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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赤炼人魔摇摇头,没有做声。

耿仲谋接上了嘴道:“是啊!天下武功,尚没有能够打人冲脉逆流的本领,这件事倒不能全怪凌老丈。”

他稍微一顿,问赤炼人魔道:“赤炼道兄,难道你一边打架,一边练功不成,才会走火入魔,这冲脉逆流,分明是练功不慎招来之祸。”

赤炼人魔这时给此突如其来的变故已唬得傻了,听了耿仲谋的问话,不由紧绷着脸苦笑道:“耿大哥休要取笑,贫道此刻也明白了,此事端的可疑,虽然怪凌老前辈不得,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功浩瀚如海,也许真个有此奇功……”

话未落,已听凌霄子喝道:“赤炼道长别含血喷人,我凌某是什么人,若是要打伤你,何用出此暗算手段,再说,伤了你也不致不敢承认。”

这话有理,以凌霄子在武林中辈份,伤人杀人,决不致诿卸责任。不过,那魔头生性多疑,他纵不相信凌霄子会此打人经脉逆流的本领,对天下有否此一奇功,却是疑惑不迭,是以才会说出了这话。

但听耿仲谋沉吟道:“此中必有蹊跷,赤炼道兄,你想看看,曾在什么地方犯过毛病没有?”

赤炼人魔闭目思索了一会,摇了一摇头。

耿仲谋又道:“冲脉逆流不会没有缘故,凌老丈,你老人家休要记恨赤炼道长,他骤受残疾,如何不疑,大家还是探求一个水落石出为是!”

凌霄子心中十分不快,嘴里却附和道:“对啊!若不寻得水落石出之因,老朽终生便要蒙受不义之名了。”

赤炼人魔试图舒一舒身上筋络,竟是麻木不仁,不听指挥,不由惨然摇头道:“不成,我已浑身瘫痪了!”

耿仲谋耸耸眉毛,没有说话,凌霄子一挫身形,蹲到赤炼人魔的跟前来,一探手,便按到赤炼人魔的玄玑穴上,轻轻道:“我试试给你推按去!”

赤炼人魔把眼皮合上,不置可否,耿仲谋却苦笑道:“凌老丈别费神了,冲脉逆流岂同寻常,如何可以用按摩之术疗治!”

果然,凌霄子在赤炼人魔身上摸索了好一阵,依然如旧,赤炼人魔伤势没有好转,不由皱皱眉,仰面对耿仲谋道:“耿兄台,这冲脉逆流之症果真棘手,老朽已用本门上乘手法给赤炼道长疗治,竟然毫无眉目!”

耿仲谋苦笑道:“我早就说过了,走火入魔之症,要用本身真气,按三十六周天之数,日日自修,方能保得生命,不过也得落个残废!”

略斜脖子,又对赤炼人魔道:“道长,你试用本身真气,按周天三十六之数,自疗则个。”

这个办法实在不是什么妙诀,赤炼人魔既是武林高手,也知走火入魔而致冲脉逆流之症,要用真气自疗,方能保全。

赤炼人魔听罢,并不依照耿仲谋的话,运功自疗,但见他,霎一霎眼,满脸痛苦之状,才说道:“耿兄台,不用自运真元疗治了,贫道已没有希望,请抬我进修为之所,我有话说!”

耿仲谋摇摇头,喟然道:“道兄休要灰心,这法对冲脉逆流有效,待伤势稍廖,再行计议。”

赤炼人魔长叹一声道:“不瞒耿大哥说,贫道刚才骤觉冲脉逆流之时,已经试用本身真元,按周天三十六数,自运治疗,不料……”

说到这儿,耿仲谋吃了一惊,急口问道:“不料什么?莫非连运功也不行了。”

赤炼人魔点点头,道:“不错,八脉麻痹,如何运起,看去是绝望啦!”

耿仲谋频频道:“这是何故,这是何故呢?”

无奈只好对他的两个师弟道:“老二,老三,烦劳你等先搀赤炼道兄回去再说。”

边强、冷霜二人应诺一声,已把赤炼人魔扶了起来?大伙儿各负沉甸甸心事,默默离去,向前续走。

果然走到谷底尽头,有道暗门,耿仲谋伸手一掀,把一块堵住暗门的巨石移挪开去。

一移开,竟然别有洞天,现出一条羊肠崎径来。那条小路,蜿蜒曲折,四通八达,共分几十个道口,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去。

凌霄子一瞥,心中纳罕,想道:“人道漠外多奇境,像这般的谷底,可算生平仅见。”

想了一会,笑问耿仲谋道:“耿兄台,这许多路通往何处?你住的所在又在什么地方?”

耿仲谋笑道:“凌老丈忘掉了方才在峰顶之上,所见那些密如蜂巢的绝壑么?”

凌霄子憬然叫道:“莫非那些深渊在谷底里尽皆相通的么?”

耿仲谋点头道:“不错,数十绝谷,俱有通路,不过,晚辈暂作居停之所,却非在此数十绝谷之中,而是另有一个好去处!”

凌霄子一听,心中益异,接腔又问道:“不在数十绝谷之中,是在哪儿?”

耿仲谋神秘一笑道:“且随晚辈前往,到了自然知道,凌老丈先别问。”

说着,已自正中一个路口跨步直进。凌霄子一边跟着走路,一边默察地势,但觉道途错杂,宛如阵图,心中暗暗惊疑。

这其间,听得在前头领路的耿仲谋随走随说话,他道:“凌老丈,要走这些小路也不容易,它是用一种阵法排成,不过,熟谙阵法的人也不行,因为它和普通的八阵图貌同而实异,如果没有人指点,一入阵中,恐怕便要迷失道路,不知往返了。”

这话一出,凌霄子不觉心头大震,寻思道:“倒瞧不出这小子有此本领,幸好没有露出心事,不然,即使胜了他也难逃出此一阵势,岂非落得两败俱死。”

凌老头一直存着歹毒念头,对耿仲谋所以谦虚多礼,不过是一种手段,如时机一成熟,他便要发作啦,此刻见情形越来越复杂,不觉愁了起来,心中也直冒凉意,今后要逞阴谋,恐怕不易了。

不知不觉,已经走完那条小路,此时,道途更是繁复难辨,但看耿仲谋走着,竟是若无其事,一拐弯,面前出现一个大洞穴,正所谓,谷中有谷,洞中有洞。这光景,怎不令凌霄子为之惊绝呢?

只听得耿仲谋悄声叫道:“凌老丈,咱们的家到了,请进来!”

说着话,已领先一脚跨进那个大洞穴去了。

凌霄子跟着进去,只见里面甚为宽敞,但陈设简单,篷幕处处,宛如游牧人的居停。凌霄子一望已知,这些东西是耿仲谋一行进入漠荒中带来的,并不以为异。

洞中除了帐幕和一些简单器皿外,别无他物,凌霄子随着耿仲谋到得中间一座较大的帐幕中坐地。耿仲谋指指四周得意地道:“凌老丈,咱躲在这个所在,对头能够找到么?”

又道:“再说,对头人即能下得深谷,也走不了那些如阵势之路,绝不会摸到这儿,他们一入阵中,走来走去都在里面团团乱转,进退不得,必至落个活活饿死,哈,不用咱动手便可克敌,岂不妙哉!”

凌霄子心中寒意大增,却是不着痕迹,翘起姆指,叫道:“兄台,你真行,我这个老江湖佩服了。”

耿仲谋笑了一笑,说道:“老丈休要过奖,唉,别的且休提,咱先想个法子,疗治赤炼道兄的伤势,再行计议。”

这其间,冷、边两人已把软绵绵的赤炼人魔扶到一个土坑上,赤炼人魔虽然浑身麻木,冲脉逆流,其余却无异状。

神智也极清醒,他听了耿仲谋的话,忽地叫道:“耿大哥,我完了!”

本来耿仲谋正想上去看觑赤炼人魔,给他这一呼叫,心下唬了一跳,一长身已然扑到,连同凌霄子、昆仑三剑齐齐到了赤炼人魔之前。

耿仲谋颤声地问道:“赤炼道兄,你觉得怎样啦,莫非身上已经……”

话未落,但听赤炼人魔长长一声叹息,幽幽道:“贫道想起了,唉,到了今天恰恰是三月之期,当真天要绝我赤炼,唉,好歹毒的阴阳老怪啊!”

竟是语无伦次,听得众人楞楞当场,要知赤炼人魔前此偷秘笈的事,对耿仲谋也是语焉不详,对中老怪物剧毒一节,更是隐了过去,他至今尚未真正得到老怪秘笈,但已惹得浑身剧毒。

过得半晌,耿仲谋才追问道:“赤炼道兄,你说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赤炼人魔定一定神,暗晦目光一瞥,落在凌霄子身上,先不答耿仲谋的话,却对凌霄子道:“凌老前辈,贫道前此怪错你了!”

赤炼人魔黯然道:“耿大哥,贫道对你不起,以前,我对你没说实话!”

耿仲谋一怔,道:“现在说便是,不要多虑!”

当下,乃把当日在天姥之上,发现单婵坟墓,着了伪笈毒书的道儿,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并自言没有得到老怪的秘笈等等。

不但耿仲谋大失所望,在场诸人也感怅然若失,这时,只听得耿仲谋与凌霄子齐齐厉声喝问道:“赤炼道长,你的话可真?”

赤炼人魔惨然一笑,点头道:“贫道已是要死的人啦,怎么打诳语相瞒你等。”

耿仲谋察颜辨色,知赤炼人魔之言不假,至此竟是一场欢喜一场空,他为人素性淳厚,心中虽恨赤炼人魔,但一见他那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倒也不忍,不由唏嘘道:“唉,赤炼道兄,你这人真是……难怪江湖上人说你心术不正,机诈百出。”

凌霄子虽是武林前辈,却没有耿仲谋那么淳厚,失望之余,也顾不了身份,眼儿一瞪,冷冷道:“好个赤炼人魔,你本来就是江湖败类,武林恶贼,人人得之而甘心,哼,老夫不杀你,不过为了你还有用处,于今,可别怪老夫手底下无情了!”

手袖一捋,便待动手把赤炼人魔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