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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让人当成面粉袋给丢出去实在太丢脸了,她手忙脚乱,终于拎起怀中的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莫冷霄蹙眉。“妳怎么会有我的随身玉佩?”

“当然是订亲信物喽!”知道自己没有被扛着扔掉的危险,又开始不正经地嬉闹了。

韩刚在一旁叹气。这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莫冷霄沈下脸,寒眸凝迫。“姑娘,希望妳知道,我并没有开玩笑的兴致。”

“我也没开玩笑啊!是你自己亲手将玉佩交给我爹,承诺会允他一事的,那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娶他的宝贝女儿,一辈子照顾她喽!”她说得理直气壮,证明她今天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师出有名。

“那个宝贝女儿该不会是妳吧?”庄主脸色已经很难看了,韩刚只好代为弄清来龙去脉。

“怎么,我不够资格?”童心气鼓鼓地瞪他,决定他只要有一丝丝点头的迹象,就扑上去和他拚命。

只是,韩刚并没有理会她,看向莫冷霄。“庄主有头绪了吗?”

无缘无故冒出一个未婚妻,也难怪庄主面色沈郁了,要换作是他,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我记得,我应该是将玉佩给了驼峰山,那个脾气古怪的老人……”他蹙眉凝思,在三年前,宁儿病危的那一回。

“喂,说话客气点,什么叫脾气古怪的老人?我爹可是世上最慈祥、最可爱的人。”

慈祥?可爱?哪会铁石心肠的让他在雪地里跪上七天七夜?

他冷着脸,不与她辩驳。“我是答应过,他日如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必当竭力相助以报大恩,但那并不包括娶妳。我们彼此都没有感情,相信妳也不会同意这样可笑的婚姻。”

“谁说的?我同意呀!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我这么可爱,很多人都说想不喜欢我很难呢!”她甜甜笑道,无视他的千年寒冰脸,自动自发地挨向他,扯着他的手臂撒娇。

莫冷霄瞪她,面无表情地扯下她的手。“姑娘自重。”

“哎呀,这是你对未婚妻的态度吗?笑一个嘛,枉费你长得这么俊,笑起来一定更好看,会迷倒天下的女人哦!”

这女人八成没神经,都感觉不到莫冷霄阴沈的神情几乎冻穿一条活牛了吗?

韩刚觉得自己有必要发挥善心救救她,免得她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个──”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名婢女神色匆忙地跑来,边跑还边喘着气。

“庄主,不好了,小、小姐她……她昏倒了,还……吐了好多血……”

莫冷霄身躯一颤,心,坠入无底深渊,好半晌不复知觉──

※※※

九死一生,是云求悔目前最贴切的形容词。

守在床边,握住她冰凉得几乎感觉不到活人温度的小手,他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以他的温度煨暖她。

降下身子,脸庞熨贴着她同样苍白失温的小脸,感受她游丝一般的生息。他必须这样才能说服自己,她依然活着──

“记得妳最爱与我共吟的那首诗吧?我没忘,一直都没忘,关于妳的一切,我都不会忘,妳不是最想听那一句吗?但愿人长久,但愿人长久啊!人若不能久长,妳要我何处共婵娟?”生不离,死不弃,这是他的承诺,从第一声唤她宁儿开始,就已下定决心,要用生命守护她,他的心,她真不懂吗?

“我可以救她。”清甜嗓音传来,他望向门口,神色有几许空茫,一时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你可不可以不要老用没有表情的表情来看我?”童心噘着小嘴。自从遇到他之后,她自信心严重遭受打击,开始怀疑起她真有这么碍眼吗?

本以为这个人生性就一副死人样,可她见他对病美人可柔情温存得很嘛,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个刚强硬汉在流露脆弱与无助时,那样的铁汉柔情,会如此的摧折人心。

“如果我可以救她,你可不可以也像对她那样的对我好?”

“妳可以救她?”莫冷霄惊跳而起,揪着她的肩问。除了这一句,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那你要娶我,这是你早承诺过我爹的,这药,就当是嫁妆,要药,就得要我,这样你也要吗?”这等于是变相的逼婚了。

莫冷霄连犹豫都不曾。“只要能救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是要他双手奉上一条命,他也绝无二话。

“那好。白衣圣手与你有点交情吧?请得到他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韩刚!”莫冷霄没多浪费片刻,唤来属下。“帮我送封信去给君楚泱!”

※※※

“不好了、不好了──”原本温馨宁和,连落叶声都听得到的君府,近月来常听到类似的鸡猫子乱叫。

一个人影火烧屁股地冲了进来,不小心左脚绊右脚,就在君楚泱面前趴跌,完全五体投地之姿。

君楚泱一派温雅从容,盖回正饮用的杯盏,好笑地低头。“怎么回事?辛夷?”主仆多年,用不着行此大礼吧?

“那个,打、打、打起来了──”

“什么打起来了?来,慢慢说。”伸手扶起大惊小怪的辛夷,唇畔依然泛|Qī|shu|ωang|着悠然浅笑。

“公子还笑得出来!主母和凤家少夫人都快打出人命了!”

“噢?”君楚泱偏头思考,这是这个月以来的第几次了?“那千袭呢?”

“在一旁看呀!”看得津津有味不说,还加一句:依依,别打输丢我的人啊!

这……什么嘛!一群怪人。

“既然千袭都不紧张了,你也别大惊小怪,坐下来喝口茶吧!”

“我?大惊小怪?”辛夷大受打击,盯着被放到掌中的茶水,完全无法接受事实。“公子──真的确定不去看看?”

君楚泱正欲张口

“好吧,我去看。”辛夷都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了,他能说不吗?

搁下手中的“黄帝内经”,君楚泱撩起袍襬,伸手想抚平上头浅浅的皱褶──辛夷瞪他,很用力。

“好好好,我这就去!”

天地真是反了!主仆全没个主仆样儿。

一路缓步来到龙池亭外──

两条形影惊如翩鸿,飞跃纵横,交错在空中的撩乱剑影,挥舞出炫亮银芒,流光灿灿。

还真是打得难分难舍啊!

察觉到他的到来,莫问愁瞥他一眼,稍一分神,长剑掠过耳鬓,只差那么半寸就“永留纪念”了。

“静心,凝神。”君楚泱开口低喝。

问愁闻言,收摄心神,专注迎战。

后头的辛夷差点栽倒!他是叫公子来劝架的耶!怎么──当起指导来了?

他好想哭!老天爷啊,谁来给他一捆粗绳?他要吊死自己,立刻!

两柄长剑交会,敲出几声清脆声响,一个是剑势急转直下,另一个是峰回路转,各有千秋,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剑端指向对方心窝处。

看到这里,辛夷已经快口吐白沫了。“别、别、别──”

两方同时收势,各自不以为然地偏转身子,往自己的丈夫身旁去。

“不过尔尔!”问愁哼道。

“花拳绣腿!”依依冷吟。

然而,骗不了人的眼睛,却闪着晶亮的兴奋光芒。

两人的丈夫对望一眼,相互会心一笑。

“快意了?”收容偎靠过来的娇躯,君楚泱抬袖轻拭她额际薄汗。

问愁出身于江湖,嫁予他后,安于淡泊,偶尔动动拳脚只是一种宣泄方式,尤其又有值得赞赏的对手。

这点他明白,千袭也懂得依依心思,所以彼此皆有共识,从不阻止她们另类的情谊交流方式。

“我不是说,要妳少做激烈运动吗?”

“我只是比较疲倦想睡,没有生病。”问愁低哝,整个人缠昵进他胸壑,轻嗅令人安心的暖逸气息。

“我没说妳生病。”君楚泱笑叹。“妳有身孕了,傻问愁。”

埋在胸臆的绝艳娇容抬起,瞪大了眼。“什么时候的事?”

“昨儿个夜里替妳把脉才知道。”

他居然可以这么平静!“你──不高兴吗?”

他扬唇浅笑。“高兴。”

是吗?一点都看不出来!不过最令她不爽的是,另一头旁若无人的讨论声──

“楚泱居然也能让女人怀孕耶!”凤千袭满口惊异,活似这是盘古开天以来的举世奇谭。

伍依情更是一脸困惑。“我以为她是欲求不满,才来找我发泄体力。”

这对夫妻,真、是、够、了!

“楚泱又不是太监,我为什么不能怀孕!”问愁火爆地就要跳起来砍人──

“问愁。”君楚泱柔柔一唤,她瞬间消了气,长剑随手一抛,拉起君楚泱回房,理都不理后头那对缺乏口德的夫妻。

房门一关,她迎面狂热地吻上他,深切纠缠得令他几乎透不过气。

“问、愁──”他轻喘,拉开她。“妳做什么?”

“开心。”

“我也开心,但,现在是白天。”明白她的意图,君楚泱有些无力地吐出话来。

“不行吗?”她奇怪地看他。

君楚泱叹息,忽而轻笑。“行。”他的问愁啊,总是这般妄为,世俗礼法与眼光,于她何碍呢?

将她放入软榻之中,降下身子,柔柔抚吻娇颜,不同于她的狂热,他的情如涓涓细流,绵长而永恒。

长指挑开她的外襟,指腹顺着凝雪冰肌,落在靠近胸口那道曾深入骨血的创伤,他眸光倏地一黯。

伤好了,疤却永远存在,每回缠绵时,都提醒着他,问愁是拿命在爱他──

带着歉意与痛怜的吻,落在那道伤疤,似想吻去曾深藏其间的委屈与伤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