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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容月轻轻一笑:“这宫中的人素来如此,又何必去计较。”青萍似是想起什么,对着容月道:“今儿皇上倒是让徐贵人掉了脸面了。她被温总管送走时,我远远瞧着她脸色都变了。”容月放下手中的碗,淡淡道:“她不过是自作聪明,反被聪明误了。不过她必不会罢休,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妙。”青萍点头道:“正是。只怕她下次会打上皇嗣的主意。”容月抚着小腹,语气坚决:“我自然会护好这孩子。”

正说话间,有侍女在殿门边轻唤:“青萍姑姑。”容月点头让青萍出去了。一小会后青萍开门进来,对容月道:“大皇子在御花园玩耍时不小心跌伤了。”容月想了想道:“既如此,你随我去看看。”

到了韵秀宫门前才发现已经来了不少妃嫔,容月与她们一一见了礼,徐贵人见她来了,便迎上去道:“姐姐也来了。竟发生这种事情,真真叫人心痛呢。”说着用手绢拭了拭眼角。容月本不愿多言,却用寻不到旁人来问,只得问道:“是怎么个回事?现在谁陪在殿里?”徐贵人道:“说是大皇子带着嬷嬷和几个宫女在御花园玩,不知是哪个宫里的宫女路过时不长眼,把大皇子撞了一跤,磕破了头。现在敬贵妃娘娘和齐嫔正陪着大皇子给太医诊治呢。”话音刚落,听得内侍高传:“皇上驾到。”元昊帝一身明黄织金九龙袍,腰间系着御带,可见是下朝匆匆赶来,未急换衣。众妃忙行礼,元昊叫声起便迈步向着内殿走去,这时太医正开门出来,见了御驾,慌忙跪下请安,元昊急急问道:“大皇子现在如何?不必请安了,起来回话。”太医忙应是起身回道:“大皇子应是磕伤了头皮,虽有出血,但并无太大妨碍。臣已开了止血化瘀的方子让人下去煎了,另有外敷的药膏留下,只要按时敷上,不几日便好了。”元昊这才松口气,让太医下去了。敬贵妃和齐嫔从内殿行出,向着元昊行问安礼。元昊声色俱厉地问齐嫔:“究竟是怎么回事?竟让他受这么重的伤?”齐嫔刚止住的泪又不住往外留,哽咽地回道:“嫔妾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早先大皇子闹着要去御花园玩,嫔妾让奶娘嬷嬷和几个宫女跟着他去了,不多会便有人传话说大皇子受伤了,嫔妾忙到御花园,便看见大皇子满头的血躺在地上哭。皇上,您可要给大皇子和嫔妾做主啊……”说着齐嫔哭得软在了地上。敬贵妃上前回道:“皇上息怒,此事齐嫔妹妹也是不知情的,臣妾来时已经问过几个跟着大皇子的宫女,都说大皇子是被一个别宫的宫女路过时给撞倒在路边,这才磕伤了头。臣妾已经做主将那名宫女扣下了,不知皇上是否要见一见。”元昊点头道:“带她上来。”

敬贵妃示意宫女上前搀起齐嫔退到一旁,两名内侍压着一个宫女上来。元昊看了看眼前的宫女,似乎并无什么不妥:“你是哪个宫的?”那宫女何曾见过这阵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道:“奴婢,奴婢是繁翠宫的。”元昊倒是一震,接着问道:“为何会在御花园撞伤大皇子?你可知罪?”宫女抖得更厉害了:“奴婢知罪,奴婢不是有意为之,因没瞧见才会撞上大皇子的,皇上饶命。”敬贵妃插言道:“懿妃姐姐镇日在宫中礼佛,她宫中的宫女也是闭门不出,怎么今日这么巧会跑到御花园去呢?又恰好撞上大皇子呢?陛下,这其中只怕还有缘由,要深查才是。”元昊点头,又问:“你去御花园做什么?”宫女瑟缩了半天才道:“懿妃娘娘派奴婢去办差事,才经过御花园的。”“什么差事?”敬贵妃追问道。宫女嗫嚅了许久也未说清楚。这时众人身后一名宫女突然跪下膝行上前道:“奴婢有事禀告。”元昊高坐在上位,目光紧了紧,口中道:“说。”那名宫女磕头道:“奴婢叫迎春,她叫冬梅,平日最是交好。这几日奴婢听她说懿妃娘娘吩咐了件差事叫她办,只是这差事不简单,她很是为难,想找奴婢说说。可奴婢问她是什么差事,她却始终没说。今儿一早,奴婢去浣衣局送衣服时,见她一个人向着御花园走去,便想叫住她,谁知见她向着大皇子冲了去,把大皇子撞伤了,吓坏了奴婢了。现在想起不敢隐瞒皇上和诸位娘娘。”说完又在地上磕了个头,不敢抬头。

敬贵妃刚要开口,只听内侍道:“懿妃娘娘到。”懿妃扶着秀莲迈过殿门门栏,慢步走了进来:“臣妾因路远来迟了,还望皇上恕罪。”说着福下去要行宫礼,元昊忙下来拉住她,只见她穿着家常的淡青色缎片袍子,手上还挂着串佛珠,便道:“繁翠宫离得远,自然慢些。你不必这般着急。”懿妃望着地上跪着的两个宫女,道:“即是与繁翠宫有关,我自然要赶来看看。”敬贵妃见元昊竟然没有向懿妃发作分毫,也不敢多说,只是笑着说:“有劳姐姐出来一趟了。只是这个宫女说是你宫里的,因派了差事才会去御花园撞了大皇子,所以不得不请你来看看。妹妹知道姐姐一向不理这些俗事的,又怎么会有差事派她去御花园呢,又恰好撞到了大皇子,想来是她想诬陷姐姐才是。皇上,”敬贵妃向着上位微微躬身“这等伤害大皇子在先,又诬陷懿妃姐姐的奴才死不足惜,请皇上发落吧。”听到这,地上那个撞伤大皇子的冬梅似是不敢相信地望了眼敬贵妃,又忙磕头泣道:“请皇上恕罪,奴婢确实是繁翠宫的,是派了差事才去的御花园啊。”如此哭诉了数遍,只是不提撞伤大皇子是无意之举。懿妃看了一眼一脸义愤的敬贵妃:“皇上,这宫女确是我宫中的,也确是我让她去御花园的。”元昊与众人都是一阵惊愕,连敬贵妃也愣在当场,懿妃接着道:“已快四月浴佛节了,我见御花园里的报春花开得甚好,便吩咐她去摘上一瓶供在佛前,不想她闯下如此大祸。皇上,臣妾有一请求,不知可否允准?”元昊忙道:“君瑶有何事直说便是。”懿妃看着冬梅缓缓道:“此事因臣妾而起,又是臣妾宫中的宫女闯的祸事,臣妾想亲自发落她。”敬贵妃愕然地看着懿妃,皇帝点头道:“好吧,那便交与你。”

懿妃走到冬梅面前,微微俯身说道:“你接了差事去御花园采花,却把大皇子撞伤了。伤及皇子是死罪。你是奴才,一旦有行差踏错,就是你主子也救不了你,你明白了吗?”说完,向着内侍高声道:“把她拖下去。杖毙。”然后转身向皇帝福身道:“陛下,臣妾身子不适,想先行回宫。”元昊见她一脸疲倦:“去吧,一会让太医去宫里看看才好。此事你不必劳神了。”懿妃答应着,扶着秀莲的手去了。内侍拖起那哭喊不已的冬梅下去了,元昊望了一眼地上还跪着有些颤抖的迎春,眼神冰冷:“剩下的事就交给贵妃你吧。”说着起身向殿门走去,并交代齐嫔照顾好大皇子,敬贵妃和齐嫔忙应是相送。目送皇帝上了肩舆,敬贵妃紧攥的手指甲掐进肉里,几乎折断。

第九章  立嗣之祸

龙翔宫东暖阁。元昊帝手中拿着本黄缎奏折,眉头深锁,御前众人皆侍立,悄声无息。温启道到暖阁门前轻声道:“陛下刘御史已在殿外候着了。”元昊点头:“宣。”刘旭随着温启道进了暖阁,倒头便拜:“臣刘旭恭请皇上圣安。”元昊抬了抬手:“起吧。朕让你查的事如何了。”刘旭奏道:“已然查清。近日右相魏子仪与吏部尚书吴庸,户部侍郎左奇山等人常聚于赵郎中府上,期间湖州知州徐毅也多次差人进京入府拜会。如今京城人人都道二皇子将子凭母贵登太子位,人心惶惑。”元昊不禁咬牙道:“竟弄得人尽皆知,可见他们早已有此野心,毫不顾及朕了。”片刻又问:“左相韩林怎么说?”刘旭回道:“自二皇子将登太子位谣言一出左相府上便闭门谢客,左相每日下朝便急急回府,也不与任何人来往。”“他倒是个老狐狸,想躲个干净。只可惜朕不能如了他意。”元昊吩咐着:“你先下去,仔细点盯着。他们暂时还不敢明着保举二皇子,他们知道一旦挑明了,便不是立皇嗣,而是党争了。按制朝臣党同伐异罪可诛,量他们还不敢。”刘旭应着跪安退下了。元昊默坐在榻上,良久才看向温启道:“去宣左相韩林进宫,不过不可让他人知道,让他悄悄过来。”温启道领了差事下去了。

繁翠宫。懿妃从佛堂里起身出来,秀莲忙上前回道:“主子,慎刑司传话来说冬梅已经杖毙。”懿妃捏着佛珠:“如此,你叫人给那边几两银子给她买个薄皮棺材葬了吧。”秀莲皱眉道:“这等背主忘恩的奴才,主子怎么还肯给她银子买棺材?留她全尸已是恩典了。”懿妃叹口气:“她也是不得已,不然谁会愿意连命都不要。只可惜敬贵妃这次算计了这么久,却仍未奏效。”秀莲点头,愤愤不已:“她把主意打到了主子和大皇子身上,想一石二鸟。倘若大皇子有何闪失,她自然得了好,而主子还要担上谋害皇子的罪名。只可惜皇上看得清楚,只相信主子是清白的。”懿妃捏着佛珠的手不由一紧:“如今我也只是依靠着皇上的信任,倘若皇上今日不信我,只怕不那么好过呢。没想到我已经退避宫中这么多年,她还是要来招惹我,今日事不成,怕她未必肯罢休,我若再不出手,恐怕就会落入她手中。”说着,低头凝神思索了片刻,交代秀莲:“你去告诉温启道,就说我身子不爽,想请老夫人前来侍疾。”秀莲应了转身出门去了龙翔宫。

阮夫人进宫已是午时了。刚进宫门,懿妃便迎了出来,阮夫人忙拉着她手打量着:“可是哪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