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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忙不迭地应道:“老前辈厚爱,晚辈永生不忘!但不知何时传授。”

剑魔道:“要报仇,就得练神剑,神剑练成,何仇不报,何敌不摧?”顿了一顿,蓦地喝道:“吕雪梅,你要我传你神剑也行,只是要严守我门戒律,还有,要把你手中一个婴儿交换!”

吕雪梅一怔,顿声问道:“前辈门规,晚辈自当格遵,只是,不知要我婴儿怎地?”

剑魔放低声调,说道:“我不是说过么?你我之仇,留待第二代去报,我至今还没有一个传人,想把你手中女婴收为徒弟,长大技成之日,借她的手,替我报了师门之仇!”剑魔所指师门之仇,乃是赤城山主与桑龙姑之间的事,至于那赤炼人魔,剑魔辛源鸣怎把他放在眼里,吕雪梅哪知这段江湖恩怨,只道是要跟赤炼人魔算帐而己。

吕雪梅沉吟未决,又听剑魔催道:“怎么样,想清楚没有?你若不肯,也不相强,我可没闲工夫陪你?”

吕雪梅心中一震,寻思道:“若不依此人言语,学不了剑,大仇必定难报,自己女儿能列入剑魔门墙,虽是暂时分离,倒也值得,日后再图相会。”心念一坚,当下便道:“这孩子能蒙老前辈收录,是她终生之幸,晚辈安有不肯之理,就此一言为定,以婴儿易剑术,就请老前辈相授,婴儿任凭老前辈选一个去!”

剑魔哈哈一笑,右手忽地微微一抬,一股飒风,厉而不劲,冲向吕雪梅身上,吕雪梅左手里那婴儿,蓦地哭了一声,已然腾空疾飞,投向剑魔怀里。随着吕雪梅眼前一亮,一团黑影反射过来,吕雪梅本能地侧身一捞,捞个正着,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一本剑谱,正疑惑间,那剑魔已然开口道:“你手里那部书便是奔雷神剑的剑谱,好好收藏起来,我哪有闲功夫授你剑法。”

吕雪梅恍然大悟,忙把剑芨收到怀里,眼巴巴地瞧着剑魔手里的孩子,只见她咧开嘴儿笑,天真无邪,吕雪梅噙着泪儿,依依不舍,表露出慈母真挚的天性来。

剑魔叫道:“吕雪梅,瞧够没有,我可要走了。”

忽地,吕雪梅想起一事,急道:“老前辈慢行,我还有话说。”

剑魔正待离去,身形稍动,此刻又坐了下来。诧然道:“还有甚事,快说!别耽误时刻。”

吕雪梅又望了剑魔手中孩子一眼,慢慢道:“晚辈心中有个疑团,不敢动问老前辈,赤炼人魔晚辈也曾见过,功力有限,他怎能伤及老前辈。”

剑魔面色一敛,叹道:“这都是孽障,你要问这个怎地?”

此语才出,忽而双目一瞪,喝问道:“吕雪梅,你要说实话,是不是跟赤炼人魔一路?”

吕雪梅双泪交流,点点头。剑魔颜色一变,便待发作,这时,但见吕雪梅幽幽叹了一声,说道:“晚辈给赤炼人魔累得好惨!”

剑魔双眉一皱,猛然喝道:“快说,他怎地累你,不然,嘿嘿,休怪我手辣无情。”吕雪梅涕泪交流,便把赤炼人魔自长白山奉阴阳妪之命到秦家来找她丈夫起,至遇镜湖老人之事,详详细细说了。

剑魔这才哦了一声道:“原来是这般的,无怪我在雷波城中见到他时,兀是狼狈万分,想不到这魔头竟是劫色不遂,祸及你家!”当下也把他着了赤炼人魔暗算之事告知吕雪梅。

话说那天,镜湖老人突至秦家,原意只是清理门户与教训赤炼人魔而已,不过却使吕雪梅遭此浩劫,全家尽成灰烬。当日赤炼人魔一瞥吕雪梅如疯似狂,夺门而出,估道她要逃走,|奇-_-书^_^网|心下一动,便跟了上房,却是不见了吕雪梅踪影,他怎知他心上暗恋的人,只躲在暗处,还没有远走高飞呢。

赤炼人魔一见人踪已渺,心下大急,料吕雪梅逃去必不会远,乃展轻功,一路赶来,又寻思道:“似此夜阑更静,吕雪梅纵然逃走,也必循着官道而行,进城暂避去,好待明日事情过了,再回家瞧瞧!”赤炼人魔心上主意一打定,便加紧脚程,径向城里走出。

到得城边,已然卯牌时分,此刻晨鸡啼晓,曙光初露,大地上迷朦一片,还未能观清各物,但见城门紧闭,四野里杳无人踪,赤炼人魔端相了四沿城墙一下,这雷波城并非大城,四周城墙也不甚高,不过丈来高下,赤炼人魔一提气,便想窜了过去。

猛可里,在那边丛林中,树影婆娑中,有一条黑影,发出一声冷笑。

赤炼人魔骇然掉头一瞥,虽瞧不清这人面目,身段倒也可以瞧到,心下同时一震,只见那人高瘦个子,腰间悬上一剑,背上又负多一口,两口剑蕴光藏利,芒透剑鞘,虽在黑暗里,使人一望,便知是两口宝剑,赤炼人魔练历江湖多年,名家配宝剑之事,岂有不知,因不是名家,即佩宝剑,只有贻祸己身,并无好处,但身前此人,一佩便是两口宝剑,瞧来必非寻常之辈。

思量未定,那人影已然发话,冷冷道:“在括苍山上,我吩咐你甚么?夤夜仗剑,鬼鬼祟祟,却是意欲何为?”

赤炼人魔一愣,猛然想起一人,不由冷汗夹背,他适才与吕雪梅过招时,正是用一把青钢剑,出来时匆忙中没有将剑归鞘,仗在手里,一路赶到这儿,却是冤家路狭,与死对头剑魔碰个正着,正自惊惶失措。

又听那人厉声喝道:“括苍山上,不是吩咐你以后不许佩剑么?此际胆敢仗剑在手,料来功夫必有进境,天下剑客,除奔雷神剑,谁配佩带长剑,好,待我先来考核考核你的剑术,再根究你夤夜仗剑之事!”

赤炼人魔面如死灰,牙关打颤,手中剑往上一抛,登时跪落尘埃,大叫道:“前辈手下留情,待晚辈把事情一说。”

剑魔哼了一声,道:“料你也无胆量与我作对,什么事情?快说,如果说得有理,饶你一命。”

眼珠连连乱转,赤炼人魔已自有了计较,把嗓音一低,悲凉地道:“唉,敢求前辈替晚辈作主,救救晚辈一命。”

这句话说得莫名其妙,剑魔性如烈火,怎有这般耐心去听,又是喝道:“什么事?”

赤炼人魔呜咽其声,哭道:“晚辈当日在括苍山上,得聆前辈清诲,已然不敢佩剑,怎奈今晚,在罗浮村里朋友家歇宿,忽来仇家,那仇家却是扎手得很,晚辈匆忙中取了友人一把长剑,权以御敌,怎知贼子好狠心,把我杀败之余,又放一把火把友人家烧了,又来欺我,晚辈心上一慌,便仗剑逃出,故而一时忘了前辈清诲,委实罪该万死!还望前辈亮察。”


这席话一经说出,剑魔颜色稍霁,方才秦家变故火起,他也曾远远瞧见,只道是野火烧村,倒不留意,此刻给赤炼人魔一说,这才恍然。叵奈他性情狭隘,心高气傲,虽是个江湖一流高手,却是不爱任侠,赤炼人魔的话说来,声泪俱下,充满悲愤,但剑魔兀是不曾动心。

但听他一声长笑,口里道:“我剑魔这番到江湖上来走动,只是考核考核天下自称剑客的人的技业,那有什么工夫去管闲事!”

赤炼人魔原想借剑魔之手,到罗浮村把那镜湖老人拾掇下去,此刻虽说他不动,但已将他对己不利之念骗了下去,心中倒也宽了。赤炼人魔不敢稍露喜色,犹假惺惺作态,苦苦哀求。

剑魔固执成性,任赤炼人魔怎么苦求,兀是不肯插手。

约摸过得两盏茶时分,剑魔双眉一扬,叫道:“赤炼小子,你起来吧,替你作主的事休提,暂时看顾你可以,你若觉得惧怕,跟随在我身旁,谅你那什么仇家,再厉害些也不敢来厮缠。”竟连赤炼人魔的仇家的名字,也不闻不问。

赤炼人魔跪落尘埃,两膝此际已觉累了,一听剑魔言语,不自觉摸摸百宝囊中的几般物事,喜上眉梢,这魔头,在转瞬之间,又已有了歹毒之策。口里称道:“谢过前辈,但凭吩咐,听候使唤。”便直身站起。

剑魔淡淡看了赤炼人魔一眼,只见他满脸惶恐羞惭之色,不由敌意全消。又问道:“你这番逃出,却是预备到何处去?”

这时天色,已然大白,红日冉冉而升,照耀得林间,金光遍地。赤炼人魔望一望那东方的天边,稍微晃了一下身子,嘘了口气道:“拚得一个晚上的命,此刻已然累了。敢请前辈准晚辈进城,歇息一会,再赶路如何?”

剑魔也打了个呵欠,点点头道:“雷波城里,地方虽小,却有精美小食之所,不如到那儿歇去。”

两人一前一后,越墙而入,到得市中心,但见商贩繁集,闹烘烘的一片。这当儿,两人心情各异,剑魔傲睨其态,阔步昂视,赤炼人魔却是垂首及颔,在沉思着,双眸不断转着,越转越快,尾随其后。

穿过几条街道,已然到了一家小酒馆,看那招牌,斗大的三个金字写道:“聚宝楼”。这聚宝楼乃雷波城中最大的一家酒馆,卖的吃的,俱是精美可口,生意非常兴旺,剑魔闯荡江湖,遨游名胜,倒也有了一些日子,如何会不知此一好去处,因此一进城,便径到这家酒馆而来。

两人登楼,拣得一处雅座,这雅座乃近窗际,凭窗而眺,一面是街,另一面却是一条大河,河里水流颇为湍急,滚滚滔滔,川流不息,河中帆樯林立,住的却是水上渔民与来往客船。

其中有一艘较大的红船,造得非常精致,看来不似普通客货航船,或者打鱼为生的水上人家居停之所。剑魔一坐下来便给这河上的景色吸引住了,不歇地放眼四顾,尽情浏览。

赤炼人魔似是满怀心事,不大注意身旁杂事,两双火红小眼,闪闪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