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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不说话了。

“对了。”我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都快三十了,还这么婆婆妈妈像初恋的小情人,肉麻不肉麻?

“嗯?”

“你认不认识柳意?”

“柳意?当然认识,她是黄老板的小蜜。”看看,小男人一个吧?刚刚还自我陶醉在如丧考妣的气氛里,一听八卦新闻顿时就大雨转晴了。

“听说她自杀了。”陈鹏说:“好象是跟老板吵架就跳楼了。”

“她就住在我们楼上。”

“楼上?”他张大嘴,指着天花板。

“不是这里,是温州大厦!”我白他一眼,这里已经顶楼,他怎么这么白痴?

“哦。”

“你出差的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她落下来,就落在我门口。”

“哇!”

“哇你个头啊!”我敲他:“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哇什么哇?”

“不是啊,楚楚,我是担心吓着你没有。”

我才不信他的鬼话,他那表情根本就是嫌还没能把我吓瘫下。

“后来呢?”

“什么后来?”

“跳下来之后呢?”

“死了。”我说:“警察来了,把尸体拉走,第二天有人把地洗干净了,就完了。”

“楚楚,任何精彩的故事到了你嘴里都乏味得掉渣。”

我光着脚追得他满屋子乱跑。

“好了好了。”他转了一圈后,心甘情愿地被我抓住,同时也心甘情愿地献上他胳膊上的肉给我咬。

“穿上鞋,别着凉了,还有别跑啊,我还想你给我生儿子呢。”他说,抱起我往床边走。

我很高,打横抱起我不起件容易的事,可是我说过如果抱不起我就别想娶我,于是他练了整整一年的杠铃。

“这是什么?”正在我享受柔情蜜意的时候他突然丢下我问。

我离床还有几十公分高的距离他就那么双手一垂,把我丢了下去。

“别动,是别人的东西。”我连忙说。

他手里拿着那只红色丝绒面的首饰盒。

“不是吧?”他狐疑地看着我:“谁送给你的?”

“我有这个福气让别人送我礼物吗?”我没好气,陈鹏就是这点不好,疑心重,动不动就吃醋。

“谁的?”他还是不放手。

“……”我张张嘴,回答:“我一个朋友的,暂时放在我这里。”

“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没打开看。”

越是如实相告,他越是不相信。

“我看看,要是你撒谎我扒你的皮。”他阴阳怪气地说。

我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打开了盒盖。

“钻石?”

“冰糖?”

冰糖是我说的,柳意说过那里面不是宝石,所以我看见那个东西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冰糖。

“你个谗猫!”他敲了我一下:“冰糖用得着放在珠宝盒子里?”

哦,对啊。可是这个东西看起来真的像是超市里卖的单晶冰糖。

“也不像是钻石,有这么大个的钻石只怕全世界都轰动了,还有,这么轻,光泽度也不高。”他拿起来,对着光线看。

“像是人工合成的晶体。”

“你管它是什么呢,反正不是我们的。”

他放回盒子,兴趣索然,嘀咕:“你们女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

“你要走了吗?”我问。

他在松皮带重新扎衬衣。

“嗯。下午签合同。”

“真的要去啊?”

“是吧,上头点名问我,不去不好,再说,去干两年,挣了钱再想办法回城里来。”

“鹏。”我又叫住他。

“你怎么了?突然变得缠绵起来,不像是你平常的德行啊?说!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亏心事?”

看看,对他好点吧他立刻就上头了。

“我总觉得要出什么事。”我真的担心,我的直觉告诉我平白无故地大白天见鬼会倒大霉的。

“出什么事?”陈鹏狐疑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能告诉他我见鬼了,说不准他会不会打着关心我的幌子把我塞精神病医院去。

“别疑神疑鬼的,没事就多睡觉。”

“反正你小心点。”我还是说。

他倒没有再跟我斗嘴,而是很听话地点点头。

我回到店铺,小妹正在清点存货。她对这家店铺的态度比我认真负责的多。

同样一份工作,我只当是糊口的工具,而她当成一项事业。她有事业这个概念吗?我偷笑。

“姐,这个牌子的货不多了。”小妹没抬头,看着潦草的帐本说话。

“哦。”我说,越过她的肩膀看了一眼,随口答:“打电话给分销商,叫他们发点过来。”

“可是,上一批货还没给钱。”

帐本上有好几行栏目前面打着红色的勾,表示欠债。

是的,我欠债,还不止一笔,粗略加起来有三万多的货款没有支付。

“你还有多少钱?”小妹问我。

“不知道。”我回答,确实不知道,尽管银行就在对面,可是我很难得去存一笔钱。三万多的货款其中有一半需要立即支付,否则就会断货。

“今天收了多少钱?”我拉开柜台后的抽屉,数钱,只花了几秒钟,里面不到一千元现金。

打电话给分销商,要求发货,答应先付五千,然后我去银行。

把卡递进窗口,填好汇款的单据,我站在柜台前左顾右盼。

旁边的窗口有一位年过半百的老太太,很焦急地问工作人员:“什么时候才可以办好?”

“您别着急,我们需要把你的资料报到支行核实。”

我探过头,好奇。这样的储蓄所,不过是存钱取钱,什么事情需要报支行审核?

那个老太太警惕地扭头瞪我一眼,我吓了一跳,急忙缩回头。

“我有急用。”她还是很焦急。

“您可以直接去行里找业务科给你办理。”工作人员很耐心也很友善。

老太太站了站,拿起几张纸转身走了。

“请输入密码。”有电子提示音,是在提醒我,我迟疑了一下,有点记不住密码。

我对数字天生不敏感,至今记不住自己的手机号。

还是输入六字数字,按了确定键,听见我面前的女孩子问:“那真是她的女儿?”
我发怔,随即明白她没问我,而是问旁边那个窗口的女孩子。

“是啊,有派出所的证明。”

“真惨。”提问题的女孩子说:“这么年轻还这么有钱,偏偏要去自杀。”

自杀?我竖起耳朵,这两天我对自杀这两字特别敏感。

“自杀肯定好痛。”另一个女孩子说:“要是我,我才下不了手。”

“是啊,谁不怕死?”女孩子耸耸肩,把一张纸递给我:“在这里签字。”

我牵下我的名字,接过她手里单据,还舍不得去,问:“谁自杀了?”

“还能有谁?对面大楼里的那个女的啊。”

她们果然在说柳意。已经过了三天,还在被人念念不忘地提起,不知道柳意的耳朵会不会发烧?我笑笑,准备离开。

“你猜她有多少钱?”

我站住了。玻璃后面的两个女孩子神秘兮兮地交头接耳。

“我刚才调出她的帐户看了,有一百多万的存款,还是活期。”

这么有钱啊?我有点感叹,要是我有一百万,说什么我也舍不得死。

一百万可以做很多事了,可以买房子,可以买钻石、可以结婚,可以……可是如果我有一百万,自己买房子,自己买钻石,我还用不用结婚?

心不在焉地回到店铺,坐着发呆。

我经常发呆,以至于小妹习以为常,她不会来问我在想什么。事实上很少有人问我在想什么,包括陈鹏,也许对男人来说,希望女人最好什么都不要想。

“姐,这会儿没人,你还是去躺着吧。”小妹说。

她真的是关心我,我感激地看她一眼,回到后面的小床上,很快就迷糊起来。

做梦,现在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做梦。梦见自己很年轻,一张脸新鲜而诱人,像水蜜桃,正在甜甜地笑,当然不是一个人无故傻笑,而是对着一个人,我在笑,心里的感觉很甜美,一如我纯真的笑容。

他也在笑,那个梦里的人,面目有点模糊,可是还是那么英气逼人。

“楚楚。”他唤我,并且靠近我。

离我只有一步远,再往前跨一步,他就可以抱住我,我至为神往。

然后,跟所有的美梦一样,在最甜蜜的瞬间半路突然杀出一个人,蓬头垢面,是个女人,笔直地伸出手指,直指我的鼻端,大叫:“严楚韵,你是个妖精!”

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妖精!

我挣扎着醒来,满额的冷汗,抹一把,脸上也是湿淋淋。

我不是妖精。我还在虚弱地呢喃。

“你又做噩梦啊?”小妹进来,好奇地看着我。

是,又做噩梦。我迟疑地看看镜子里的我,这张脸跟三年前有很大的不同,为什么我还是要做同一个梦?

三年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记忆模糊,很可能就像梦里的样子,新鲜如蜜桃?可是我很怀疑,我有新鲜过吗?

那个他……我想了很多,可是我想地最多的还是,他,过得还好吗?

只是,他过的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叹气,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梦不会骗人,我还是会梦见他,梦见自己渴望他的拥抱,同样也会梦见那个女人骂我是妖精。

但是,她是谁?梦里那个骂我是妖精的女人是谁?

我想不起来,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那个梦如此真实,做过很多次,重复太多,感觉疑惑,仿佛曾经确实经历过。那个女人,似曾相识,可是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她?

“你在想什么?”有人轻声问,很柔和的语调,让我安心。

是柳意,她来了。

“我还会来。”她说过。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梦里的那个女人也说过,可是她从来没有找过我。柳意也说过,做鬼只有七天的时间,如果还有来生,就会去投胎转世,再度为人,梦里的那个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