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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伊多墨纽斯言罢,众人蜂拥着走来,站好位置,

抱定同一个信念,用盾牌挡护着自己的肩头。

在战场的另一边,埃内阿斯亦在召唤他的伙伴,

双眼扫视着德伊福波斯、帕里斯和卓越的阿格诺耳,

和他一样,都是特洛伊人的首领。兵勇们

蜂拥在他们身后,像羊群跟着带队的公羊,

离开草地,前往水边喝饮,使收入眼见心喜——

就像这样,埃阿斯心中充满喜悦,

眼望着大群的兵丁,跟随在他的身后。

两军拥逼到阿尔卡苏斯身边,近战拼搏,

挥舞着粗长的枪矛,互相投射,撞打着系扣在

胸前的铜甲,发出可怕的响声。

激战中活跃着两员战将,刚勇异常,无人可及,

埃内阿斯和伊多墨纽斯,可与战神匹比的凡人,

手握无情的铜枪,期待着毁裂对方的皮肉。

埃内阿斯首先投枪,但伊多墨纽斯

紧盯着他的举动,躲过了青铜的枪矛——

投枪咬人泥层,杆端来回摆动,

粗壮的大手徒劳无益地白丢了一枝枪矛。

然而,伊多墨纽斯投枪击中俄伊诺毛斯,打在腹中,

捅穿胸甲的虚处,内脏从铜甲里

迸挤出来;后者随即倒地,手抓泥尘。

伊多墨纽斯从尸体上拔出投影森长的枪矛,

但已无力剥取璀璨的铠甲,从

死者的肩头——投枪迎面扑来,打得他连连退后。

他双腿疲软,过去的撑力已不复存在,

既不能在投枪后进扑,也无法躲避飞来的枪示。

就这样,他站在那里,抵挡着无情的死亡之日的进迫,  (奇*书*网^.^整*理*提*供)

腿脚已不能快跑,驮着他撤离战斗。

正当他步步回挪之际,德伊福波斯,带着难解的

仇恨,投出一枝闪亮的枪矛,然而

又没有击中,但却撂倒了阿斯卡拉福斯,

战神的儿子,沉重的枪矛捅穿了

肩膀——他翻身倒地,手抓泥尘。

但是,身材魁伟、喊声宏亮的阿瑞斯其时一无所闻,

尚不知儿子已倒死在激烈的战斗中,

闲坐在俄林波斯山上,金色的

云朵下,受制于宙斯的意志,和其他

神祗一样,全被禁止介入战斗。;

地面上,两军拥逼到阿斯卡拉福斯身边,近战拼搏。

德伊福波斯从尸首上抢走闪亮的头盔,

但墨里俄奈斯,可与迅捷的战神相匹比的斗士,

其时扑上前去,出枪击伤他的手臂,带孔眼的

铜盔从后者手上掉下,重重地敲响在泥地上。

墨里俄奈斯再次猫腰冲击,像一只鹰兀,

从德伊福波斯肩上夺过粗重的枪矛,

回身自己的伴群。其时,波利忒斯,

双手拦腰抱起德伊福波斯,他的兄弟,

走离悲烈的战斗,来到捷蹄的驭马边

——它们站等在后面,避离战斗和搏杀,

载着驭手,荷着精工制作的战车。

驭马拉着德伊福波斯回城,伤者发出凄厉的吟叫,

忍着剧痛,鲜血从新创的伤口涌冒,沿着臂膀流淌。

然而,战勇们仍在战斗,滚打在喧腾不息的杀声里。

埃内阿斯扑向阿法柔斯,卡勒托耳之子,

投出锋快的枪矛,扎在喉脖上,其时正掉转过来,对着枪头。

他脑袋撇倒一边,盾牌压砸尸身,

连同掉落的头盔;破毁勇力的死亡蒙罩起他的躯体。

其时,安提洛科斯,双眼紧盯着索昂,见他转身逃跑,猛扑

上去,出枪击打,捅裂出整条静脉——此管

沿着脊背,直通脖端。枪矛砸捣出这一

整条脉管。他仰面倒地,四肢摊展,

伸出双手,对着亲爱的伙伴。

安提洛科斯冲上前去,试图抢剥铠甲,

从他的肩上,警惕地左右张望。特洛伊人正从

四面冲围,投枪砸打在硕大闪亮的盾牌上,但却

不能捅穿,用无情的铜枪扎开安提洛科斯

鲜亮的肌体——在他的周围,裂地之神波塞冬挡护着

奈斯托耳之子,甚至在这密集的枪雨中。


安提洛科斯从未避离敌群,

而是勇敢地面对他们,奋力挥舞着枪矛,

一刻也不停息,一心想着击倒敌人,

用他的投枪,或通过近身的拼搏。

其时,阿达马斯,阿西俄斯之子,见他在混战中

用枪瞄打,冲扑过去,就近捅出犀利的铜枪,扎在

盾牌正中,但黑发的波塞冬折毁了

枪矛,不让他夺走安提洛科斯的生命,

铜枪一半插入安提洛科斯的盾牌,

像一截烤黑了的木桩,另一半掉躺泥尘。

为了保命,他退往自己的伴群,而

就在回跑之际,墨里俄奈斯紧紧跟上,投枪出手,

打在生殖器和肚脐之间——痛苦的战争

致杀可悲的凡人,以这个部位最烈。

枪矛深扎进去,他曲身枪杆,

喘着粗气,像山上的一头公牛,被牧人用

编绞的绳索绑得结结实实,拖着行走,由它一路挣扎反抗。

就像这样,他忍着伤痛,气喘吁吁,但时间不长,仅在片刻

之中。英雄墨里俄奈斯迈步走去,从他身上

拔出枪矛,浓墨的迷雾蒙住了他的眼睛。

近战中,赫勒诺斯击中德伊普罗斯,砍在太阳穴上,

用一柄粗大的斯拉凯铜剑,把帽盔打得支离破碎,

脱出头颅,掉在地上,一路滚去,

沿着兵勇们的脚边,被一位阿开亚人捡起。

昏黑的夜色蒙住了德伊普罗斯的眼睛。

悲痛揪住了阿特柔斯之子的心灵,啸吼战场的墨奈劳斯

挥舞着锋快的枪矛,勇猛进逼,向赫勒诺斯,

王者和勇士,其时拉开着弯弓的杆口,

两人同时投射,一个掷出锋利的枪矛,

飞驰的投枪,另一个引弦放箭,

普里阿摩斯之子一箭射中对手的胸口,

胸甲的弯片上,但致命的飞箭被反弹了回来。

正如在一大片打谷场上,黑皮的豆粒

和鹰嘴豆儿高弹出宽面的锹铲,

在呼吹的劲风中,随着杨荚者有力的抛甩,

致命的羽箭弹离光荣的墨奈劳斯的

胸甲,蹦出老远,硬是被顶了回去。与此同时,

阿特柔斯之子、啸吼战场的墨奈劳斯投枪

击中赫勒诺斯,青铜的枪矛打穿紧握的拳手,

握着油亮的弓杆,破毁了他的引械。

为了保命,他退回自己的伴群,

垂悬着伤手,拖着(木岑)木的枪杆。

心胸豪壮的阿格诺耳从他手里接过投枪,

用编织紧细的羊毛包住伤口——助手携带的

投石器具,为这位兵士的牧者。

其时,裴桑得罗斯对着光荣的墨奈劳斯

扑近,悲惨的命运把他引向死的终极——

他将死在你墨奈劳斯的手里,在这场殊死的拼杀中。

两人大步走来,咄咄近逼。阿特柔斯

之子投枪未中,偏离了目标,而

裴桑得罗斯出枪击中光荣的墨奈劳斯的

战盾,但铜枪不曾穿透盾牌,

宽阔的盾面挡住了它的冲刺,枪头折断在木杆的

端沿。虽然如此,他却仍然满心欢喜,企望着赢得胜利。

阿特柔斯之子拔出柄嵌银钉的铜剑,

扑向裴桑得罗斯,后者藏身盾牌下面,紧握着

一把精工煅打的斧头,铜刃锋快,安着橄揽木的

柄把,修长、滑亮。他俩同时挥手劈砍,

裴桑得罗斯一斧砍中插缀马鬃的盔冠,

顶面的脊角,而墨奈劳斯——在对手前冲之际——

一剑劈中他的额头,鼻梁上面,击碎了额骨,

眼珠双双掉落,鲜血淋淋,沾躺在脚边的泥尘里。

他佝接起身子,躺倒在地上。墨奈劳斯一脚踩住

他的胸口,抢剥铠甲,得意洋洋地嚷道:“现在,

你们总可以离去了吧——离开驾驭快马的达奈人的海船,

你们这帮高傲的特洛伊人,从来不会腻烦战场上可怕的喧喊。

你们也不久缺操做其他恶事丑事的本领,

把污泥浊水全都泼在我的头上。该死的恶狗!你们心中不怕

宙斯的狂怒,这位炸响雷的神主,监护主客之谊的

天神——将来,他会彻底捣毁你们那峭峻的城堡。


你们胡作非为,带走我婚娶的妻子和

大量的财宝,而她却盛情地款待过你们。

现在,你们又砍杀在我们远洋的海船旁,

发疯似地要用狂蛮的烈火烧船,杀死战斗的阿开亚人。

但是,你们会受到遏制,虽然已经杀红了双眼。

父亲宙斯,人们说,你的智慧至高无上,绝非凡人

和其他神明可以比及,然而你却使这一切成为现实。

看看你怎样地帮助了他们,这帮粗莽的特洛伊兵汉,

他们的战力一直在凶猛地腾升,谁也满足

不了他们嗜血的欲望,在殊死的拼战中。

对任何事情,人都有知足的时候,即使是睡觉、性娱。

甜美的歌唱和舒展的舞蹈。所有

这些,都比战争更能满足人的

情悦;然而,特洛伊人的嗜战之壑却永难充填!”

高贵的墨奈劳斯话语激昂,从尸身上剥去

带血的铠甲,交给他的伙伴,

转身复又投入前排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