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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事后敝派多方查找,才在距离黄山八百里外的一处荒野中,寻到一众年轻弟子的尸首,而无动、无缺两位师弟,依旧不见踪影。”

杨恒一凛道:“无动真人和无缺真人竟然失踪了?”想到这两人在和自己分手后是随厉青原前往天都峰决斗,即便战败身亡,也绝不该死在八百里之外。

又听无极真人接着道:“贫道仔细察看这些弟子的遗体,发现其中有三个人胸前中掌,印记未消,隐隐有银白磷光泛出,赫然便是贵派的圣谛神掌痕印!”

众人尽皆大吃一惊,做梦都无法料到,此次雪峰派北上长白,不是来给天心池压阵助威,而是身怀血案兴师问罪的!

王霸澹色变道:“呃……竟有此事?可、可这些日子盛师兄都在山上,怕是有人陷害。”

听到“陷害”二字,任谁都忍不住发笑。前一刻天心池还在气势汹汹追查杨恒,孰料一转眼,自家的七院总监又成了杀人嫌犯。

假如死的仅是几个二代弟子,那还好说。可一同失踪的还有雪峰二真,这件事情想要善了,可没那么容易了。

无极真人惺忪的睡眼陡然变得神光湛然,说道:“据贫道所知,贵派可不止盛总监一人修炼过圣谛神掌。但愿王兄不会说,这是天心池的不传绝学外泄之故。”

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家伙儿的目光不约而同往天心池前排的那些宿老人物望去。

千百会老脸怒红,叫道:“胡说八道,咱们正道一脉同气连枝,客气还客气不来呢,干嘛万里迢迢跑到江南去杀人?”

无极真人毫不理睬,迫视宗神秀道:“宗掌门,贫道就想要你一句话。”

宗神秀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雪峰二真失踪,数名门徒惨死,假如确为天心池所为,他不会不知道。

然而,他也明白以无极真人的身分,绝不可能信口开河,往自己身上泼脏水,那么只剩下唯一的可能,却也是最不可能的事——圣谛神掌的绝学泄密了。

他沉吟着摇首道:“此事贫道确不知情,不过既然凶手用的是圣谛神掌,那敝派便难脱干系。无论如何,这事都会给真人一个交代!”

无极真人这么做,也不过是为迫使宗神秀表态,终究不想和天心池当众闹僵,闻言微微一笑道:“有宗掌门这句话,贫道就放心了。”

西门望看到天心池引火烧身,连素来交好的雪峰派都突然发难,不禁大感痛快,唾沫横飞道:“无极真人,你可别上当。现在天心池是有求于人,要拉你对付杨兄弟和杨老魔,才不得不忍气吞声。等今天的大会一散,保证宗掌门法力高深,啥事都物我两忘了。”

众人听他说得有趣,无不捧腹大笑起来。

宗神秀蓦然拔出身后弟子的仙剑,扬手掷入场内,冷然道:“一个月内贫道若无法查明真凶,寻回雪峰二真,犹若此剑!”

他的“剑”字一出口,顿时化作束无形罡锋划破数十丈的空间,“叮”地脆响,将那柄仙剑拦腰截断。切口光滑平整,宛如刀削斧劈,残剑嗡嗡颤响威慑全场。

杨恒心头凛然,晓得宗神秀这手敲山震虎,已经夺回了天心池渐颓的气势。

他口吐罡锋穿越三十余丈远,远远超乎寻常掌风剑气所能抵达的极限,自是藉助了神息之力破开虚空,而绝非什么邪门妖法。

倘若依样画葫芦,自己依靠惊仙令帮忙亦可办到,但绝对无法做到宗神秀那般的举重若轻。如此对稍后与这杀父仇人的生死决战信心打击,委实不小。

猛听樱花林上空“砰砰”轰鸣,炸开数多银灿灿的烟花。

就在群雄举目观瞧时,一声尖细嗓音萦绕全场,若断若续地唱诺道:“蓬莱剑派新任严掌门到——”

众人无不大奇道:“蓬莱剑派的掌门秦鹤仙不是死了么?何时又出了个新掌门?”

听到这声唱诺,杨恒的心却是一跳。

“难道会是小夜?”

他急忙忙侧目望去,樱树林中浩浩荡荡行来两百余众,竟是蓬莱剑派空群而出。在牛头马面、勾魂摄魄四老的簇拥护翼下,一位明眸皓齿,清秀绝伦的少女缓步行来。

只见她妙目流转,似也在人群中急切地寻找着什么,当视线与杨恒相遇的瞬间,脸上顿时盛放出绚烂笑容。

第六集  残阳唱夜  第五章  公议

由于天心池并未预先设置蓬莱剑派掌门入席位,高台上又是一阵忙乱。好半天才腾出十来个空位,将小夜等人请到台上入座。至于其它的两百多个蓬莱剑派弟子便挤在台下的人群里,黑压压的一大片蔚为壮观。

杨恒、明灯大师和石颂霜几人的心中无疑都充满了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夜如何会成为蓬莱剑派的新任掌门。两边的高台遥遥相对,杨恒远望着被勾魂摄魄、牛头马面几人拥坐在正中的小夜,不无担心。

忽听王霸澹高声道:“时辰不早,便劳烦两位师叔将大魔尊带上!”

群豪闻听此言,俱都精神一振,往天心池所在的那座高台背后望去。

但见空地中央的黄土上,忽然亮起一汪青褐色的神光,水纹般贴着地面荡漾至数丈方圆,继而“呼”地冲天而起,化作一束浑圆强光。

在巨大的光柱中,三条人影缓缓浮现,正是天心双木和宋雪致。

众人啧啧惊叹间,光柱消隐,王霸澹走上前去躬身施礼道:“有劳二位师叔。”

杨恒的目光凝定在母亲的身上,果如天心双木承诺的那样,宋雪致没有丝毫受到虐待的痕迹,早先所受的伤势亦逐渐痊愈,只是体内经脉依然受制,脚下显得虚浮无力。

他看到母亲也正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神情宁和平静,仿佛能够坦然接受最坏的结果。但那样的结果绝不是杨恒想要的——他要的,是母亲的自由,是一份冥冥中自己坚信一直存在的天理公道!

终于,宋雪致也看到了儿子。她的唇角露出一缕渺如轻烟的微笑,淡定而从容,却饱含着慈爱怜惜,人母情怀。

杨恒的眼睛有点湿了,他听不到无数人对母亲的谩骂嘲讽,也听不到王霸澹义正词严的指控,眼里心里唯有母亲唇角的那一抹微笑。

不知何时,盛霸禅在两名门下弟子的随扈下来到场内,嗓音嘶哑地说道:“明昙师妹,妳对刚才王师弟所说的那些事情有何异议?”

宋雪致的温和目光地从杨恒脸上挪移开,望着盛霸禅轻轻道:“没有!”

“我有!”杨恒突然从观礼台上站起,面对数千群雄大声道:“家母无罪!”

像是积郁了万年的火山熔岩勃然喷发,这一声怒吼振聋发聩,犹如一道道晴天焦雷轰然在白山黑水间。林中樱树瑟瑟震颤,落英缤纷云气悸动。

久久久久,偌大的樱树林里只听得见杨恒的吼声回荡,没了其它的声音。

盛霸禅皱了皱眉,他身后的一名黑衣弟子定定神大喝道:“真源,令堂已亲口认罪,你还有何话可说?若再胡搅蛮缠,未免惹得天下同道耻笑!”

杨恒蔑然一笑,说道:“不知是你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脑袋先天残疾。家母何时认罪了?她不过是认同王长老适才的话并无虚假而已。”

那黑衣弟子被杨恒当众讥笑,不无羞恼道:“这又有什么区别?”

杨恒点点头道:“好,我来告诉你,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那“别”字的声波陡沉,如出鞘利刃从杨恒唇间喷薄而出。待到盛霸禅惊觉不妙时,黑衣弟子抚胸闷哼,已被无形罡气击中膻中穴,软软地往后瘫倒。

这手功夫和宗神秀先前吹气断剑的绝技如出一辙,可对象却换成了一个大活人。

王霸澹扶起黑衣弟子,怒喝道:“真源,你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

杨恒悠然道:“请王长老看清楚了,我只是封了他的经脉,没伤及半根头发。”

王霸澹一怔,在黑衣弟子胸口推宫行血数下,果然将他救醒。

盛霸禅不以为然道:“真源,你太沉不住气了。即便劣徒稍有失礼之处,你也不该逞强斗狠,出手封他经脉。”

杨恒笑吟吟地看着盛霸禅,眼神却如刀锋般森寒,说道:“听盛总监话里的意思,是在责怪杨某不该小题大作,封人经脉?错了错了,大错特错。”

盛霸禅忍住胸中怒气,问道:“老夫哪里错了,还望阁下赐教。”

杨恒好整以暇地说道:“封住令徒经脉的,是那一束罡锋,而非在下。这一点千万不可搞浑,否则盛总监难免要贻笑大方。”

此言一出,连许多心里倾向杨恒的人也禁不住皱眉,不晓得他为何耍起无赖来。

果然盛霸禅抓到把柄,深沉一笑道:“只怕阁下所言才是贻笑大方。那束罡锋无神无识,全凭阁下操纵,这……”他的话说到这里,猛然心中一凛感觉不妥。

“罡锋无神无识,全凭我来操纵,诚哉斯言!”杨恒不给盛霸禅丝毫改口的机会,迅速接着道:“敢问盛总监,家母的心神被轩辕心炼化之后,形同傀儡,无法自主,只能任由杨惟俨操控驱策,与这罡锋有何两样?诸位不找幕后人,却把这笔账算在她的头上,是何道理?”

他的这番话盘旋心中已久,实是合情合理,只问得盛霸禅一时哑口无言。

王霸澹见势不妙,忙道:“真源,你莫要忘了,令堂可是有血有肉的大活人。”

“多谢王长老还记得家母也是血肉之躯,与诸位别无二致!”杨恒语音激昂,“她原本是一位性情善良与世无争的女子,却整整七年被当做杀人工具,替人流血卖命,落得一身骂名和累累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