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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话音未落,尤海涛蓦然感到一股微风袭面,鼻子里闻到股淡淡的香气,顿时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紧跟着被黑衣男子一记劈空掌力生生震飞出门,翻过过道凭栏,往楼下的大堂里坠去!

第七集  年少轻狂  第七章  毒郎中

说时迟那时快,对面一扇屋门“呼”地打开,王霸澹从房里掠出,赶在尤海涛坠落在地前拦腰抱住,足尖轻轻一点倏然腾起,落在黑衣男子的门前,朗声道:“司马兄,适才劣徒多有冒犯,尚请恕罪!”

石颂霜闻言微露诧异之色,低声道:“原来咱们隔壁住的便是毒郎中司马病!”

杨恒不由想起同以医术著称仙林的瞽目神医端木远,悄悄打开道门缝往外观瞧。

只见一名黑衣男子走出门来,正与王霸澹说话。他身材矮小,仅到王霸澹的肚脐眼那么高,相貌丑陋满脸乖戾孤僻之色,也许终年与剧毒为伍,身上的肌肤斑驳枯燥,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疤痕。

更令人过目难忘的是他背上长着个高高的驼峰,似座小山般压了下来,迫得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弓腰探出。

就听王霸澹又道:“不知劣徒中了何种迷神药物,司马兄能否相告?”

司马病冷着脸道:“老夫的房门也是他踹得的么?莫非天心池的弟子都这般横行霸道,不识好歹?”

王霸澹端的好涵养,笑呵呵道:“司马兄见谅,劣徒的性子确也火爆了些。”又往门里那躺在床上的昏睡女子瞧了一眼,道:“嫂夫人的病体可有好转?”

司马病毫不领情,哼了声道:“给你解药,少来啰嗦!”左手一扬弹指射出道红光。

王霸澹探手抄住,见是颗红色丹丸,当即给尤海涛服下。“砰”地一响,司马病的房门又被他重重关上。

王霸澹吃了闭门羹,心头也有了一丝火气,转念又道:“大事当前,实不宜节外生枝,和这半人半鬼的毒郎中过不去。虽说有我和盛师兄在,他绝难讨得便宜。可真闹翻起来,门下的弟子难免要被他毒倒几个,恁的得不偿失。”

念及于此笑容不改道:“司马兄,多谢赐药!”抱着尤海涛退回对面楼道。

杨恒朝石颂霜轻笑道:“实在想不出,司马病的夫人会是何等的尊容?”

石颂霜道:“这回你可猜错了。司马夫人非但不丑,反而是一位绝世美女。”

杨恒大奇,回到石颂霜身边坐下,问道:“什么绝世美女肯嫁给他?”

石颂霜道:“司马夫人闺名林婉容,据说年轻时不知倾倒过多少仙林才俊,连厉问鼎也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她偏偏嫁给了谁都不看好的司马病。”

杨恒讶异道:“这是为何?”

石颂霜摇首道:“我也不知。后来他们为了躲避厉问鼎的报复,悄然隐居了起来。大约二十年前,厉问鼎终还是找上了司马病夫妇。一番激战后,司马病毒功用尽,仍不免为厉问鼎所擒。”

杨恒道:“厉问鼎也算是个人物,可这般死缠不休,未免胸襟太狭隘。”

“何止是狭隘?”石颂霜轻轻叹息道:“为了保住丈夫,林婉容不得不向厉问鼎求情,宁愿代司马病一死。厉问鼎却拿出一颗丹丸,说:‘我这儿有粒活死人丹,服下后三天内便会药力发作,浑身僵直沉睡不醒,虽仍有呼吸,但心不能想,身不能动,直与死人无异。你救司马病不难,吞下此丹就是!’”

杨恒义愤填膺,强忍怒气问道:“那司马夫人有没有答应?”

石颂霜道:“当时她毫不犹豫地就将活死人丹吞服入口,令心存一丝侥幸的厉问鼎大失所望。只能信守承诺放了司马病,说道:‘司马病,你号称无病不治的毒郎中,且看老夫的活死人丹你能不能化解?倘若二十年里你化解不去它的药性,林婉容仍是难逃一死。你看着办吧!’说罢扬长而去。”

杨恒沉默不语,想道:“他们夫妻的命运倒和我爹娘有些相似,我方才见到司马病模样怪异丑陋,便起了轻慢讥诮之心,着实不该。”

想到这里又问:“如此说来,这次司马病带着夫人前来楼兰,是找厉问鼎要解药?”

石颂霜颔首道:“应该是这样。可以厉问鼎的性情,又岂会轻易答应?”

这时候就听隔壁门开,司马病端着一盆污水下了楼去。

杨恒道:“刚才咱们闻到的那股刺鼻臭味,怕是司马夫人体内失禁所致。难得司马病二十年如一日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于她,足见林婉容当年没有看走眼。”

石颂霜微笑道:“你不再说人家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杨恒听了这故事,对司马病的印象已大为改观,说道:“他不是牛粪,是块臭豆腐,闻着臭,吃起来香。”

无意间发觉石颂霜正似笑非笑瞧着自己,任他面皮颇厚也禁不住脸上一红道:“我可不是在说自己。”

两人正喁喁絮语间,猛听外面传来司马病的低喝声道:“什么人?”随即过道里响起激劲的罡风撞击声,好像已和谁交上了手。

杨恒和石颂霜互视一眼,双双来到门口,点破门上的纱纸向外打量。两人不看还好,一瞧之下不由异口同声低呼道:“银面人!”

却见四个脸戴银白面具的黑衣杀手,正与司马病在门外高呼酣战,引得不少天心池弟子出门观望。

杨恒看到与司马病交手的黑衣人中,有一个手持十字夺,应是那晚劫走端木远的元凶之一,当下小声说道:“难得他们自投罗网,这次可不能放过!”

石颂霜轻点螓首,说道:“天心池的人也在外面,咱们不宜出手暴露了身分。等银面人退去,咱们在后跟踪,再作计议。”

就听“砰”一声闷响,一个手持单钩的黑衣人被司马病的毒功暗算,胸口中掌直挺挺跌落到楼下大堂,浑身发黑眼见不能活了。

杨恒见状暗松口气,心道:“最好这些黑衣人知难而退,别全给司马病毒死了。”


念头未已,司马病的屋中却响起一个女子的冷笑声道:“毒郎中,你还不住手?”

司马病凛然回头,只见一个同样脸戴银白面具的女子站在床边,右手按在林婉容的眉心上,寒声说道:“尊夫人是死是活,全在阁下一念之间。”

“砰!”司马病背上捱了一记十字夺,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狂涌。他身子往前一个踉跄,抹去嘴角血丝,却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暗自后悔下楼前没在妻子床边布下毒瘴,否则又岂容这银面女子近身?

然而事到如今后悔药也没地方去买,他满眼怨毒,恶狠狠盯着银面女子道:“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你是谁,想干什么……”银面女子讥笑道:“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问我这些愚蠢无聊的问题呢?”

一墙之隔的杨恒对这声音越听越觉得熟悉,霍然想起她不正是吠月夫人花沉鱼么?眼瞧司马病为人胁迫,无法反抗,不禁起了侠义之心,低声道:“这伙人着实可恶,咱们需想个法子帮他一帮。”

石颂霜情知杨恒主意一决,那是九牛二虎也拉不回来,说道:“你想怎么帮他?”

杨恒一皱眉犯了难,低头望着楼板沉思片刻,忽地灵机一动道:“我有办法!”

这时候屋外又听司马病说道:“妖妇,你胆敢伤我夫人一根毫毛,老子定要你受尽天下所有酷刑,全身腐烂哀嚎上七天七夜方才死去!”

花沉鱼咯咯笑道:“司马病,你在吓唬我么?也不看看……”

话说到半截,灵台蓦地升起警兆,四下环顾却又不见异常。正感惊诧之际,“喀喇”一响脚下楼板碎裂塌下,一双臂膀从底下探出抓住她的双腿。劲力透处花沉鱼腿上经脉登时酸麻无力,身子向后软倒。

但她终究不是易与之辈,瞬即作出反应,丹田魔气往腿上经脉压落,意欲震脱偷袭者的双手。

司马病在门口瞧得一清二楚,虽不知出手襄助之人是谁,但又焉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他厉声长啸,左手弹射出一串碧色毒火,“呼”地燃着花沉鱼的衣衫。

花沉鱼凄厉惨叫,弹指间便化作一个熊熊燃烧的碧色火球,在屋里拼命翻滚挣扎,双掌“嗤嗤”运劲熄火,奈何丝毫不起作用。

她的三名同伙见势不妙,各举魔兵冲向屋中。司马病站在门口,端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大袖轻挥间一蓬淡紫色毒雾卷涌而出。三人避之不及,齐齐闷哼飞退。

没等站稳脚跟,司马病右手指尖如变魔术般亮起一缕乌黑毒芒,针随身转,划破三人胸口衣衫,倏然又退回到屋中。

“砰砰砰!”三名黑衣人面泛毒气,胸口一片黝黑,僵毙在过道上。

“喀喇喇!”楼板破开一个大洞,杨恒的身影从底下一跃而出,瞧见花沉鱼浑身是火奄奄一息,急忙叫道:“司马神医,留个活口!”

原来他脑海里灵光乍现,想起那晚在雪窦庵中,空印空想两位高僧为救明月神尼,悄然潜入大殿,将殿顶出其不意地击破,果然顺利从石颂霜手中夺过了老尼姑。

于是乎他有样学样,悄悄在楼板上用掌力切开一个洞口钻了下去,再用灵觉探准花沉鱼站立的方位突施冷箭,果然马到成功。

谁知司马病听到杨恒招呼,却是置若罔闻,径自走到妻子床前,压根不管花沉鱼。

就这么一耽搁,花沉鱼的整个身躯已被他的“无名怒火”烧成灰烬,那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可说来也怪,屋子里的蚊帐、被单等易燃之物尽皆安然无恙,连一点烟熏的痕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