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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朱见暖嗤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死到临头还笑得出口的疯癫女子罢了,只是为何她的笑靥,直到现下他依旧深烙心版。

她的面容并非绝色,但是她的笑容彷佛与世无争,笑得教人刺眼,却又无法忘记。但她是个探子……

“王爷?”

“本王会找点时间过去采探她。”也好,去瞧瞧她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要她乖乖在兰苑待着,她竟敢无视他的命令,四处走动,是打算在后院兴风作浪不成?

哼,他便去瞧瞧,看她拉拢后院,到底要做什么?

让他纳入后院的女人是不可能知道任何机密要事的,就不信她能从她们的口中探知什么事。

嗯?兰苑里头的林木有如此扶疏吗?

踏进拱门,朱见暖有点意外地看着改变甚多的院落,而且整座院落竟透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兰花?

他微诧地睇向一旁含苞待放的兰花,不解这荒芜多年的院落,怎会在几天之内变得如此不同?

此院落既会封为兰苑,最主要是因为里头兰花甚多,但是自多年前曾住在这儿的女人不在后,他便不准任何人整修这里,蓄意放任它颓圮倾坏,想不到这女人初来乍到没几天,竟然恢复几分当年的美景。

一株株的兰花皆含苞待放,各式各样的兰花正按岁次绽放着清香,这里的兰花,曾有几株是他亲手栽种的。

在那个女人死了之后,他就不曾再踏进这里。

哼,这回竟因为那个爱兴风作浪的丫头忘了自己的忌讳。

冷眼扫过繁茂的兰园,他往主屋走去,只见大门敞开,里头不见半个人影,更没有半点声响,冷清清的,好似没人住。

不过,里头倒是打理得挺素雅的。

寻常的家具,没什么多余的赘饰,但是极为素雅,屋里的气息带有一股淡淡的随性,就和段青在时一样,待在这里,便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原来如此。

第一眼吸引他的,并非是她那一张脱俗的素颜,而是她身上的气息,总是令人不知不觉地着迷。

回想着她眸底的随意自在,除了在鱼水之欢时有片刻的氤氲雾气,她的眸子始终保持着一贯的淡淡笑意,看似乖巧顺从,却又好似不将一切看在眼里,彷若她根本不存在于世上,令人猜不出她眸底的情绪。

回想着那夜,他的眉头不禁微蹙。

段青真是个探子?

倘若她真的是,她的城府可就深沉得教人不得不防了。

思及此,他回身走出兰苑,朝后院其他院落走去。

尚未拐进竹阁,光是站在围墙外头,朱见暖便听见里头不断传出笑声,不由得打住脚步,拎耳倾听着里头的对话。

“蕙姐姐,小青压根儿不像个侍妾,依我瞧,她根本就是天生丫鬟命吧。”

极熟悉的声音,但一时之间,朱见暖也想不起说话的人是谁。

后院侍妾众多,他一切交给蕙心打理,能令他深刻记得的,除了蕙心,就是那个段青丫头了。

正敛眼思忖着,又突地听见蕙心笑道:“那丫头教人可憎呢。”

“怎么会?我瞧她挺讨喜的,老是笑脸迎人,王爷不睬她,她也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好似只是找个地方借住罢了,往后日子怎么过,她全然不在乎。”

可不是?闻言,朱见暖不禁一愣。

她那双教人看不出情绪的眸子,给人的感觉正是如此。

一种随遇而安、与世无争的淡然,这是哪门子的探子?居然还能在短时间之内,收买后院人心。这群女人向来不是争奇斗艳、钩心斗角,如今竟压根儿没将段青给放在心上?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刻意冷落她,她却自得其乐,将兰苑打理出无限生机,几乎快要恢复昔日荣景,又四处到后院串门子,博得后院的欢心……了不起,竟能让这一群女人毫无戒心。

如今她人呢?

听这几个女人笑谈着她,就表示她人不在这里,她会上哪里去?

该不会是逃了吧?

“倩儿姐姐说得一点都没错,方才我差翠玉到厨房拿点心时,翠玉还见着她窝在厨房和森大娘一起做糕点呢。”

“做糕点?”一群女人哄堂大笑着。“可真是适合她,她干脆别当侍妾,到厨房当厨娘不就得了?”

话落,又是一阵大笑。

朱见暖嫌恶地拐向一旁的小径,受不了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笑声。

敌情是那个女人太过随性,让她们一点威胁感都没有,藉此让她们降低戒心;要不就是她深沉老练,刻意贬低自己,好让她们轻易地接受她。

好个深沉丫头,他非要到厨房去会会她不可!

收买了后院不够,就连厨房也不放过;她是打算买通大厨,在他的膳食里头下毒不成?

别作梦了,能进他王府的下人,哪一个敢违逆他?

“大娘、大娘,妳瞧,是不是就像这样子?”

“还没、还没。”森大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根筷子,往每一块糕饼上头戳上一个洞,再赶紧将蒸笼盖好,铺上棉布。“依我瞧,约莫再一刻钟就可以了。”

段青不解地偏着螓首,“大娘,妳方才戳了糕饼,那糕饼的形状不就垮了?”她捏了好久耶。

“不戳的话,透不了气,糕饼蒸好了,就算样式好看,也不好吃,懂不懂?”森大娘没好气地道,又走到另一头的长桌准备晚上的食材。

“原来是这样子……”又让她学一招了。

瞧森大娘又到一头去,她忙跑到一旁的水槽洗手,甩了甩手随意往裙襬抹去,随即又晃到她身旁。

“大娘,妳要准备晚膳的食材啦?”

“嗯。”

“妳今天不是说了要教我做梅花烙的吗?”她很可怜地扁了扁嘴。

森大娘微蹙眉头,不解地睇了她好一会儿。

“大娘?”她的脸上沾了粉了吗?

“青主子,我是不知道妳心里头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妳好歹也是一个院落的主子,妳三天两头往厨房里钻,怎么说也有所不妥吧。”森大娘将刀往一旁搁,双手环胸地睇着她。

瞧不出她的心思呀,她看起来心无城府,天真无邪得紧,然而里头的人都说她是东宫太子派来的探子,居心叵测。

但是她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她哪里有问题。

难道是她这一双老眼太过昏花,教她的笑脸给骗了,瞧不见她笑脸底下阴险的那一面?

“不妥吗?”段青偏着螓首,一脸淘气。“可我一个人待在兰苑,闷得发慌,想说厨房缺了人手,说不准我可以帮上一点忙;再者,我对厨艺倒也有点兴趣,前些日尝着了大娘的拿手菜,便直想要同大娘讨教。”

不是她要嫌弃她府里的大厨,而是手艺真是有所差别。

“向我讨教又怎么着?妳想要弄给谁尝?”森大娘不动声色地问。

这一问,段青不禁讶然。

说的也是,她人在王府,就算学了手艺,也没人同她分享,阿紫和朱儿也不在她身旁。

是她太过随意了吧,居然忘了自己已经不在段府了。

瞧她略略失落地敛下眼,森大娘看了不禁有些于心不忍。“妳想学,我就教。”

“真的?”她蓦地抬眼,潋滟的水眸漾着笑意。

“但是不是今儿个,现下真的是没空暇了,我得要赶紧准备晚膳了。”瞧,她的转变可真是大,若要说她是什么探子杀手之类的,谁相信?

若她真的看走眼了,她也只能认了。

“我可以帮忙。”段青卷起衣袖,一副准备就绪的模样。

“可是……”再怎么说她都是主子,要她帮忙,倒显得她这个厨娘太过大胆了。

“不打紧的,横竖我的院落里,除了有蝶儿,虫子,其余什么都没见过,就算我一整天耗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不见的。”她瞧过了,朱见暖就连派个人监视她的兴致都没有。

依她想,他应该不怎么想见她,说不准都已经把她给忘了,也好,她觉得现在的日子挺好。

修修树、种种花,偶尔到厨房串门子,学点新手艺,这种生活轻松惬意得很,她一点怨尤都没有。

就算哪天兴王突然要赐死她,她好歹也在这里玩过一回,走得没有遗憾。

至于东宫太子给的任务……不管他了,就不信他能拿她怎样。

“妳当本王是蝶儿、虫子不成?”

诡异如鬼魅的冰冷嗓音灌入段青的耳里,教她结实地打了个寒颤,从脚底板冷了起来,却迟迟不敢回头。

听着身旁的厨娘欠身问安,她只能瞪着眼前的食材,僵若石头。

“段青,妳好大的胆子,见着本王,胆敢不转身问安?”

邪魅的嗓音彷若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深植心问,教她心跳如擂鼓,鼓噪得教她有些心烦意乱。

转过身,垂着眸,段青随意欠身,轻声细语地道:“见过王爷。”

“妳哪里见着本王了?妳的眼睛瞧的是本王的靴子。”朱见暖没好气地道。

瞧她头都快要垂到地上去了,还说什么见过……分明是睁眼说瞎话。

闻言,段青心里不禁轻叹了一声,索性跪下地,拿出手绢,轻拭着他靴上的尘土。“小青是见王爷的靴子脏了,看来王爷今儿个奔波了整日,才会教尘土飞上了靴。”

“妳!”朱见暖瞇眼瞪着她,却见她微挥着手绢,优雅地站起身,冲着他淡淡一笑。

笑意不浅不浓,却适巧地撞进他的心坎里;看似柔情似水的她,潋滟的水眸里带着一抹教人捉摸不清的淡然,睇向他的目光,不闪不避,骨子里却似乎没将他瞧在眼里,说起话来不卑不亢,然而,却好似随意抓个话题敷衍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