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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他大袖一拂,朗声道:“杨公子,贫道还想与朽木师兄联手向你讨教一阵!”

杨恒见这老道仍是心存不服,有意找自己讨回几分面子,不由笑道:“请了!”

“呼──”云气卷荡,天心双木齐齐退回到囚禁宋雪致的那方山石前盘膝落座。

朽木真人拂尘低垂,说道:“杨公子,我们二人要施展‘星罗枯海’了。凤木师弟以‘枯阴神息’发功,贫道则运用‘寂阳神息’相合,龙虎互济虚空凋零,你需加倍小心。”

杨恒不慌不忙,将神息渡入惊天令中,说道:“承蒙道长提醒,在下省得。”

朽木真人点点头不再言语,与凤木真人心意相通,两股从各自身上散发出的褐色光雾水乳交融往外卷涌,天地间霎时充满了一种万物枯寂的肃杀之意。

下一刻杨恒脚下的枯崖发出了微微颤动,峰顶的大石如同从巨兽身上抖落的无数尘埃飞升而起,在空中旋转飘移,焕放出炫目的光芒。

杨恒顿时感到一股寂灭气息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直迫过来,急忙稳住灵台紧守藩篱,修长的身躯伫立在千百块飞舞跌宕的巨石之间,仿佛随时都会遭到灭顶洪涛的淹没。

他无惧无畏,一声低吟,双手结成法印抵御着强大的外力攻击。尽管身周寒秋物寂,飞石似星,灵台却波澜不惊宁如水镜。

耳听天心双木一声悠长吟唱道:“无量无边,无实无虚──”

满空的巨石光芒黯灭,融入黑暗,再听不到一丝风啸,却像千百束祭起的御剑,划过千姿百态的弧线,犹如穹庐倾塌罩向杨恒。

杨恒振声长啸道:“有枯有寂,终非无形──”神息浩荡透过惊仙令的特异灵力遽然倍增,凝动五百大空印迎上虚空。

“砰砰砰──”在万物静谧中,惟有一声声短促沉闷的激撞声此起彼伏。

海阔天空对上星罗枯海,宛若在杨恒的头顶上方生出一片金煌煌的汪洋大海,一任乱石飞空流星泄落,激溅起千万朵绚烂的浪花,始终穿不透它若真若幻,似有还空的奇异防线。

这是一幅何等壮丽雄阔的画面:星动浪叠,金潮澎湃,天地间仿佛不再有时间的概念,空间却在无限地扩展,直去虚空的尽头。

渐渐地,三个人不约而同沉浸在两大盖世神功对撞出的玄妙异境中。他们清晰地感应到了彼此的强大而不可摧毁,也明白无误地觉察到对方清澄无瑕的心境,于是胜负之念徐徐褪淡,取而代之的是对天道的追寻与会悟。

在旗鼓相当的劲敌催发之下,双方通过不同方式参悟所得种种,都被彻底激发出来。杨恒浑然忘了身外所有,感悟着海阔天空与星罗枯海碰撞时产生的诸般变化,禅心不断提升,远胜于往日的大小数十战。

杨恒如是,天心双木亦如是。自从归隐枯崖秘境,两人闭关不出,再无与当世顶尖人物交手的机会。尽管可以心无旁骛地修炼,不免也有闭门造车之憾。

而今这一遗憾和缺失,却因着杨恒的到来而填补,不能不说也是意外之喜。

不知是多久,双方心生默契,徐徐收敛神息停止了对决。

当最后一块巨石落回地面归于平静后,两老一少相顾而笑,没有了丝毫敌意。

经这三番切磋,杨恒已知单打独斗自己可以稳赢天心双木中的任何一个;但天心双木若是联袂来攻,自己也唯有祭起天若有情诀,再拼上新近参悟的双泯月轮方始有相抗之力,而且结果不可预测。

天心双木也尽收自负之念,双双向杨恒稽首道:“受教了。”

杨恒亦暗自佩服这两个老道炉火纯青的神息造诣,晓得自己是仰仗惊仙令的威力才能勉强不败,而对方却是实打实地依靠真功夫。

他也收了傲气,诚挚道:“不敢,在下也是受益良多。”

凤木真人道:“杨公子,并非贫道不信你先前所说。我们职守所在,实不能就此放了令堂。但贫道可以答应你,后天公议大会上,倘若审明的真相确实如你所言,我们便亲送令堂下山!在此期间令堂的安全,由贫道和朽木师兄一力承担,杨公子自可放心。”

杨恒微感失望,但也明白以天心双木所处的地位和境况而言,对方时已作出了最大让步。假如自己不肯退让,在与这两个老道拼得同归于尽之余,只会白白便宜宗神秀和盛霸禅。

就算侥幸击败这两个老道救出母亲,自己也必定元气大伤,哪里还能报仇?

他此刻的神息虽耗损颇剧,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通明空澈,当下抱拳礼道:“如此家母这两日便拜托二位真人多加照拂。”

朽木真人见杨恒应允,也是暗松口气,回答道:“多谢杨公子成全。”

杨恒抬起身,望向石中端坐的母亲,心里道:“妈,原谅儿子还要累得你多受两日苦楚。这些苦难,我必要仇人以十倍奉还。而且,他们的末日已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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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集  残阳唱夜  第一章  残阳唱夜

火光映红了山顶的夜空,如同一支饱蘸浓墨的巨笔,肆意渲染着凄艳的色彩。

尽管隔得有些远了,杨惟俨还是能够清晰地听见从天下观方向传来的惊天动地的喊杀声──那是他的部下正在发动大规模的掩袭,一如数月前仙林四柱在东昆仑对灭照宫所做的那样。

他放心地将指挥权交给了凌红颐,而此刻自己要做的,只是去拜访一个故人。

故人未必是朋友,有时候也可能是敌人,而且是那种很要命的敌人。

所以杨惟俨才会决定要亲自登门拜访,而将天下观的事交给部下去打理。

解决了这个人,今夜的战事便等于结束大半。但杨惟俨深知这个人并不容易解决。

山路很静,两旁林木幽森,直通到尽处的石崖。杨惟俨走得非常慢,像是一个正在饱览山色的游客,孤身一人未带随从。

石崖下有一座掩映在松林间的古洞,洞口无门无碑,却栽满了樱花树。枝头花苞将开未开,暗藏着奇门遁甲的莫测玄机。

杨惟俨负手在樱花丛中,犹如闲庭信步浑不在意林间暗布的阵势,大袖飘飘身姿洒逸,须臾的工夫便来到了古洞外。

很显然,他并不是今夜第一个登门拜访的客人,从洞里飘出淡淡的怡人茶香。

古洞的内部并不算宽敞,如果不是亮着油灯,飘着茶香,无论是谁都不会猜想到这里是一位正道巨擘束发隐居的仙家洞天。

洞里没有任何的家什,只有一名白袍道士和一位青衣老者席地而坐。

他们似乎已经聊了很长的时间,在杨惟俨来到之前,气氛显得有些沉闷凝重。

一只小铜壶架在碳炉上哧哧冒着热气,这已经是洞中音量最高的响动。

“我在等你来,”白袍道士缓缓说道:“这壶水在炉上烧很久了。”

“过了火候,这水便不能用了。”杨惟俨步入古洞,在白袍道士和青衣老者的当中落座,“凡事都不能做得太过火。”

白袍道士淡淡道:“我倒觉得杨兄的身上带着团火,很大的火。”

青衣老者执起面前的茶壶,倒满杨惟俨身前的茶盏,低沉的嗓音道:“喝茶。”

杨惟俨端起茶盏,在唇边象征性地沾了沾,说道:“这茶有邪气。”

白袍道士道:“那是因为今夜长白山上邪气冲天,玷污了原本清澈甘洌的山泉。”

杨惟俨“哗”地泼了杯盏里的热茶,道:“这杯茶祭我的小儿子,他是你杀的。”

白袍道士望着杨惟俨将茶水泼地,木无表情地说道:“可惜了上好的茶叶。”

青衣老者默不作声地提起茶壶,二次斟满杨惟俨的杯盏,说道:“是我带的茶叶。”

杨惟俨执杯不饮,沉声道:“石兄,今晚这和事佬你恐怕是做不成了。”

石凤阳不紧不慢地从碳炉上取下铜壶,将水注入壶里,说道:“外面在死人。”

白袍道士冷冷道:“师兄的话是在对牛弹琴。在杨兄的心目里,此刻天下观中哪怕所有人都死尽死绝,也抵不上杨南泰的半条命。”

杨惟俨冷然一笑道:“你说错了──在老夫心中,他们死尽死绝也不如宗兄一命。”

宗神秀点点头,道:“果然,杨兄今夜登门,是为当日江上未尽之战。”

石凤阳不声不响,将铜壶往三人中间一放,说道:“你们打,让外面的人停下。”

杨惟俨嘿然低笑道:“石兄可知当年杀害令嫒的银面人首脑是谁?”

他幽冷的目光逼视宗神秀,一字一顿道:“宗兄,你还不肯承认么?”

古洞里一下子变得死寂无声,空气像凝结成冰的巨石,被一团无形的焰火烧灼,一点一滴地滴淌在三个人的身上。

突然宗神秀振声大笑,隆隆的笑声在古洞中回荡轰鸣,震得壶盖哒哒蹦跳。

“滑天下之大稽,”他收住笑声,徐徐道:“什么银面人,与我何干?”

杨惟俨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宗神秀,讥诮道:“那空照大师的死也与阁下无关?”

宗神秀避而不答,晒然道:“杨兄,你是一代宗师,不是到处咬人的疯狗。”

石凤阳喝干了杯中的凉茶,声音沉缓沙哑道:“我想知道,杨兄如何能够证明。”

“去问杨恒,”杨惟俨唇角泛起一丝笑意,晓得自己今夜的来意已达成一半,回答道:“相信他不会对石兄说谎。”

“师弟,你为何不说话?”石凤阳眼里闪动着微光,憔悴的面容落寞而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