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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两名年轻黑衣人转眼望向严淑娴。严淑娴道:“五哥,六哥,我想把孙掌柜的遗体带走。”

费独行道:“姑娘问错人了,该问问我才对。”

严淑娴冰冷说道:“凭什么要我问你?你是你,他是他,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费独行倏然一笑道:“六月里的债,姑娘还得可真快用。姑娘说的对,他是他,我是我,他跟我一点关系没有,谁爱带走他谁带走他。”

严淑娴道:“本来就是,六哥,请过来帮个忙。”

那名英武的年轻黑衣人跨步过来抱起了孙瘸子的尸体。

费独行道:“孙瘸子算得姑娘的朋友,也帮过姑娘的忙,姑娘应该找个好地方厚葬他。”

严淑娴道:“那是我的事,用不着你管。”腾身飞掠而去。

那抱着孙瘸子尸体的英武年轻人飞身跟了过去。那适才动手的年轻黑衣人深深看了费独行一眼道:“姓费的,你不该是个人。”

费独行耸肩摊手,含笑说道:“奈何我是跟诸位一样。”

那年轻黑衣人脸色一变,但旋即转身腾掠而去。费独行的脸上原本有笑意,可是等那名年轻黑衣人转过身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不见了。

他喃喃地说道:“孙兄,把你交给严姑娘,我很放心,人家说人做的事或可瞒过人,但绝瞒不了神鬼,我相信你现在已经明白了,你不会怪我了吧,请安息,将来我会去看你的。”

话落,他一转身飞掠而去。

回到了八大胡同那一家,一过后墙他就听见了杜毅的话声,他没想到杜毅会跑到这间屋来等他,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开后窗跑了进去。

杜毅在,那两个姑娘也在,杜毅一下子站了起来,道:“我的爷,你到底跑那儿去了。”

费独行含笑说道:“怎么?你这么快就醒了,是不是要回去了?路上我再告诉你。”

那位姑娘挨了过来,往费独行怀里一偎,满脸委曲地撒上了娇:“您出去这一趟不要紧,可把我害苦了,杜爷还当我把您吃了呢!”

“得了吧,我的姑娘。”杜毅一咧嘴道:“你想吃他呀,门儿都没有,你有那么大的嘴么?”

那位姑娘扭过身来白了杜毅一眼,“啐”了杜毅一声,“不胜娇羞”地道:“您的嘴里从来就长不出象牙来。”

杜毅毫不在意,咧着嘴道:“八成儿你长过,拔了吧,是该拔掉,要不然谁还敢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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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理直气壮

杜毅身边那位“噗嗤”一声笑了。这位不依了,跑过去扬起花手绢儿就打。

费独行没心情看这个,轻咳一声道:“老杜,时候不早了。”

杜毅站起来抓住那位姑娘的两手,道:“行了,我的姑娘,我给你赔个不是。”“啧”

地在那位粉颊上香了一下。

“好哇,杜爷,”那位姑娘跺脚叫道:“骂了人到头来您还占人便宜,我不依。”

费独行有了话,杜毅没多闹,又逗了两句之后如数放下两张银票偕同费独行走了。

一出大门杜毅就埋怨上费独行,他道:“我说你是怎么了,兄弟,你是吃斋念佛呀还是压根儿就看不上这儿的,要是看不上你倒是早说啊?”

费独行笑笑没说话。

杜毅忍不住又道:“兄弟……”

费独行道:“你要不要听正经的?”

他一句话就把事情岔开了,杜毅自然要听,不但要听还急着听。

费独行早就编好了故事,前半段他实话实说,后半段他把神州七侠的门下说成了胡三奶的一夥,他说听那几个的谈话,他知道那几个人是来自北六省,原是来找胡三奶联络的,到了胡三奶那儿才知道出了事儿,正打算跑回去报信儿呢,鬼使神差让他碰上了,全给放倒在了城外。

这个故事杜毅是千信万信,不但信,还扬起拇指大嚷佩服。

两个人回到了中堂府,中堂府该睡的人都睡了,只有巡夜站班的还睁着两只眼。

两个人在前院就分了手,费独行知道自己搬到内院去了,可是他却不知道他到底搬到内院哪间屋了。

不过不要紧,只到内院问一问,不愁问不出来。

果然,进内院一问就问着了,如今知道是知道了,可听得他一怔。

内院不算小,房子也很多,但是他住的地方却在九夫人那座小楼的楼下,他焉得不怔?

他不但怔还有点不安。

楼上有灯光,但很微弱,只能说有点儿亮儿。

楼下灯却亮着,亮得很。

费独行迟疑着推开了门,刚一步跨进去,从里间垂着帘儿的屋里出来个丫头,冲他施了一礼含笑说道:“费爷您回来了?”

费独行一怔道:“听他们说我搬到了这儿?”

丫头伸出根指头往嘴上一放,“嘘”地一声道:“您轻点儿,中堂跟九夫人已经睡了。”顿了顿道:“您是搬到这儿来了,我们几个也已经搬出去了,九夫人命我留在这儿等您,让您看看屋里的摆设您中意不中意,是不是还要添点儿什么,您进来看看吧。”

费独行忙道:“不用看了,我一定中意,累了姑娘了,姑娘快请歇息去吧!”

丫头道:“您这么客气我们怎么敢当,您……”

费独行道:“真的,姑娘,真的不用看了,能住到这儿来还有什么不中意的?”


丫头看了看费独行,道:“那……您请早点儿安歇吧,屋里洗脸水打好了,茶也沏好了,我睡去了。”浅浅一礼,低头往外行去。

费独行道:“谢谢姑娘,真是太劳累姑娘了。”

丫头停了停道:“不敢当,这是我们应该的。”又施一礼,低头行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门。

费独行收回目光转过了身,他望向透着灯光,垂着帘儿的那一间,他迈步走了过去。

掀开帘儿看,这一间比他原住的地方更舒服,也更考究,更华丽,摆设没一点让人挑剔的,恐怕王公大臣的卧室也不过如此。

墙角铜架上有洗脸水,紫檀木的茶几上放的有茶。

这地方舒服、华丽,而费独行却觉得浑身不自在,不过不自在归不自在,他却不能不走进去。

刚进屋,他听见楼上有了动静,那是一阵极其轻微的步履声,他抬手就把灯熄了。

那阵极其轻微的步履声走向楼梯口,下了楼梯,很快地就到了这间屋门口,听得一声垂帘响,接着就是九夫人的话声:“我知道你刚回来,用不着瞒我。”

费独行既急又气,道:“你是想害你自己,还是想害我?”

九夫人道:“你放心,我在他的参汤里放了点儿药,这当儿打雷都打不醒他。”

原来如此,本来嘛,九夫人岂是个没心眼儿的人?

费独行心头为之一松,一块大石头顿时放了下去,他道:“我刚要睡。”

他鼻孔里闻见了那熟悉的淡淡幽香,九夫人已到了他跟前。

的确,九夫人的话声就在他眼前响起:“脸也不洗,茶也不喝就要睡?”

费独行道:“太累,太困了,不想洗,也不渴。”

九夫人道:“那岂不是太辜负人家的心意了?”不知道她指的是不是刚才那丫头。

费独行没说话,沉默了一下才道:“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九夫人道:“我压根儿就没睡,你还没回来。”

费独行顾左右而言他:“你坐坐,我点上灯,给你倒杯茶。”

他要转身,九夫人已把身子偎过来挡住了他,道:“别,刚熄了灯又点上,让谁看见谁都会动疑的。”

九夫人那香喷喷的秀发已经碰到了费独行的脸。

费独行往后退了一步,道:“秀姑,上楼睡去。”

“不。”九夫人道:“我不睡就是为了等你,我下来就是为了陪你。”

费独行道:“秀姑,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甚至连一都不该有,咱们不能再……”

九夫人道:“为什么不该,又为什么不能,难道你就能,就忍心看着我让他搂在怀里……”

费独行不愿意再听下去,当即说道:“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你是他的人?”

九夫人道:“真的么?那你为什么不痛快,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费独行心头猛地一跳道:“谁说我不痛快了,谁说我不高兴了,我又凭什么不痛快?凭什么不高兴?”

九夫人道:“算了吧,别嘴硬了,别人看不出我看得出,你瞒不了我的,我的人在他身边儿,心可全在你身上。”

九夫人的话像针一样,一连在费独行心上扎了好几下,他道:“秀姑……”

九夫人突然偎了过来,整个人偎进了费独行怀里。费独行伸手就要去推,他手接触到的是一层奇薄的轻纱,轻纱里头就是带着轻颤的滑腻肌肤,他心头一震,忙把手收了回来。

只听九夫人颤声说道:“难道你就不觉得我可怜,难道你就这么忍心不肯给我一丁点儿慰藉?”

费独行道:“秀姑,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九夫人低喊着道:“带我走,带我走得远远的,我找着了你,你也找着了我,为什么你不带我走?”

费独行胸气激荡,热血上涌,他暗一咬牙道:“秀姑,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九夫人道:“为什么现在不能,为什么?”

费独行道:“秀姑,不要问我,我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九夫人道:“你有不得已的苦衷?什么苦衷,究竟是什么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