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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簸箕知道我和黑子的关系,告诉我,黑子表现得不错,升官了,当上小队长了,然后挺可惜我的离队,如果当初我不离队,那个小队长的位置本来是要留给我的。

簸箕把黑子叫进来接电话,黑子一接电话,就笑嘻嘻地问我:大兵子,咋样啊?

我说:什么咋样?

黑子就问:你和大黑姑娘的感情培养的咋样?

我傻呼呼地一笑,说:比你当初要好得不知哪里去了,我现在可离不开大黑,大黑也离不开我。

黑子就笑,然后就叫我把大黑叫过来,他说他也想听听大黑的叫声了,嗷嗷的,特能给人壮气。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告诉了黑子,我说:我腰不小心扭伤了,现在在日喀则,已经治疗了一个星期,还要观察一段时间。黑子和我是老铁,我什么也不用向他隐瞒。

黑子的声音一下子就沉重了下来,他担心地问:怎么了?你小子的腰子又出事了?工伤还是意外?他奶奶的,你个小王八蛋子,老子一天不在你身边,你小子就搞点事情出来,非得让老子天天为你操心,是不?说话!

第三十六章、蛋大的雹子

我说:没事,过两天就好,我还要回去陪大黑呢!

黑子不依不挠,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我不说,他现在就要飞到日喀则来,揪住我暴打一顿。

我只好说:前几天贪玩去山上采药草,不小心滑了一下,对啦,我还碰到一群偷猎者,不过已经摆平了,哈哈,真过瘾。

其实,一点也不过瘾,没有开一枪,也没有猛烈搏击的场面,而且还受了伤,但为了黑子,我只能这样安慰他。

黑子正要说什么的时候,簸箕在电话里催了,说有事情,得马上出发,然后簸箕抓过了电话,说:喂,兵兵啊,我在日喀则军区有个老战友,是个中校,你伤好了,就顺便去看看他,帮我问候一声,那可是我当年的铁哥们啊,有什么需要就仅管和他说,那小子敢不罩你,回头我就一枪毙了他,哈哈!

我再一次为我的生命中能遇到黑子、簸箕这样的朋友而感动,我无法想象,人的一生中如果没有朋友,那将怎么度过,我的生命也就是由这些朋友们的段段续续的联系而组成,簸箕、黑子、土豆、猴子、蚂蚁、大黑……

住院的这段时间,我的每一天都在对这些朋友的思念中度过,特护照看得很用心,可能是我的体格本来就很健壮,伤好得也快,但主治医生非要坚持让我住多一个月,他说都伤到腰椎了,可不是小事,得多留点心。

但我熬不住,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疯狂地想念大黑,有时候半夜从梦中醒来,想到我之所以现在没有坐在轮椅上度日,是因为大黑帮我顶了一半的伤,我从梦中哭醒。

我是一名退役后的特种兵,也许,在所有人的眼里,我就应该比所有普通人都要坚强,我是个男儿,男儿也本不该在人前流泪,只有在梦中,才会让自己的情感没有约束地尽情发泄。

我是一个特重感情的人,当思念超越坚强的时候,我知道,就算曾经的我再怎么有能耐,但那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世界的普通人,我必须回去大草原上,大黑现在也一定在想念着我。

我生平第一次做了逃兵,天还没亮,就卷好包袱,偷偷地溜出了医院。

第一件事,吃顿饱饭,然后去看簸箕的那位中校战友,在这里,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就叫他中校吧。

找到那位中校并不费事,当官的人总是比没当官的兵要更惹人注目,看着我的一身军装和健壮的体格,那位中校对我就特别有好感,脸上始终是笑眯眯的,基实,他不知道,我的腰部还有伤。

听说我是簸箕调教出来的,中校对我就更加喜欢了,他说:想起来,记得以前去簸箕队上,当时你们在搞训练,脸上都涂得花花绿绿的,我也没认出来,就记得有个兵枪法特好,簸箕说叫肖兵,就是你吧?

我点点头,谦虚地说:其实枪法最神的还是簸箕,不然怎么人家当大队长,我们还是兵呢?不过,簸箕跟我说,他有个老战友,枪法更神呢,现在到日喀则军区了,当中校了。

中校知道我在说他,脸上笑开了花,带我到他们部队上参观,本来是不允许带我这样已经不属于部队的人进去的,中校算是触犯了法规。

他笑笑说:这算啥?你是个老兵嘛,怎么样,重新来到部队这样的环境,心里很乱吧?让你再重温一下当年的感觉,呵呵。

我点点头,看着那些擦得干干净净的战车和装备,我的心激动得跳个不停,我真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离开部队,我盯着那些车子发愣。

有个兵来喊中校,说是有事情,中校给我留了电话,说有什么事就直接找他,又问我现在住什么地方。

我说那个地方很偏僻,叫什么小村子来着,人口也少,根本就没电话,连手机信号都没有,以后有空来日喀则,一定再来看你。

中校叫他的警卫安排我用了顿中饭,又安排车送我回去,看来簸箕和中校的交情真的很深厚,军用吉普一直把我送到大草原上多吉大叔的帐篷前,开车的警卫临走前还一个劲地叮嘱,说是他们中校说的,有事一定要打电话啊,实在不行,发个无线电什么的也行。

我不知道中校为什么要这样叮嘱,后来才知道,大草原上真的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除了人祸,光天灾就几乎一年到头没断过,大草原上的藏族同胞们日子过得真的很艰苦。

我刚回到大草原,当天半夜,就下了一场冰雹子,都有核桃、鸡蛋那样大,以前听黑子说,挑最大个的拣,可以当手雷,我还不相信,现在是不得不信了。

雹子打在帐篷上,哐啷哐啷的响,像是撼天动地一般,整个帐篷都在摇晃着,我抬头往上看,可以看到雹子把帐篷料打出一个一个的圆坑,然后再反弹出去。

我听到外面羊圈里的羊们在可怜地哀叫着,大黑对于这样恶劣的天气很不喜欢,听见羊们叫得可怜,大黑就表现得很愤怒,虽然我心疼她,把她拉进了帐篷里,可大黑还是冲了出去,站在冰雹地里,仰头向天嚎叫。


我不知道,她是对老天的不满,还是为牧民们艰苦的生活感到悲愤?

冰雹子下到天亮的时候才停了,虽然各家的羊圈里都扯起了一片帐篷给羊们遮蔽,但还是有不少羊被打死,羊们推推挤挤,被挤在外面的暴露的老羊死了不少。

有些冰雹子真得很大,落下来,打在羊脑袋上,脑袋直接就开了花。

我很悲哀这种高原气候带给牧民们的伤害,这算是天灾,没办法,人也无力回天,只能尽力保护好大草原上的资源,让天灾来得少一些吧?

我们处理牛羊尸体的时候,大黑已经从外面捕食回来了,其实,牧民们养獒是根本不喂獒的,或者也很少喂,他们和那些专门养獒卖獒的獒贩子不同。

再其实一点,那些獒贩子们的獒也算不上是纯意义上的獒了,只能称之为因谋利而杂交来的与獒长得很像的藏狗。

牧民们从来不喂獒,都是獒自己出去打食,除非母獒怀孕时才会喂,凶猛的獒,平时是不能见到血和腐肉的,因为那些东西都会刺激它们的斗志,让它们变得异常凶猛。

第三十七章、獒的天性

多吉大叔很心疼大黑,坚持从家人的口粮中省出一部分来,每天给大黑喂一餐有营养的,余下的时间,再饿的时候,大黑就会自己出去打食吃,而且捕食活物,也更利于保持大黑凶猛的本性,以更好地看家护院。

獒本来不是原生犬,它曾经是一种兽,有着藏狗的嫡系血统,如果把獒划作狗的一类,倒不如把它归入兽的一类还更贴切一些。

在寒冷的雪域高原,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獒,守护者牧人一家和他的牧群,当野兽袭来,獒就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用它们巨大无比的力气和野性十足的凶猛,将野兽置于死地。

雪白的地面上,留下一具具布满血迹的野兽尸体,獒蔑视地望望那些尸体,舔了舔嘴边的血迹,又虎视眈眈的做起了忠诚卫士。

这才是真正的獒,和世界屋脊融为一体,它们勇猛钢烈、灵性忠诚、傲视一切,而对那些侵入领地却又不能构成威胁的入侵者却根本不屑一顾,那些獒贩子手中的藏狗根本就无法仰视它的威严。

其实,见过真正藏獒的人,少之又少,现在世界上纯血统的獒很少很少,我为能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见到一只纯种的獒而庆幸而激动!

在藏区,真正的好獒,藏民是不会卖的,因为那意味着对活佛的大不敬。

我再一次地想起了扎西木大叔一家敼动全村卖獒的事,在一代一代人的进化中,他们的信仰也许已经被金钱的诱惑给冲淡了,我为他们而悲哀,他们选择了金钱,却抛弃了上天赐给他们的最好的守护神。

我把思绪牵回,再次望向大黑,她站在距自家帐篷约十来米远的地方,正气势凜然地环视四周,在她的爪子下面踩着一只臭鼬,臭鼬也叫艾虎,更直白一点的可以叫它臭狗子,遇到危险时,屁股后面会放出一股臭气,像黄鼠狼一样。

但这只臭狗子还没来得及放出臭气,就已经被大黑一口咬死了,我知道臭狗子一般都是在夜间活动,我猜想,大黑可能天还没亮就出去捕食了,真是个勤快的孩子。

其实,臭狗子虽然臭,却是啮齿动物的天敌,它们捕食草原上的鼠啊兔啊那些啃食草根的动物,对于保护牧草来说是有益的,大黑可能也不知道这一点,如果她知道臭狗子是牧民们的好朋友的话,我估计她以后也不会再捕食这类的动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