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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在他意识里的魔导式造成不良影响前,勉强将其解除(如果在魔法启动时失去意识,可能导致人格崩溃),但能做的也仅止于此。他身体尚未恢复的不利状态,终究无法靠魔法弥补。

——嘻,嘻嘻嘻,嘻嘻嘻。

盔甲内部传来窃窃笑声。

敌人想必对胜利深信不疑,而对目前无法灵活移动的夏侬来说,确实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是——

(过来——到我身边来。)

夏侬以意志力强忍痛苦,重新握刀。

他并未绝望。岂能绝望!他绝不能做出让这家伙开心的事。

就算被那把巨剑劈开,也要以剩余的身躯扑向对方,刺他一刀——夏侬如此决定。

然而……盔甲动作遽然停止。

(……?!)

隔着一段距离观察夏侬的盔甲……忽然间向右一转。再度迈步走向帕希菲卡和拉蔻儿。

(难不成……)

让夏侬品尝最大绝望的方法——对方恐怕已经察觉。

若是使出浑身解数抗战,最后因力不从心而死——他或许会感到惋惜,但肯定是怀抱某种满足感殒命,这就是战士的性格。

夏侬这种类型的人,不会对自己的死亡感到绝望。

话虽如此——

“——住手!”夏侬的惨叫让盔甲停步。

但邪把巨剑已在可以攻击帕希菲卡和拉蔻儿的范围。

盔甲望着夏侬的方向,故意做给他看似的缓缓举剑。

“住——住手!”夏侬大嚷。

盔甲喀啦喀啦地转动头部,目光瞅着夏侬。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盔甲窃笑。

怎么样?后悔吗?痛苦吗?既然如此,就让我听听绝望的叫声。

盔甲内部进射的杀气对夏侬如此诉说,盔甲正等待他绝望的瞬间,等待他被自己的无力击垮.放声哭号——

——飕。

“——?!”

就在下一瞬间,箭矢贯穿盔甲颈部。

钢铁制的长长箭矢,从盔甲颈部的右侧穿人,左侧穿出,而且是在正中央。不管内部是何等怪物,人类的脖子若被钢铁箭矢穿透.绝对无法存活。

理当无法存活,但……

“…………”

钢铁格格大响。

毫不理会贯穿颈部的箭矢,盔甲改变身体方向。

盔甲转身之后——前方就站着金法司总管.他的双手拿着一把大型弓,那是跟甲胄和刀剑等兵器一起摆在室内的装饰品。

“可以请您离开吗?我无法容许任何人在诺林科特宅第内捣乱。”

他边说边旋转弓柄,拈弓搭箭。

地板——进裂飞散。

是盔甲跳跃所造成。盔甲庞大的身躯箭也似的窜出,可是在攫住金法司总管之前犹如撞上某种隐形墙壁,他身体方向一转坠落地面。

是防御性魔法塞壁。

仔细一看……拉蔻儿正捂着胸口,开始念诵下一道咒语。

“…………”

盔甲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念诵咒语的拉蔻儿.拉开弓弦的金法司总管,以及以刀代杖撑地站立的夏侬。

“…………嘻嘻。”

盔甲一个翻身,立刻从原先闯入的破洞离开宅第。

接着,盔甲的身影在沙沙沙的蹬草声中消失。

他大概是跳跃离开的。虽然重量惊人,动作却轻灵如猴。

异样的气息逐渐远离。

“……真是怪物……”夏侬低哼。

夏侬一行人维持备战姿势盯着破洞一阵子……确认那道气息完全离开后,夏侬全身瘫软。

敌人不擅转弯的巨体和巨剑,在室内战占不了上风;话虽如此.对方仍毅然袭击,恐怕是识破夏侬他们的战力,认定自己稳操胜算。

没想到突然冒出金法司总管这名新战力,原先的估计出现差错。先不论金法司总管有多少战斗力,那具盔甲是为求谨慎,才选择暂时撤退的。

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竟还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这对夏侬他们而言,却是幸运至极之事。倘若继续战斗。势必有人因此丧命。

“真受不了……”夏侬嘀咕完走近帕希菲卡。

帕希菲卡的胸口规律起伏,她只是一时昏厥,身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

“还好。”夏侬说完跌坐在地。

放下心头大石之后,原本忽略的痛楚和虚脱无力感再度浮现。

“艾尔丁?!”

耳畔响起飞奔而至的雅木妮洁的尖声呼喊,夏侬终于失去意识。

※※※※※

一听见敲门声,杜兰停下手边工作。


他将视线从摊在桌面的文件——荷纳迪商会各支店送来的帐册和各类呈报书——转向门扉,粗声应道:“——进来。”

门扉缓缓地——莫名缓慢地开启。

安德雷的熟悉身影站在门后。

“你们回来了?那么情况如何?”杜兰视线转回文件问。

他的语气里带着吝啬商人特有的奇异冷酷。

对他来说,拉蔻儿也好,雅木妮洁也罢,到头来都与这些文件纪录差不了多少,只是为了获得更多财富、女人、权力,以及他人羡慕眼光的道具。

“……我在问你结果怎么样。”杜兰虽然对安德雷的毫无反应感到焦躁——双眼仍继续追逐文件上的数字道。照理说,一旦察觉他声音里的那股微妙不悦,仆役们就会慌张回应他的期望。

然而,安德雷还是没有出声。

“……?”杜兰终于发现情况不对劲,再度抬头看他。

安德雷一言不发地进入室内。

不可能有这种事。未经他的许可,仆役们不会擅自进入他的房间。杜兰在这栋豪宅里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言论和意志就是法律、就是规范。

安德雷面无血色,脸孔发白。

而且表情极度惊恐……就这样凝结不动。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杜兰皱眉问。

但安德雷依然沉默不语……下一瞬间,他砰的一声颓倒在地。庞大身躯撞击地板的闷响,化为振动传至杜兰脚畔。

“什……什、什么?!”杜兰全身僵硬,因为他看见安德雷背上插着数根尖针。

尖针……不,不对,那是跟针一样细的管子。

那是放血用的细针管,是一种戳入患部,抽出瘀血或脓液的道具。

——嘻嘻嘻嘻。

意有所指的笑声触动耳膜。

仿佛被耶突兀的声音惊吓,杜兰的视线又转回房门。

只见一名少女跟在安德雷后方步入室内。

“你、你是……?!”杜兰见过这名少女。

她是跟着拉蔻儿的占卜师,名字记得是……玉林。

“究竟、究竟是怎么一回——”

“比我想的有趣呢……”玉林说着若无其事地前进。双脚宛如踩在地毯上似的蹂躏安德雷的背脊,鲜血像是喷泉般从插在背上的数根细针管喷出。

“总算一扫没尝到主菜的郁闷……没想到这么会挣扎,嘻嘻嘻。”玉林神情恍惚地说。

“呜——呜哇……”杜兰在呻吟的瞬间明白了。

这名少女杀死了安德雷,将细针管插入他的背脊.抽光体内的血液。

恐怕他不是当场死亡。

血液一点一点地被抽干,而且当事人看不见那幅景象,唯独逐渐冷却麻痹的感觉,残酷地诉说牺牲者与死亡的间距。死亡确切真实,但嘲弄般地缓缓逼近。注视这种死亡的恐怖……究竟何其骇人?

可是,杜兰感到疑惑。这名娇小的少女到底是如何制住安德雷的?若非致命之伤,背脊上的细针管应能轻易拔除。换言之——安德雷是在某种遭受禁锢的状态,迎接这种缓慢的死亡,他凝结的惊恐表情亦是证明。

“真是太棒了……不断地、不断地向我求饶。嘻嘻,你相信吗?个子这么大的欧吉桑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哭丧着脸.淌着眼泪鼻涕哀求耶。口里嚷着‘求求你,救救我’——嘻嘻嘻,之前还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实在丢脸死了,害我高潮了好几次呢……”

玉林说完,舔拭嘴唇。

那模样飘荡着十几岁少女所无法想像的妖艳。玉林伸舌缓缓舔吮自己的唇.让人不禁怀疑这种行为本身甚至会引发欢愉。

但杜兰根本无暇欣赏她的妖艳。

“你……你……”

“所以呀——停都停不下来了。”仿佛向人坦承自己毫无邪念的恶作剧,玉林微笑道:“我原本的工作是杀死拉蔻儿·苏鲁保护的那个女生——帕希菲卡,没想到拉蔻儿的双胞胎弟弟是个非常棒的男子,人长得帅、武艺高强,一想到可以杀他,我就心痒难搔。可惜第一次被他逃走了,所以我故意不杀帕希菲卡,守在她们俩身边,因为只要他还活着,一定会回到那两人身旁。”

“你……你、你在说什么……”

这名少女在说什么?杜兰的意识极度混乱。

他根本不晓得帕希菲卡是废弃公主、拉蔻儿是她的守护者、诺林科特家的“保镖”是拉蔻儿的双胞胎弟弟……以及玉林其实是人称“嘻嘻黛比”(chucHe  Tabby)的职业剌客——

他不明白,无法理解。

他能做的,只有对眼前少女的锐变感到恐惧。

“可是第二次也出现意外的棘手状况,只好暂时撤退。毕竟那种好男人当然要两个人独处时,好好地、慢慢地砍杀才行,不是吗?仓促下手,没两下就翘辫子的话,岂不是太无聊了吗?嘻嘻嘻。

“他很强,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信……肯定很自恋、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