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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娇喝又传,“接第二招!”

宫仇无暇分辨对方来势,一招“流星射斗”,挟以毕生功力,狂扫而出。

这一招“流星射斗”,是“丑剑客”剑笈中,除“梅花剑法”之外,最凌厉的一招,寓守于攻,加之以全力出击,威力大得令人咋舌。

一声震耳的金铁交鸣,人影霍然而分。

宫仇胸、臂、肩、创口达五处之多,登时成了一个血人。

黑衣少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第三招,决定你的生死!”

宫仇强忍伤痛,咬牙聚集全部残存真无,准备接这最后一击。

场中空气紧张得以乎凝固了。

三长老竟然离座起立,目芒暴射,注定宫仇。

宫仇迅快地转动念头,是否该施展杀着“投石破井”,以图搏个两败俱伤,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他无法预测对方这一招将施展什么骇人招式,自己是否可以接得下来,唯一的,他只希望不要倒下。

“看剑!”

栗喝声中,金芒罩身而至。

他无暇思索,存着孤注一掷的心理,仍是那招“流星射斗”,急封而出,但,对方创势有若水银泻地,无孔不入,这一诏“流星射斗”完全无功……

欢呼声中,只觉一阵剧痛攻心,身形一连几个踉跄。

眼前金星乱冒,他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定睛望处,对方的剑尖,正抵住自己胸口,肩背之处。血如泉涌。

黑衣少女粉腮变得极为难看,似乎一个极大难题使她委决不下。

宫仇栗声嘶吼道:“下手吧!”

刹那之间,他感到一阵幻灭的颤栗,恩怨情仇,将随着生命的消失而寂灭。

黑衣少女从牙缝里迸出了几个字道:“本座不想杀你!”

这话,使宫仇大感意外。

满场的目光,顿时转为惊愕莫名。

三长老同时惊呼道:“盟主不可!”

黑衣少女断然道:“本座自有处置!”

三老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黑衣少女注视宫仇有顷,沉凝十分地道:“宫仇,你是否愿意加入木盟?”

宫仇心头巨震,想不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来,自己堂堂七尺之躯,岂能覥颜事仇,当下脱口道,“办不到!”

“宫仇,你的性命此刻还不属于你自己。”

“何不下手?”

“你愿意死?”

“大丈夫生而何惧死何忧!”

黑衣少女粉腮又是一变,道:“宫仇,你豪气惊人,可惜……”

“可惜什么?”

“仍脱不了战败而死之名!”

宫仇全身一额,道:“在下艺业不精,荣辱何足计较!”

“宫仇,人只能死一次!”

“盟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生命仍然是可贵的!”

宫仇倏地记起母亲遗书训示,珍惜生命,谋而后动……,他内心感到一阵剧痛,他的性格,使他无视于生死,使母亲的遗训,却要他必须活下去,报仇。

他笑了,怆然的笑,象是对人生的嘲弄。

黑衣少女微微一怔道:“你笑什么?”

宫仇笑容一敛,冷厉地道:“笑我自己的命运!”

黑衣少女秀眉一蹙,她不懂宫仇这话的含意,紧迫着道:“宫仇,活下去,加入本盟!”

宫仇森冷地道:“要在下屈服在剑尖之下?”

黑衣少女面上掠过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收回金剑,素手一招,“近卫一风”疾步趋前,用托盘把金剑接下。

宫仇长剑归鞘,疾点穴道止住创口血流。

三长老怒形于色。

其余的属下,则是惊愕莫名。

黑衣少女的作为,的确出乎任何人想象之外。

宫仇暗自寻思,目前仇家大半不明,“金剑盟”既属当年仇家之一,如果自己托身盟内,对访凶缉仇当便利不少,眼前这黑衣少女,年未满二十,当然不可能参与十八年前的血案,主谋可能是上一代的盟主……

心念未已,只听黑衣少女脆生生地道:“宫仇,你考虑好了没有?”

长老之一接口道:“盟主,请考虑本盟死难弟子之仇……”

黑衣少女回身道:“长老,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一个超级剑手入盟,对本盟将来的作为裨益至大,在对敌方面,一个杰出高手,定可减少应敌弟子的死伤,何必拘泥于狭隘的观念之中。”

此言虽有些强词夺理,但却无懈可击。

长老默然。

黑衣少女毫不放松地又向宫仇道:“宫仇,本应言出法随,如你答应,便留下,否则你可以安全离开!”

宫仇沉思了片刻之后,毅然道:“我答应入盟!”

黑衣少女展颜一笑,回归本座,大声道:“散班,余事改日再议!”

所有盟众,行礼而退。


黑衣少女也告离场,十二近卫之首的黑衣少年,疾趋上前,道:“在下首龙张均,奉盟主之命接待阁下,请随我来!”

宫仇默默随在近卫首龙之后,穿房越屋,来在一间布置堂皇的单人寝室之中,随即有人送上饮食及金创药物,首龙告退。

他像是经历了一场离奇而恐怖的梦境,的确,事情的变幻,全出意想之外。

他摸了摸怀中,幸喜各物仍在,两瓶冯真用计诈取“黑心国手”的丹药,和那柄发掘自巨松之下的“金剑副令”。

如果这柄“金到副令”落入“金剑盟”之眼,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心念及此,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黑心国手”是“金剑盟”所属“荣养殿”殿主,如果追究昔日之事,倒是麻烦,心念不期然的又落到刁钻古怪的冯真身上……

他也想到狠心狗肺的“青衣帮”帮主,与自己八拜为交的“辣手书生徐陵”,昔日他伤毒在身,若非自己,他早已死于“红花会”追杀的高手之手,自己还为他冒生命之险取丹解毒,想不到他竟然不计该帮被毁之仇,金剑划面之辱,卖身投靠,出卖自己。

如果自己当日一气杀了邢玉娇,岂非大大的不值。

心念之中,不由恨恨地一拍桌子。

“阁下在想些什么?”

声音传至,宫仇怦然心惊。

一看,“金剑盟主”俏丽身形,已出现在门边。

这使他感到一阵手足无措,涨红着脸,讷讷不能出声。

黑衣少女,一笑嫣然,这一笑,大有当年杨贵妃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之概,以扣人心弦的声调道:“我可以进来吗?”

宫仇几疑身在梦中,好半晌才道:“盟主这话不嫌太过份么?”

黑衣少女以袖掩口,道:“现在我不是盟主,我仍然是一个女人,我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谈谈!”

宫仇剑眉一蹙,道:“请进!”

黑衣少女落落大方的进入房中,朝椅上一坐,道:“伤势如何,你还没有上药?”

宫仇不明白对方如此破格对待自己,居心何为,但仍不得不虚与委蛇,欠身道:“谢盟主关注!”

黑衣少女娇声道:“我叫诸葛瑛,现在,此刻,你不必叫我盟主,何况你还没有行过入盟大典!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宫仇愕然道:“这怎么……”

“话是说了,随你便吧!”

宫仇试探着道:“盟主驾临,必有指教。”

“我说过要以朋友立场和你谈谈!”

“请讲。”

“你的名字真的叫宫仇?”

宫仇心头一震,但他面容冷漠成型,倒不容易被对方觉察,淡淡地道:“不错!”

“以你的造诣而论,出身决不平凡,可否向我一道……”话锋一顿一又道:“不过,不勉强你,如有困难,可以不必回答。”

宫仇不自然地一笑道:“在下已然说过先父母业已作古,不愿再提名讳!”

“好,我相信你!”

宫仇不惯说谎,即使是仇家,也不愿如此,歉然道:“在下相信有一天会向盟主坦白陈明的!”

诸葛瑛螓首一点道:“希望有这么一天!”

双方相距不过数尺,阵阵处女幽香,沁入宫仇鼻孔,尤其,面对绝世佳人,一种无形的魔力,使宫仇感到杌惶不安。

他本想乘机一探“金剑盟”内幕,但一想作罢,反正有一天总会知道,问了反启对方疑窦。

诸葛瑛幽幽一叹道:“我本不想当什么盟主,但迫于父命不得不然……”

说到这里,顿然止住,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直照在宫仇面上。

宫仇心中一动,以此而论,她是仇人之女,当下只“哦!”了一声。

诸葛瑛自我解嘲似地道:“我不该对你说这话,现在,你调息养伤,三天后午时,举行入盟授职大典,我走了!”

说着,盈盈起立。

宫仇显得有些失常地道:“送盟主!”

“不必了,如有什么需要,可以按桌上的铃!”

回眸一笑,翩然而逝。

宫仇坐回床沿,惚惚如有所失,但想到对方的身份时,不禁自责一声,该死。

他身上带有“黑心国手”的疗伤圣丹,外涂内服,奏效极宏。

三天。

晃眼即过。

宫仇剑创已完全复原,只是肩背之间,是被诸葛瑛金剑贯穿,伤口虽愈,却留下老大一个疤痕。

他的心有些慌乱,他考虑是否该接受“金剑盟”授职?

三天来,这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巳时三刻,近卫首龙张均推门而入,含笑向宫仇道:“阁下,请移步参加入盟授职大典!”

事到如今,木已成舟,宫仇已没有考虑的余地,硬起头皮,随同首龙张均出房而去,顾盼之间,来到牌楼之后的演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