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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独行



感谢露桥闻笛帮我捉到虫,想到你那么认真地读我写出来的文文,感动中,顺便问一句,你是MM吧?若答案是肯定的,那过来,我亲一个.

        谢谢送花的各位亲,不过,若花能折合成现金给我,我会更感动地.

        萧醉风上下打量着那不能动弹却仍保持出剑姿态的女子,见她身着紧身衣,没什么地方可以放置财物,也没戴什么首饰,想让她赔偿看来是相当困难了,只好在她胸部捏了一把,然后退后一小步,眉开眼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心中暗道:唉,出门在外,吃点儿亏就算了吧,反正要她赔银子她多半儿也赔不出来。

        以上更改为:

        萧醉风上下打量着那不能动弹却仍保持出剑姿态的女子,见她身着紧身衣,没什么地方可以放置财物,也没佩带什么金银珠玉,只耳垂处亮晶晶的,戴了两只小小的耳环,于是伸手取了下来,收入怀中,退后一步眉开眼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心中暗道:唉,出门在外,吃点儿亏就算了吧,反正要她赔银子她多半儿也赔不出来,这耳环虽小应该也能换几钱银子,买几个馒头吃。

        却听那萧醉风道:“触感甚佳呢。”

        女子只觉喉头一甜,气极攻心,竟晕了过去。

        此处删去,改为:马车已行得远去.

        哎,不知道为什么,我在正文上修改,竟然改不了.奇怪.

        6.

        萧醉风去镇南王府讨要了三支高丽贡参,又向镇南王妃问了那祈愿的庙宇所有,诚心诚意地去沐浴斋戒,烧香祈愿。

        他跪伏在观音像下,道:“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十六儿一生平安,身强体健,百病不生,心情愉快,福寿延绵,青春永驻。您这金身镇南王妃已经给您重塑过了,您一定也不愿意塑来塑去那么麻烦。这世间那么大,苦难那么多,您一个人多半儿也忙不过来,我愿意尽我所能,帮菩萨您救苦救难。”

        想了一下,又感到自己要求过多,菩萨每日里有众多的善男信女向她祈求,说不定记不得如此之多,又或会觉得他太过贪心,干脆一个都不答应,但这每一个祈求,都是他心所深愿,再三斟酌下,他又跟菩萨商量道:“要不,就不用青春永驻了吧。”

        大殿中,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端坐莲台,宝相庄严,温柔慈悲。

        萧醉风从镇南王府取回的高丽贡参果然不同凡响,秋十六服用了几回,身体渐入佳境,林初云给她把了几回脉,认为已到用药的最佳时机,此时刚好是四月初,萧醉风决定马上赶往贵州。

        萧醉风本是事事漫不经心之人,林初云一点也不放心他一人去寻那血玲珑,道:“大哥,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不识得那血玲珑,若是到时候弄错了,可如何是好。”

        萧醉风道:“初云你放心,别的事我或者说会弄错,但这血玲珑我却是决计不会弄错,这些年,我常常在梦里梦到它呢。”

        “总之我是不放心,这可是事关嫂子性命。出不得一丁点的差错。”

        秋十六笑道:“初云,你就放心让相公去吧,苗疆毒物猛兽甚多,而且听说那些生苗擅用蛊虫,你医术虽然高明,对那神秘之术却不精通,我的性命虽然要紧,你的性命难道就不值钱?若是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跟干爹干娘交待,你让我怎么跟震天交待?”

        “哼,我可不是为你让丫头去上捉那千臂神猴李无忧,结果让丫头掉进他的陷井伤了脚,躺了十三天的事情记恨你。你让我记恨的地方多着呢。”

        “哎哟,雷大爷,敢情,您哪,还真是没记恨呢。”

        “那我们如何能知道大哥找到的血玲珑到底是不是血玲珑?”

        “这——”

        “初云,一定有什么辨识之法吧?”

        林初云想了想,道:“那五年以上的血玲珑对新鲜人血特别敏感,若是人身上能不停有鲜血流出,定能将它引出。”

        萧醉风道:“如此的话,我只要在身上割个口子就行了。”

        秋十六脸色惨白,道:“若是一时引不来呢?岂不是要让血不停地流?”

        萧醉风道:“十六儿你放心,我血多得很。”

        “你住嘴!”这几人自从认识秋十六以来,她就算是教训人,也是一套一套的,从未见她如此声俱厉地说过话,不由得都呆住了。

        “十六儿你别气坏了身子。”萧醉风唯唯道。

        秋十六道:“我这身子不好,你会怕我气坏了身子。你那身子难道就是铁做的不成!”

        “嫂子你先别激动,事情并非如此,我这里有一种银针,针尾做成球状,中间透空,每日只需一次取满一针血,可保那血不凝固,血腥之气自会从针尖散发出来。”

        “我就说没事吧,十六儿你看,初云说每日只取一次就行了。”

        秋十六仍是不放心,道:“妹妹,你先把那银针给我瞧瞧。”

        林初云取出那银针,秋十六接过一看,只果如她所言,针尾做成了个大拇指般的小球,成半透明状,她把那银针又拿到窗边仔细地看,忽然用针尖在自己手腕部一扎,那小球很快变成红色。三人没想到她会如此,又有一段距离,竟不及阻止。

        秋十六把银针拔出道:“妹妹,不是我不信你,我总得试一试。”

        林初云为她止了血道:“嫂子,我岂会怪你,若是我,恐怕也会如此做吧。”

        秋十六道:“相公,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赶这一天两天,等我看了这血到底凝不凝,你再走也不迟。”

        萧醉风道:“十六儿你说什么都好。”

        林初云道:“大哥走时带上信鸽,找到了血玲珑,马上就飞鸽传书回来,我们也好放心。”

        萧醉风道:“好。”

        秋十六自从与萧醉风成亲以来,萧醉风从未单独出这么远的门,虽然明知他武艺高强,少有敌手,但一想到萧醉风那什么都无所谓的性子,放心不下,担心他在外面吃了亏。再三地叮嘱,最后,又把要注意的事项写了张纸放到包袱里。

        她把行李收拾了一次又一次,总怕有什么遗漏,萧醉风见她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一会儿拿条丝巾,一会儿又拿件外衣,甚至还拿着披风往包袱里塞,忍不住道:“十六儿,现在都是夏天了,又不冷,披风就用不着了吧。”

        秋十六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相公,你这回去苗疆,先别管能不能找得到血玲珑,最紧要的是一定要平安无事,不然,不然——”

        萧醉风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

        秋十六抱着他的腰:“相公,你可要记得,十六儿天天都在想着你,念着你,盼着你,你可要快些回来。”

        萧醉风捧起她的脸,亲了亲:“我自然也是天天都会想着你,念着你,我一定会快些回来的。”

        第二日黄昏,萧醉风动身去了贵州,快入苗疆时,把马寄在客栈之中,一个人进入了莽莽苗疆。

        萧醉风心思单纯,却并非呆傻,为了秋十六的毒,他也是非常之能琢磨的,他认为只那么一针血,腥气飘得不远,若附近根本没有血玲珑,远方的血玲珑又闻不到,那岂不是就捉不到那血玲珑了?于是,他第一日先找人问了哪里的血玲珑最多,又找了些未吸过人血的血玲珑来看过,认清楚了长相。第二日,他在小腿处割了个伤口,沿着那血玲珑出没的地方转了一圈。第三日,他才用那银针吸了一针血,此次他却不敢乱走,怕那血玲珑来的找他不着。

        如此到了第七日,终于给他捕获了一只墨绿色的血玲珑,他马上飞鸽传书回醉风楼。

        他本想马上回杭州,但想到秋十六对他用血引血玲珑一事的坚决,便犹豫起来。思来想去,决定先把血玲珑养成再说,但他身上所带的盘缠所余不多,从贵州到杭州若快马加鞭,倒也够了,但要拖够三个月,却是远远不够,他又不像十六儿那么聪明,可到哪里去弄那些银子?心里不禁有些发愁。

        他回到那寄存马匹的客栈,只见几个大汉正把他寄存的那匹马从客栈的马厩中拖出来。他心中大喜,没想到这匹瘦马居然有人中意。迎上去,道:“各位兄台,若是看中了小弟这匹马,只需五十两银子即可。”

        “哼,大爷是看中了这匹马,可是却没打算要花银子。”

        “不花银子?那岂不是抢劫?”

        那客栈的中二拼命向他使眼色,这呆子,这几个人可是有名的地头蛇,一匹瘦马,让他们拿去得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惹恼了他们,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哦。

        “不错,大爷就是要抢!”

        “若是在平日,给你抢抢本也无妨,但如今我急需用钱,正想用这马换些银两,给你抢去可不行,再说,我出门之时,娘子有交待,要做生意只能赚,不能赔,这马我买来是四十两银子,我也养了它这么多时日,算你五十两,也算是公道的价格——”

        那大汉哪里要和他罗嗦,一拳朝他面门上招呼过来。萧醉风侧身闪过,顺手点了他穴道,见另外四个大汉也扑了上来,便也一起点了。

        他从从容容地搜了那大汉身上,找出钱袋看了看,把银子拿出来放进了自己口袋,又把钱袋放回那大汉身上。

        那大汉道:“你明明说是五十两,我那钱袋中可有五十五两啊!”

        萧醉风朝他笑了笑道:“我点你们的穴道,每人收手续费一两,还算便宜了呢,我娘子常说,虽然无商不奸,但为人要厚道,看来你们也不宽裕,我也就有和你们计较那么多了。”说完,招呼那客栈小二会了帐,慢悠悠地走了,嘿嘿,这下,够花三个月了。

        刚开始,雨只是丝丝钓线般,有一下,没一下地飘着,渐渐地,便淅淅沥沥起来。唉,都是这兵荒马乱给害的,地理图志上明明记载着这河上有座石拱桥,过桥后不到十里地就到翠屏镇上了,可现下已经沿着这河边走了近一个时辰了,连个桥墩子都没看到,也不知道是哪路人马过了河就把桥给拆了,无可奈何中,萧醉风只好继续沿着河流前行,就算这一路上都没有桥,也没有渡口,能遇到个打鱼的渔翁把自己捎过河也好啊。冷风夹着几点雨钻进脖子,萧醉风身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伸手拉了拉外衫,已然湿透,贴在身上,有点粘,有点凉,有点重,有点,嗯,不怎么舒服。不过,这些依然不能让他改变那不紧不慢的步调,只不过是把斜挎在肩上的小包袱搂到前胸处。他乍一看起来也许还不及弱冠,再一看又仿佛已是而立,眉弯嘴小,眼大却无神,身材高而瘦,在这绵绵秋雨中,更显得有些落魄。

        “反正走到前面也是雨。”他自言自语地向自己道,像是解释,又像是说服。

        马蹄敲击石板得得的声音先是若有若无地传来,慢慢地变得清晰而有节奏。笃笃笃笃吱——嘎——笃笃笃笃吱——嘎——到了萧醉风身后又慢慢地缓了下来。

        “小哥儿,烦请给让个道儿。”  赶车的把式伸出脖子,赶紧又缩了回去。

        萧醉风侧身让到一边儿,让那马车通过,心中着实羡慕得很,能遮风挡雨呢,哎,再往前五六里地就进入林区,希望能有个人家,让住上一宿,热水暖被就不指望了,有干草垫就行啊。

        正寻思着,那马车却在前面十余丈处停了下来。

        “小哥儿,快两步儿。”车把式探出头道。

        萧醉风微微一愣,果真就快了两步,赶上那马车。

        “小哥儿,你看这雨一时半会儿的还真停不了,你不嫌弃的话就拿着。”车把式递出一把油纸伞,笑得只见那两颗发黄的大板牙。

        “多谢大叔的好意了,不过我早已淋得湿透了,不如让这雨顺便帮我洗洗衣衫。”萧醉风微微笑着抱了抱拳,嘴角翘起,眉眼弯弯,一扫方才的颓丧,整个人都灵动起来。

        那车把式一愣,不由多打量了他两眼,但出门在外,言多必失,是以心中虽觉得此人怪哉,却不说破,只干笑了两声,把伞收了回去。

        “那,小哥,保重了,驾——”车把式在空中甩了个响鞭,车轮转动起来,由慢而快,渐行渐远,终于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静静的官道上又只有萧醉风一个人依然不急不缓地前行。已是清秋时节,雨又连绵地下着,远山近水都笼罩在浓浓的雾里。天地一片苍茫,在这江南温柔之乡,竟也生出一份肃杀之意。进入林区以后,虽是官道,但在这林中因势成道,已不像沿河那么平坦,再加上连年的战火,道路久未有人修茸,在这雨天,竟处处泥泞。萧醉风不怕雨水淋湿,却不想泥点溅起将衣衫弄脏。毕竟,淋湿了就当是老天爷帮忙洗了次衣裳,要是弄脏了,得自己洗不说,衣物要是洗得太频繁的话,可是会坏得快的,坏了十六儿又要费心去缝补,这已经是他最后一件完好的衣裳了。于是行走时更加小心,当然,速度也更慢了。

        南方的山林多是灌木,不像北方的树木那么高大挺拔,长得茂盛却是杂乱无章,再加上南方草木凋得慢,天气又是多雨而少风,许多树木就算是到了冬天也不掉叶。于是在这雾雨朦胧中,那一丛一丛的灌木就幻化出许多魑魅魍魉形状。若是天色尚早,萧醉风少不得要对着那些狰狞的面目做几个鬼脸,自娱自乐一番,打发一下这枯燥的行程,可而今现在眼目下,天色也不早了,饱暖之处尚无着落,也就没心情想其它了。

        林中寂静,远远就听见金铁交鸣之声,萧醉风却直到一刻之后才看到四人在道中打斗,当然,他走得慢也是原因之一啦。

        萧醉风略一扫视,背靠马车使鞭的竟是那赠伞的车把式,左上臂的伤,约长五分深一分,仅伤及皮肉;从左胸一直到腹部伤口虽长,却也是入肉不深;左腿不甚灵活,有鲜血渗出,可见也是受了伤,不过有长衫遮住,看不到是什么伤罢了。

        围攻的三人虽已按身份不欲人知时的惯例包得只露出六只眼,但体态袅娜,分明是女子,三把青钢剑都只三尺一寸,不是擅长远攻的兵器,剑的招数虽然精妙,出招的人内力却不足,再加上那车把式背靠马车,无后顾之忧,所以,这三个女子虽是以众敌寡,却也是人人都已挂彩,没讨到多少好处。

        这车把式倒是个行家,受伤虽多,却都避过了要害,不过失血过多,看来已是强弩之末。那三女也是动作呆滞,出招迟缓,体力不续。萧醉风暗暗地评估着打斗中的四人,得出的结论是:这场原因不明的打斗已接近尾声,多半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完全可以等这四人都躺下后,道路太平了再走,不用赶这一时半刻。

        哪知那四人一见他,立即停止打斗。

        “小哥儿快走!”那车把式喝道。

        “多谢大叔,该走的时候我就会走的。”萧醉风笑嘻嘻道,心中却叹息,你们速战速决我自然就会快走,这样拖泥带水的,真是让人为难,不走天气又渐晚,要走呢,万一走到这几位身边时,他们刚好休息够了,又要出手,那——正想到这儿,却见那其中一个女子疾扑向他,剑尖直指他咽喉,闪避却是不行,他只好抬手——凌空点了那女子穴道。

        “姑娘好辣的手啊,我若不是凌空点了你穴道,纵不被你杀死,也得让你把衣裳给弄脏,眼下我虽然看起来是平安无事,却是受到了惊吓,你也总得补偿补偿。”

        萧醉风上下打量着那不能动弹却仍保持出剑姿态的女子,见她身着紧身衣,没什么地方可以放置财物,也没戴什么首饰,想让她赔偿看来是相当困难了,只好在她胸部捏了一把,然后退后一小步,眉开眼笑,让人如沐春风。

        他心中暗道:唉,出门在外,吃点儿亏就算了吧,反正要她赔银子她多半儿也赔不出来。

        那女子盯着他的双眼却像要喷出火来,若非不能动弹,恐怕已把他剁成肉泥,纵然不能动弹,心中恐怕也已把他大卸八块了。

        这一切的发生只是电光火石,其余三人这才反应过来。

        另两个女子眼见同伴受辱,对视一眼,竟也舍下那车把式,向萧醉风攻来。萧醉风心中暗道,明明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各不相干,你却下如此杀手,真是欺人太甚。双手分点二女穴道,正考虑着要如何讨回公道,却见那车把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着着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小老儿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萧醉风只觉得无缘无故被人下杀手却没讨回,心中虽然觉得有违秋十六的教导,但他本就是个事事无所谓之人,于是上前将他扶起,所幸那车把式虽是满身血污,却并未沾到他的衣衫。

        车把式拖着长鞭走向那三个女子,围着转了一圈,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转回,向萧醉风道:“小老儿苏林生,就住在前面不远的铜鼓村,公子若是不着急赶路的话,可否赏脸到寒舍住上一宿?”

        “如此就打扰了。”

        苏林生脱下外衫撕开,将伤口胡乱包扎了一下,请萧醉风上了马车,自己仍旧是坐到那车把式的位置上,甩鞭在那马臀的一抽,在那马车转动的瞬间,萧醉风从车窗探出头,抬手弹出一缕指风,解了那三个女子的穴道,其中一名女子反应甚快,提剑转身,只见萧醉风望着自己,笑意盈盈,微一愣神,却听那萧醉风道:“触感甚佳呢。”

        女子只觉喉头一甜,气极攻心,竟晕了过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萧醉风正在马车的摇晃中昏昏欲睡之际,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正想问问是否到了,却听见一人大声道:“老三,谁把你伤成这样啦!”

        萧醉风掀开车帘子,却见那苏林生道:“大哥,二哥,大事不好,祸事来了。”竟晕了过去。

        这老头流了这么多血,却还能撑着坚持把马车赶回来才晕,倒真是条硬汉子。萧醉风心中道,却见一个粗豪的老者扶抱着苏林生,对他怒目而视,显然是把他当成那祸事;而另一黄面老者手持烟斗,正吞云吐雾中,倒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显得有些高深莫测了。虽然眼前这两人看起来都不怎么友好的样子,但也不能总赖在马车上,何况还要叨扰人家,十六儿说了,出门在外,礼数一定要做得周全。于是萧醉风跳下马车,对那二人抱拳道:“两位大叔,小生有礼了,不知有没有地方能让我先将这身湿衣换下?”

        那黄脸老者明显地对他这番话感到难以消化,一脸吃汤圆时噎到的表情,一口烟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倒是那粗豪的老者镇定得多,一挥手道:“右面第三间是客房,小哥儿你请自便,老二,去把金创药拿出来。”说完,抱着那苏林生就进了左边的厢房。

        萧醉风见那两人也没工夫招呼自己,于是也不客套,自己进了客房,换好衣服,又把湿衣晾起来。估摸着那两人应该已经把苏林生的伤口处理妥当,兄弟三人多半还在就那苏林生口中的“祸事”讨论着。萧醉风不禁大叹这三兄弟不懂事有轻重缓急,怎么也该先安顿好客人嘛,到时候你们想讨论多久就讨论多久。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还让客人饿着肚子。推开门,见对面的厢房仍然是房门紧闭,院子中央的马车还未卸下,那马儿也烦躁地在原地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圈儿,想起那马车中堆放了不少的腊肉香肠,菜疏干果,萧醉风就觉得以更饿了一点。于是心里就开始埋怨,就算那两人不知道,那苏林生却是早就看到自己饿得走路都走不动了,却也不提醒一声,亏得自己怎么也算是救了他呢。正腹诽着,对面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那黄面老者走过来,对他一揖到地,道:“刚才多有怠慢,还请公子见谅,请公子过去一叙。”

        “区区小事,大叔请不用挂怀。”萧醉风回了一礼,随那黄面老者到了对面厢房,只见那苏林生躺在床上,神色萎顿,那粗豪的老者坐在床边。看到萧醉风进来,自然又是起身相谢,萧醉风也免不了要礼尚往来,几次三番地客套过后,才终于得以落座,却是连茶水都欠奉。

        “小老儿苏桥生,这是我二弟苏水生,三弟苏林生公子是知道的了。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小生萧醉风。”

        “萧公子,您既然救了我三弟性命,那就是对我苏家有天大的恩德,若因此连累到您,我们心中却着实是过意不去。”

        “哦?”萧醉风望着苏桥生,听他继续分解。

        “实不相瞒,我们三兄弟十几年前在江湖人称“三绝鞭”,在南北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但我们却从未仗着一身武功欺压良善,为非作歹,尤其是我三弟,更是仁义。我们三兄弟凭着几分薄名,在湖南嘉兴经营了一家威义镖局,一直以来倒也平安无事。那差不多是八年以前的端午,我们刚吃完粽子,那粽子是豆沙馅的,下午准备去看赛龙舟,当年共有十八条龙舟参赛——”

        “咳、咳——”苏水生见自家大哥一提及往事就不知道长话短说的道理,忍不住提醒了下。

        苏桥生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当时我们正准备出门,却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前来托镖,那是一趟从苏州到镇江镇南王府的暗镖,路程不远,利润却很丰厚,当时我们也想到这镖恐怕是不好保,但仗着有几份薄名,又贪图那红利,就接了下来,没想到最终还是失了镖,因此得罪了红袖添香楼。说起这红袖添香楼,虽然只是一群女流之辈,但行事作风——”

        “咳、咳——”苏水生再咳。

        这次苏桥生瞪了他一眼。

        “这以后我们兄弟三人就退出了江湖,在这铜鼓村隐姓埋名,倒也逍遥快活,哪知今日三弟去集上买些日常用品回来,却被那红袖添香楼的人追踪至此,看来他们是从未放弃过找寻我们兄弟。此地已不宜久留,我们也打算立即离开,再另寻他处避居,只不过萧公子救了我三弟一命,却无端被连累,我们兄弟三人无以为报,只有这棵千年灵芝本是我们留作万一时续命之用,现赠予公子,还请笑纳。”

        萧醉风又饿又渴,头晕眼花,听苏桥生罗哩罗嗦地讲这些陈年旧事听得不知所云之际,见苏水生捧了支木盒送到面前,知道是这说话已告一段落了,要给他谢礼,他自然是不会拒绝,也不管那是什么东西,接过来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天也不早了,不知能否把那些腊肉香肠煮些出来,大家用过之后好生休息,明天才好赶路。”

        苏桥生和苏水生二人面面相觑,还是苏林生与萧醉风接触稍多那么一点儿,对他行事作风稍有了解,忙向苏水生道:“二哥快去厨房把酒菜拿过来给萧公子。”

        苏水生应声出去。

        苏林生又道:“萧公子,我们兄弟立即就要动身,不知公子的意思是——”

        “要避祸的话,当然是走得越快越好,就不会特意来向我道别了。”此时苏水生刚好端上了酒菜,于是萧醉风就接手过来,端上酒菜回客房去享用,只留下苏家三兄弟感叹少年英侠,舍已为人,竟要独自一个留在险地为他们阻击红袖添香楼的追兵,但他“三绝鞭”又岂能做出这种置恩人于险地,只顾自身安危的事,于是几经商讨,亦决定留下。

        一夜无事,第二天萧醉风睡到晌午才起身,却见那苏家三兄弟端坐在正厅中,那桌上摆着清粥小菜,分明是早膳,似乎还未用过。

        “萧公子醒啦,快过来用膳。”苏桥生招呼道。

        萧醉风道了声多谢。

        “萧公子昨天是大概是累坏了吧,我去看了三次你都未醒。”苏桥生道。

        萧醉风只嗯了一声,手嘴不停,吃相还算斯文,却足足吃了五碗,才放下碗筷,掏了张丝巾出来擦拭了下嘴角,道:“多谢各位大叔盛情相待,既然各位不舍得离开隐居多年的地方,小可叨扰了一宿,也该告辞了。”起身,回客房拿包袱,出门。

        那身影不急不缓,渐行渐远。

        苏家三兄弟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拎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