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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只不过当时袁中笙和文丽两人,都受制于飞魂爪朱烈,是以川东双侠未曾发现他们而已。

袁中笙一见三人驰进,连忙自石上跃下,向上迎会,可是,他身形才一展动,只听得一人暴喝道:“别动!”那人正是川东双侠中身量较高的那个,袁中笙知道他外号人称“玉面判官”,为人不苟言笑,十分严肃。

然而,袁中笙却也想不通,何以玉面判官杜常,这时候要对自己厉声呼喝。

他身形顿时一凝,只见玉面判官杜常,离他还有五六丈远,双臂一振,整个人自马鞍之上,拔身而起,犹如一头硕大无朋的怪鸟一样,带起一股劲风,向袁中笙的面前,直扑了过来。

袁中笙更是大惊,他还只当王面判官杜常,是为了他盗取寒霜剑一事,而来责罚他的,连忙道:“杜大——”可是,他才讲了两个字,杜常便已然扑到。一随着杜常一齐扑向前来的那股劲风,将袁中笙逼得气都透不过来,自然更难出声。

袁中笙呆了一呆,杜常已在他的面前站定,袁中笙一见杜常目光如电,面色严峻,更是吓得不敢言语。

就在此际,川东双侠的另一侠,紫面虬髯林标,和另外一人,也已赶到。

川东双侠,常来此处,袁中笙知道林标貌相,看来虽是威严无匹,但是人却最是随和,而且肯提携后进,是以他一见林标赶到,便向他望了过去,叫道:“林大侠!”

袁中笙自然是希望先获得林标的同情,以便向师傅处疏通疏通。

可是,平时笑容满面的紫面虬髯林标,此际却也铁青着面,脸色极其难看。袁中笙只讲了一句话,便不敢再讲下去。

他只是偷偷地去看另一个人,只见那人的装束,十分普通,面目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征,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年人,左臂受了伤,正以白布札着。

林标和那陌生人一到,玉面判官杜常便伸手向袁中笙一指,向着那陌生人道:“可是他么?”

那陌生人面上立时现出十分愤怒的神情,盯住了袁中笙打量起来。袁中笙给他们三人,弄得莫名其妙,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他站在那里,窘得可以,只是不住地搔着头皮。

那陌生人望了半晌,道:“黑暗之中,面容看不真切,但是身形却和他差不多,我看多半是他!”

袁中笙忍不住道:“什么黑暗之中,看不真切?”

他对于那陌生人所说的话,简直是莫名其妙,是以才忍不住讲了一句,可是他的话才一出口,玉面判官杜常,便自一声怒叱,道:“住口!”

杜常一面说,一面五指倏地伸出,便向袁中笙的胸口抓来。

袁中笙大吃了一惊,连忙身形一缩,向后避了开去。

杜常因为料不到自己既已出手,袁中笙居然还敢躲避,所以刚才那一抓,他只用了三成力道,袁中笙一避之下,竟被他避了开去,杜常心中大怒,那一抓的势子已尽,但是他手臂陡地一伸,“格格”连声过处,手臂竟硬生生地长出一寸来!

这一来,杜常虽然仍抓不中袁中笙,但是却抓住了袁中笙胸前的衣服。

而袁中笙又是用力在向后退出的,是以一拉一扯之间,只听得“嗤”地一声响,袁中笙胸前的衣服,竟被撕裂。

衣服一裂,他怀中的东西,便一齐跌了出来,除了几钱碎银之外,便是一只文丽抽空绣给他的荷包,再就是他刚取自竹篱上,女侠何芳的那条宝蓝色的纱头巾。袁中笙惊魂甫定,道:杜大侠,我……

这一次,他仍是一句话未曾讲完,便停下了口来!然而却并不是有什么人在阻止他,而是他自己停下口来的。因为他看到川东双侠和那陌生人,三人六道目光,一齐射落在地上的那条头巾之上,面上现出十分骇然的神色来。

袁中笙停了停口,又道:“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来?”玉面判官一扬手,一股旋风,将那条丝巾,卷了起来,那陌生人踏前一步,一伸手,便抓在手中。

只见他们三人,互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袁中笙给他们的一切,弄得莫名其妙。

他本来就是个老实人,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应付起来,头脑也不甚灵敏。然而这时候,他却可以看得出,其中一定有着蹊跷。

他又想开口问,但是玉面判官杜常已转过头,凌厉无匹的目光,又向他射了过来,喝道:“冯大侠呢?”袁中笙一听得杜常这样问自己,不由得张大了口,合不拢来。

杜常必然会问他,那是袁中笙意料之中的事。

但袁中笙以为杜常问的,一定是寒霜剑。

而今,杜常一开口,便问他“冯大侠呢”?那四个字虽是简单,但是袁中笙却实是无法回答,他呆了片刻,才道:“冯大侠?”

杜常语音如冰,道:“不错,冯大侠,还有冯夫人,在什么地方?”袁中笙哭丧着脸,道:“我……我怎知他们在什么地方?”

袁中笙的话才出口,玉面判官杜常,便发出了一声怒啸之声!

川东双侠的武功,本就极高,此际杜常的那一啸,声音也是惊人之极,站在他面前的袁中笙,不由自主,向后退出了几步,然而杜常啸声未毕,一伸手,已将他的肩头,紧紧抓住!

杜常的那一抓,十分有力,抓得袁中笙肩骨,“格格”作声,痛得他汗如雨下。杜常一声冷笑,道:“你不知道么?”

袁中笙又惊又痛,道:“我……是不知道!”

杜常“哼”地一声,道:“你不知道?冯夫人天蚕丝头巾,何以会在你的身上?”袁中笙道:“我是在竹篱上拣来的。”

杜常又是一声冷笑,手陡地一松。

随着他五指一收一放,袁中笙只觉得一股大力,疾涌了过来,身不由主,一口气向后,退出了三四步,力犹未尽,仰天一交,跌倒在地!

而杜常在他向后退出之际,便步步紧逼,迫向前来。袁中笙才一倒地,杜常一抬右脚,便已踏在袁中笙的胸口之上。

袁中笙只觉得杜常的一只脚,宛若有千百斤重一样,踏在他的胸口,压得他面色发青,连气都喘不过来。袁中笙急得连话都讲不连贯,道:“杜大侠……是师妹……是我不好……偷了冯大侠……寒霜剑……望你……在师傅面前……说说好话。”

他讲的话,根本是有头无尾,令人难以听得明白。

杜常眉头一皱,喝道:“少废话,寒霜剑是你们两人偷去,我们早知道了,如今我问你的是,前日晚上,你带什么人来这里暗袭的!”

袁中笙一听,又不禁呆了。

他心头突突跳跳,道:“前天晚上?”

杜常“哼”地一声闷喝,右足向下略沉了一沉,袁中笙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被他踏了出来一样,急叫道;“前天晚上,  我刚离开……太湖……正在连夜赶路……什么也不知道!”

他胸前被杜常一足踏着,一面运气相抗,一面讲话,上气不接下气,连声音都哑了。林标走向前来,道:“二弟,不必这样逼问他,此子生性老实,你我全是素知的。”杜常冷笑道:“大哥,你别看他情形可怜,便不加追问,兹事体大,冯大侠夫妇,马兄,全是武林中一等一的人物,如今竟尔下落不明,只怕凶多吉少,我们能不问么?”

紫面虬林标叹了一口气,道:“自然要问,但是我看其中必然有着更大的曲折,你先将他放起来再说。”

玉面判官杜常道:“也好。”

他一面说,一面向后退了一步。

袁中笙连忙手在地上一按,站了起来,道:“杜大侠,我师傅,他老人家……”

他话未曾讲完,杜常已厉声喝道:“他在哪里?”

袁中笙想起师傅对自己的养育之思,杜常刚才又说也凶多吉少,这一切,又可能全是为了自己盗走了寒霜剑一事而起,他心中实是又悔又恨,内疚到了极点!

杜常一问,他便道:“我不知道——”

他只讲了四个字,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杜常浓眉一蹩,扬手欲击,但却又被林标拦住。林标柔声道:“中笙,你别哭。”袁中笙道:“林大侠,我师傅已遇害了么?”

杜常冷冷地道:“你可是觉得十分内疚?”

袁中笙心中,确是十分内疚,但是他的内疚,却只是因为自己盗剑,而引出了那么多的意外来。当下,他也不明白杜常这样问自己是什么意思,便点了点头,道:“是。”

杜常和林标两人,互望了一眼,林标道:“好,那么你快说,你前夜带来的那些,是什么人,事情只怕还可以有补救!”

袁中笙见林标又提起了那件他本莫名其妙,一无所知的事来,心中更是惶惑之极,道:“林大侠,你说的那件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标沉声道:“那么,冯夫人的头巾,又何以会在你的怀中?”

袁中笙道:“我回来,在篱外徘徊了半天,又在院中,跪到了中午,心中害怕师傅责骂——”他才讲到此处,杜常又已不耐烦道:“问你,冯夫人的丝巾,怎么会在你怀中的!”

袁中笙道:“那是我顺手取来的。”

杜常道:“你在何处取来的?”

袁中笙一指,道:“就在那竹篱之上。”

第二回  憨小侠含冤难辩

杜常的面色,陡地一沉,道:“大哥,这小子貌似忠厚,实则奸猾无比,不给他一点苦头吃吃,他如何肯说老实话?”

玉面判官杜常,嫉恶如仇,出手极狠,袁中笙是素知的,再加上杜常的“分筋错骨”功夫,可以令得人身受极大的苦痛而不死亡,这乃是武林之中,人人皆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