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还有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和追悼会日期……
志国:爸,您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只睡了两个多钟头,您还是再去睡会儿吧!
傅老:我不困。和平是个好同志啊!……白发人送黑发人……(下)
(场面伤感不已)
(圆圆蹲在和平遗体前呜咽。)
(燕红上,一进门就扑倒在和平身上大哭起来)
燕红:嫂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就这么走啦!……丢下我们大哥和圆圆可怎么过呀!
(志国过来搀扶)
燕红:大哥……大哥大哥……嫂子临走的时候托付我照顾你和圆圆,任重而道远啊!我
既然答应了她,我一定做到……等忙完她这事儿就忙咱俩的事儿吧,我也好早
点儿过来呀……
志国:燕红……成,就这么着吧。(两人哭着拥抱)
圆圆:唉!我妈好像动了一下儿!动了一下!
燕红:(跪在和平床前)嫂子你怎么就活不过来啦?那什么……嫂子你若有灵你把我也带
了去吧……
(和平伸出一只手来抚摸燕红的肩膀)
燕红:(大惊)啊!……我先不去啦!(昏倒)
众人:怎么回事?……和平!和平!……你,你又活啦?
和平:(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我这是挨哪儿啊?……你们都干什么呢?……
志国:哎,你不知道,你昨儿晚上死过去啦,我们这儿……正给你准备后事呐!
和平:我真的死了吗?……我好像是睡了一觉……(打一大哈欠)你们早饭吃的什么呀我
饿着呢……
志国:刚活过来就饿啦?——小张,快去给大姐熬点儿粥来。
(小张下)
傅老:(上)和平啊,又活过来啦?——活了就好嘛!
和平:爸!我把大家都吓着了吧……
志新:我们倒没什么,就是怕把您给吓着……
(燕红苏醒过来。)
燕红:嫂子,你活啦!……那我可怎么办呀!(哭着跑下)
和平:我死了她哭我活了她怎么还哭啊?
圆圆:(偎依在妈妈身边)这回燕红阿姨这回可当不成后妈啦!刚才她还说要快点儿跟
爸爸办事儿哪!两人抱在一快儿可亲热啦!
志国:圆圆你怎么给我扎针呀你!
志新:(酸酸地)我看也是,有人迫不及待要抢班夺权……
和平:(瞪志国)什么?我尸骨未寒——你们倒等不及了你!
志国:不是你让我们……算了算了,我看看粥好了没有,给你端过来。
和平:没事儿,我自己过去吃。(猛然坐起,穿鞋下地)
志新:嫂子您怎么说起来就起来啦!知道的,是您又活过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儿
诈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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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前场。傅家餐厅)
(和平大口大口地喝粥,志国陪伴在侧)
志国:哎哟,真是虚惊一场。
和平:爸跟志新他们呢?怎么不来吃饭?
志国:都睡觉去啦!昨儿晚上一宿没睡,给你料理后事.我陪你呆会儿我也得赶紧睡
去……唉不行,我还不能睡,我还得给你料理后事!
和平:我都活了还有什么后事?
志国:你活了比你死了后事还多!我得赶紧打电话!什么单位、医
院、派出所……
小张:大哥,有人给咱家送花圈来啦!
志国:你瞧这事儿!(欲冲向客厅)
和平:没事儿,我去跟人解释解释……
志国:哎哟别介你别再吓着人家——赶紧回那边躺着去吧你!(拉和平下)
(和平单位工会主席老赵捧着十大花圈上,神色庄严地直奔灵桌而去,献过花圈,三鞠
躬后,恰遇志国上场,于是握住志国的手。和平在身后几番想溜向灵床未逐)
老赵:您就是贾志国同志吧?我是和平单位的工会主席老赵。事情来得大突然,大家
都没有什么思想准备,请您务必节衷顺变……
志国:(欲解释)老赵同志您听我说……
老赵:老贾,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组织上一定给考虑。和平是个好同志,对她的不幸
去世,我们全团同志都很难过。书记、团长委托我先来一下,他们一会儿就到。
另外,根据和平同志生前的艺术成就和一贯表现,团里刚刚决定授予她“优秀
艺术家”的称号和国家二级演员的职称……
志国:(几次欲张口均被对方拦住,好容易说出一句)这,这就不必了吧?
老赵:不,和平同志在艺术上早就达到了这样的水准,只恨我们这荣誉给得太晚了!
(回头看见和平,一时没反映过来)对吧,和平?
和平:对,对,对,赵主席……
老赵:不对!你,你,你怎么又活过来了?……你们,跟组织上开什么玩笑?
志国:老赵同志确实不是开玩笑,您听我解释……
老赵:我跟你说和平,你要是对职称评定工作有意见,可以提嘛!你这么闹……闻
所未闻!
(老赵怒气冲冲地正要下场,遇到志新,想想又回过身来,扛起他送的那个大花圈)
老赵:(向和平)我现在得赶紧去退这花圈,人家要不给退,这钱可得你出!(下)
志新:退不了您再给送回来,等我嫂子真死了就省得再买啦!
和平:志新,快,快拦着他!……快跟他解释一下,要不我以后到单位怎么见人哪!
(志新冲出去欲追老赵,与进门的小许撞了个满怀。)
小许:志新!医院证明呢?我已经把死亡证给你开出来啦,户口也帮你销了,省你
再跑一趟啦!
志新:你,你怎么这么积极呀!
小许:方便群众嘛!大家都在啊?节哀保重啊!(与大家握手握到和平)大姐你也想开
点儿,你这一着急病倒了这后事谁来……哎,死的不是你吗?
志新:她是这么回事儿,她本来呀是死了,屋里人多,沾点儿热乎气儿她又缓过
来啦!
小许:啊?没听说过。沾点儿热气就能缓过来?那火葬场的大炉子不比你们家热?
怎么一个也没缓过来呀?——贾志新你拿我开涮!
志新:确实不是开涮,她反正是活过来啦!这死亡证您先拿走,户口麻烦您再给
上上……
小许:一会儿销了,一会儿上上,我们派出所跟你玩儿过家家呐?那是国家的户
籍管理部门!昨儿死了今儿又缓过来了?你跟我这么说行了,我跟领导能
这么说吗?
志新:您受累,您受累……
小许:好吧,那你们写个材料,先申报个临时户吧——这理由么,说婴儿出生?……
不合适,就算外地民工进京吧!(小许欲下场;恰与医生和两个担架工走了
个对脸)没听说过,刚死又活了!(嘟囔着下)
工人:哪位?哪位?刚死又活了?
和平:是我。
工人:就这位大姐您又活了?先躺下,先躺下,有什么话您先躺下再商量。说一千
道一万咱都得听大夫的,大夫您看这事儿……抬还是不抬……
医生:抬什么呀抬还……跟您说呀,像您这种假死现象在医学上倒也常见,但是
虽然您活过来了还得抬出去进行人体解剖……
和平:啊别别别介……
医生:当然呢,也不太合适……
和平:不合适不合适……
医生:不是,可您也得替姆们着想啊,现在呀,这尸体来源特别困难,今儿早上听
说您呐要到我们这儿来,同志们呐是奔走相告啊,我们下属的医学院还临时
变更了课程,仨班的同学集中到一块儿堆儿,准备今天改上人体解剖课。现
在这波儿人呢,还等在解剖室里----盼着您呐……您这么一来您让我跟大伙
儿怎么解释……
和平:唉,大夫,怨我,我对不起您,对不起同学们,我也不是成心要活过来的……
医生:好啦好啦,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就不再追究责任啦!下回注意啊!
志新:唉怎么说话呐!您还盼着下回呀!
和平:(拦)志新!(对医生)大夫,我一定听您的,下回我一定注意,说死就死
咱们来干脆的——绝不能再让您白跑二回!
医生:这呀,还差不多,走啊小张
工人:唉(几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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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晚上。傅家餐厅)
(傅老、志国、志新、小凡、圆圆在吃晚饭。和平精疲力竭地上。)
志国:哟,回来啦和平?单位里怎么样?
和平:我可没脸见人喽!甭管是谁,一见面都跟我打招呼:“哟,你没死啊?”
小凡:这话听着可够别扭的。(下)
傅老:不光她别扭,我现在出门儿都别扭!身后老有一帮人指指点点的,说他们家尽出
新鲜事,刚死完人又活了!(下)
圆圆:我在学校也别扭呀!今儿我们班老师还问我——“说真的,你妈到底死没死呀!”
(下)
志新: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