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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其实巷里也不是没有路灯,只是每盏路灯的距离都很远,且巷子拐弯处多,两灯相距的地方总有十几米距离是完全漆黑的,偶尔可能会有楼里的灯光泄出,但照不到路面。

天空中月朗星稀,遥遥挂着,可同样照不到在黑暗处行走的人。安宁仰着头对着月亮笑,身子颤呀颤的,差点从安乐背上滑落。安乐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斥道:“别乱动,小心掉下来。(奇*书*网.整*理*提*供)手电拿稳了,对着路面照。听见了么?”

“听见了。”

回到家已九点四十来分,安乐让安宁自己洗澡,他则去煮面条。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且两节自修课下来,早已是腹中空鸣了。

端着一只大瓷碗的西红柿鸡蛋面出来,小家伙已经洗完澡,这会儿正蹲在小盆前搓衣服呢。招呼他过来,俩人合伙解决大碗面,安乐让安宁坐在院中,糖果袋也丢给他,自己进房拿衣服洗澡。

待一切弄好后,十点过了。

安乐甩甩头,两手插腰立在安宁面前,懒懒问:“吃了几颗了?”

安宁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一下,咧着嘴儿道:“两颗。刷牙了。”

“真乖!”安乐笑,想了一下,道:“娃娃数数给哥哥听好不好?”

“好啊。1,2,3,4,5……”

从一一直数到一百,大大出乎安乐的意料。原以为顶多数到二十。看来,小家伙懂的可能比他想象的多啊。这预感让安乐极兴奋,又试着问他会不会拼音字母,小家伙点头,朗朗念道:“a,b,c,d,e……”

从汉语拼音基础字母表到声母表再到韵母表,口齿清晰,语速流畅且顺序整齐。安乐控制不住的激动,估计一年级的孩子也差不多这种程度,这样看来,也许可以直接插班一年级了!想着,跑回房拿了本白稿纸和圆珠笔,叫他一个个写出来。

安宁写完阿拉拍数字后,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开始写字母,基础字母表很快的就写出来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很端正,但到韵母表时,他只写到一小半就停住了,沮丧的小脸儿对着安乐道:“不会了。”

“没关系,哥哥可以教你。”安乐拿着本子边看边问:“这些是谁教你写的?”

“陈姐姐。我和奶奶住在湖边的仓库里,她每天下午都会到湖边看书,奶奶去跟她说话,后来她就教我背书。奶奶说以后要像姐姐一样,努力念书,以后也可以教别人。后来她走了,奶奶说她开学了,还叫我每天背几遍写几遍。”顿了一下又低头道:“可我忘了。”

“忘了再记起来就可以了,还有哥哥在,怕什么!”安乐一把举起来他,转圈,逗得小家伙尖叫个不停。

安乐怕吵到隔壁邻居,赶紧停下。

“歌儿也是姐姐教的?”

“是奶奶教的,奶奶会很多,我记不住……呀,看呐,月亮好像变大了,成大饼了。”说着突然抬头对着天上的明月惊叫一声,手在空中抓了一把,小心展开在安乐面前,献宝似的说:“我把它切了,哥哥,这一半给你吃,你拿着。”

安乐愣了一下,闷头大笑。

“留着大后天再吃好不好?等爸爸回来了,跟他一起吃,嗯?”

“爸爸呀……”安宁轻唤了声,脸上不知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好啊。留着。”

安乐突然想到,自己好像从没跟他正式提过爸爸,不过,小孩儿的接受能力应该比较强的,后天见着了自己熟了。不过,明天还是打电话提前跟爸爸说一声。

看看表,已经十点半过了,回房睡觉。

拾荒  act  08  :不解

早上到学校,同桌小六便丢了两本儿童图画本过来。安乐翻了翻,全新彩色本,图文并茂,也不知道哪儿弄来的,不过有胜于无,丢了个笑容给他,算是谢了。

小六很不满,勒着他的脖子叫嚣:“你就不问问哥哥我怎么费尽艰辛历尽苦难生命力只剩一滴才弄来的?”

“你们家马路边的夜市上买的?”安乐随口猜。

“靠!你老实说,昨晚你是不是跟在我身后了?”小六大受打击。原还打算卖弄一下神秘,结果这神秘一戳即破。

陆晓转过头,一脸不耐烦的表情道:“我说你说话怎么老这么让人吐血呢?这还用跟么,一猜一个准。劳烦大爷您以后慎思慎言,免得贻笑大方。这年头,最不缺的就是丑角,尤其您这类的。”

“这家伙来的路上肯定是踩到狗粪了,被病菌传染,一来这儿便狂吠。”安乐笑,安慰小六:“他说错了,其实这年头最缺少的就是你这类丑角。你看陆晓林音吧,常年扮生角;池小云覃亚梨等是旦净角;末角空;可这丑角咱们班可就你了。”

“安乐,你个小王八蛋!”小六一脸哀怨,眼神转了一圈,停在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安宁脸上,扯开一抹抽搐的笑,抓起桌上的图画本扒开展放他眼前,讨好似的问:“小乖,这个好看吧,这可是哥哥特地给你买的喔。”

“谢谢。”安宁点头。

小六郁闷,定定看了下他平静的面孔,忽而对安乐道:“诶,你觉不觉得,这小家伙乖巧过头了?你有见过哪个七岁的孩子像他这么安静的么?我们小区里的那些孩子简直跟喇叭一样,哪时候不是叽叽喳喳个不停。”

“是很静,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没有同龄朋友嘛。我小时候也差不多这样。”安乐不以为意道。见安宁坐下,拿了图本开始翻,手指头抚着上面的图案,脸上还露出笑容,忽然又想起昨夜——

昨天夜里安乐不知怎么突然就惊醒了,听见身旁的小家伙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细,内容极其诡异,像神话又像童话,比如花儿会哭会变色、墙壁会  变出长长的脚来走路、蝴蝶带他飞上天,等。完结的时候说了一串关于颜色的在刚带他回家的那天晚上也曾听过的话。他当时想,这小这小家伙许是说梦话了。

之前来学校的路上,安乐试探的问了他,结果他却是一脸懵懂的样子,压根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于是他便故意指着路边花圃中的五颜六色花草问他知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结果他一样样全答出来了。安乐大奇,细细询问之下,才知道是送他书的哥哥告诉他的——那人像教他念书的姐姐一样,教他认了很多色彩后也消失了。

“小六,”安乐压下脑袋,“你觉得有人说梦话的时候,好几次都说同样的台词么?”

“同样的?”小六大摇其头,“没见过,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是很少见的吧,谁做梦会老梦见一样的场景啊,又不是排练剧本。”

也是啊。安乐暗想。看看安宁,又觉得奇妙,小孩儿的心思有时候也不好捉摸。

第三节语文课后,老头叫安乐放学后到他家一趟。老头就住老教师宿舍楼区,非常近。铃一响,小六陆晓便飞车回家了,安乐带着安宁往教师宿舍楼走去。

南中是一所初、高中学混合的市一级重点学校,安乐中学也是在这里念的,几年下来,几乎认识了全校的老师。而老头住的这一片老生活区,更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中学时期的班主任就住儿,那老头也是个怪人,什么事都爱把班上的人叫到家里来,他那时候是学习委员,更是受宠,一周七天至少四天要到这儿报道,时间大多是下午放学的时候。其实他知道,那老头是怜他惜他,每次来总是留下他吃饭,边吃边跟他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哥哥,咱们去哪儿?”安宁仰着脸问。

“去老师家……”迎面一熟识的老师走过来,安乐露出笑脸朝人笑:“吴老师好。”

吴姓老师回:“安乐呀,上次的月测成绩出来了,你考得很好啊。”

一看这四班任数学课的老师似乎有聊下去的意思,安乐赶紧道:“成绩还没公布,所以我还不知道具体怎么样。老师您还有事吧,我也得去找我们老班了。”

告别吴老师,在进老头住的单元楼的这短短二十来米里,安乐又撞上了八位老师,一一招呼过去,总算是上楼了。

老头正在做午饭,是老太太开的门。一见兄弟俩便笑盈盈的拉进门,热情洋溢的端茶倒水摆糖果,挑了几颗水果糖塞进安宁手里,安宁只留两颗,其余了全放回盘子里,末了还不忘朝她说谢谢。

“哎呀,这孩子,奶奶给你你就拿着。”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哥哥说不能多吃,牙齿会长虫的。”安宁跟他解释。

“真乖啊!”老太太捏了他一把,转向安乐:“安乐啊,这孩子就是你捡回家的?”

安乐点头。

老太太左摸摸右捏捏,笑道:“这怎么看都像是小安乐二号嘛,呵呵,可比我家小晨乖巧多了。”

“孩子活泼点也好。”

听安乐这么一说,老太太更是笑得眼儿都成缝了,从桌底翻出一本相册,一张张翻给他看,一张张解释照这相片的时候那小家伙在干嘛了,说了什么逗人笑的话了,做什么逗人乐的动作了……

老太太是标准的宠爱孩子的奶奶形象:见了人来总不厌其烦的拿相册出来,滔滔不绝,笑容满面,甚至手舞足蹈,也没想到客人是否已经看过且不仅一次了。

安乐早知老头有三个孩子。老大男,不在本地,已结婚生子,眼下老太太说的这孩子就是老大的;老二女,电子工学院的老师,已婚但未生育,居住城北;老三男,满世界飘,居无定所,行踪不定。三兄妹他都见过几次,不熟,但对老三的印象却很深刻,因为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像老三那么落拓不羁的男人,英俊随性,一举一动都很吸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