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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但为何他会任由尹非烟挣脱?

许是那双琉璃眸中的,一丝蕴藏在瞳眸最深处的痛,一丝被背弃的痛,那一丝痛令他心生了同病相怜,生了不忍。

背弃……

早在他少不更事之时,他便知了,他不过是个幌子,一个为弟弟鄞晟瑜挡去明枪暗箭,成为众矢之的的靶子,父皇眼中唯一这用处的儿子。

他曾经天真的以为,如果他在做幌子太子之时,重塑皇族威仪,再度令诸侯听命,那样父皇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但事实不但证明他错了,还证明了他的天真。

那些让他一度一蹶不振的屡次重挫,并非旁人所予,而是他的父亲——释帝。

他就这样被一直所敬爱的父皇所背弃了,为此他自暴自弃,不再反抗这样的命运,认命的成为父亲手中的棋子,弟弟鄞晟瑜的挡箭牌。

是□语的出现,给予了他重新振作的动力,□语无所求的陪伴着他,鼓励着他,相信着他,故而没有□语便没有如今的自己。

可眼前这个女人却要夺去□语的生命,夺去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人,绝不可原谅。

尹非烟一直注视着鄞璟瑜,他那完美如雕琢般的容颜,先无端泛起了一阵似是同情的怜悯,后又现了莫名的悲凉,最后才是理应的怒意。

“哼,”鄞璟瑜冷冷的哼道,“伪装得真好,竟然能让全天下之人,皆以为你不过是个可欺的蠢笨之人。”

尹非烟抬眸,笑道,“彼此彼此。”

鄞璟瑜非笨人,从方才和尹非烟的寥寥几语中,已知尹非烟非一般的对手,她洞悉力过人,能轻易找出对手的弱点,不着痕迹的将对手的弱点控制在手,令对手不得不屈服于她。

而他也深知,如今欲救□语,只能先随了她的话去做,暂时稳住她,后可效仿她之做法,找出她的弱点所在加以反制。

想罢,鄞璟瑜半眯起凤尾眸,将阴鸷毫不掩饰的泛在内,“我可以答应你的条件,但给我时间找到适合代替你的人选。你也是知的,你是俞锦离极力推荐的人选,若是贸然将你废了了,怕俞锦离是不会轻易答应的。”

一阵风起,将发丝搅扰在她的眼前,一丝明了的笑也在那发丝缭绕间若隐若现。

她何尝不知鄞璟瑜用的是缓兵之计呢?但他有张良计,她有过墙梯。

“太子殿下,非烟很任性的,更不会管太子殿下有何难处,故而,若是十日内,太子殿下不能将非烟废了,那非烟只能死也要拉□语姐姐垫背了。”尹非烟用着极为纯真无邪的语调,诉说着残忍。

鄞璟瑜怒咬双鄂,恨不得将卓立于风中单薄的娇小,撕咬碎裂。

“若是□语和她腹中的孩子有何闪失,我定让你生不如死。”他满含戾气发出警告。



第十四章  语妃不简单

“孩子?”尹非烟微微诧异。

在硬是将□语挟出祥宁宫时,她曾寻机摸过□语的脉象。

虽然她不似非凡那般深谙医术,但是否有喜脉这等浅显基本的脉象,她还是能把得出。

故而,□语有孕,绝对是假的,她深信。

可语妃能这般轻易便瞒过了所有的人,假装有孕在身,其幕后定有一个庞大的医疗机构,或是一个可压群御医的领头人出面,为她打掩护了。

而宫中不论是医疗机构,还是可压群御医的人,都只有御医院和御医院中的人了。

按这般推断而来,且不论这语妃所图的是鄞璟瑜宠冠后宫的宠爱,还是图谋其他,都显了她的绝不简单了。

鄞璟瑜察觉了尹非烟那微微的诧异,他不由得也微微一怔,因他能看出尹非烟的诧异绝非做作而来的。

他更非蠢笨之人,尹非烟的诧异明显是针对他所提起的孩子,便知内有蹊跷。

可就算疑惑生在心,鄞璟瑜还是无条件的选择了相信那个娇柔似水的女人,而非此时在他面前认为是歹毒的女人。

“尹非烟,你别再装了,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语和孩子没事便罢,若是有何差池……。”

“你定让我生不如死是吧,非烟知了。”尹非烟在思索些什么,不耐烦他的叫嚣,便打断了他。

“太子殿下请放心,只要她不自寻死路,在非烟没死前,她也绝对不会有事,包括那个令我倍感突如其来的‘孩子’。”末孩子二字,她着重而道的。

尹非烟这般自信,是因她给□语下的并非真的是毒,而是昏睡药加一种叫欲罢不能的春*药而已,两者加起合用,症状便似中毒般。

她选择这么做,除了不想真的伤人外,便也是顾忌到了宫中的御医。

能当上御医的人绝非庸才,若是她真用了毒,就算御医一时还解不了,但也可是暂时压制的,那时她便被动了。

故此,她反其道而行之,用的全非真毒却故作下的是真毒,误导御医去解毒,终当然是徒劳无果的了。

而鄞璟瑜闻她言一声冷哼,转身便要离去,却又被尹非烟唤住了。

“太子殿下,非烟奉劝一句,太子殿下若真是为了□语姐姐好,这些时日还是莫要靠近□语姐姐的好。”

给□语吃下的那叫欲罢不能的春*药,是顾名思义的,越要越想要,想停也不能。

那药本是她要柳翠配出,惩治那时常欺负母亲的尹公纪一小妾的,没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了。

可从鄞璟瑜的神色中,知他定是不会采信她的建议,但她也只是耸耸肩,不再奉劝。

此时花红和柳翠从外入内,见尹非烟颈项上的淤痕,慌了神,尹非烟好是一番安抚她们方是定下。

在柳翠为她涂抹药液之时,她轻问道,“柳翠,你觉得那语妃有孕几分可信?”

花红柳翠在外多少还是听闻了,尹非烟和鄞璟瑜的对话,柳翠本也是没号出□语的喜脉来,可鄞璟瑜这般的肯定,她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号脉时的准确性了。

“这……小姐,奴婢现在也……不敢肯定了。”

尹非烟轻点头,若有所思道,“且不论真假,这语妃我是要再会会了。”

□语被赐毒酒之事,东宫之中早已传开,令那些妃嫔皆畏惧于尹非烟,但也令她的名声再蒙上了阴毒善妒的恶名。

故而今日带着玉妃和柳翠花红,走在东宫花园中,不少人皆绕她而行,避忌她如瘟神般,她也不恼,反而喜这无人来扰的清静。

不多时,□语所住的偏殿便在眼前了,门处往来之人脚步皆是匆匆,内还不时传来鄞璟瑜失控的咆哮。

“娘娘。”玉妃有些害怕道。

尹非烟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和花红在此候着吧。”罢了,便与柳翠不请自入。

内有不少御医大汗淋漓的手足无措着,宫人们也都跪倒一地,更是无人阻拦尹非烟的进入。

掀开那不住摇曳的珠帘,只见一精美镂空雕花的九格床,□语闭目静卧在上,鄞璟瑜在旁轻握其手,虽不时向那群御医咆哮着,但当面对那昏睡中的女人时,却又分外的温柔了。

尹非烟用眼神向柳翠示意,便见柳翠用指尖沾了点宫人们端来的汤药,放进口中一番品尝后,低声在尹非烟耳语,也终让殿内之人察觉她们二人的到来。

“滚。”鄞璟瑜的情绪比和尹非烟谈判时,显得更为暴躁了。

尹非烟不以为然,“非烟本觉得□语姐姐也该起身吃食了,才好心送来缓解毒性的解药,既然太子殿下要非烟走,那□语姐姐便继续睡好了。”

“你会这般好心?”一夜未眠的鄞璟瑜,抬起布满血丝的凤尾眸怒向于她。

“太子殿下,非烟可是还要□语姐姐的命保自己的命了,若是此时她死了,对非烟也没什么好处。”

虽不知尹非烟此番前来的用意,但鄞璟瑜也知她话是不假的,若是□语死了,她所求之事便不可达成了,故而如今她若是再下毒手害□语性命,是不智的。

“拿解药来。”鄞璟瑜阴戾命令道。

尹非烟毫无惧色,淡然轻柔道,“太子殿下,若是不让非烟把□语姐姐如今的脉象,如何知该用多少分量的解药?”

鄞璟瑜知她有理,可又放心不下,在犹豫之时,便见好几位年老的御医有些慌张的上前,阻止的意思甚浓,“太子妃娘娘,若是要问脉象,臣等可全盘告知,无需再劳太子妃费神。”

尹非烟暗笑在心,还真的无需她费神呀,这般简单便找出那暗中为语妃掩护的人了。

从这般看来,人数不少,能这般操控御医院,看来这语妃的后台势力不小呀。

尹非烟也不再执意要号脉了,一切已了然在她心中了。

柳翠上前将一颗药丸递给鄞璟瑜,他虽仍有犹豫,但还是将药丸喂入了□语的口中。

片刻,□语便有轻轻的嘤咛声,可知快要醒来了,有御医赶紧上前号脉,这一号不打紧,让那老御医蓦然脸色大变,后众御医一一上前一番把脉,皆脸色不对。

鄞璟瑜见状便问,但御医们又皆齐声同道,母子无恙,请太子安心。

而尹非烟知此次前来的目的达到了,便旋身款步离去,且还边走,边似无心般道,“这‘孩子’保是安然的,且今后脉象是定会愈发强劲的,勿用再这般遮遮掩掩的。”

她这话本就是说予那群御医听的,旁人听不懂,不少御医闻言后狂拭额间的冷汗。

尹非烟倏然在一御医前立住身形,轻声只可让其听闻,“因我很是好奇,到时语妃是打算用枕头装肚子呀,还是用圆竹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