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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本来中午我是想问问我爸的,结果没碰上。”安乐弓肘顶了顶小六,笑道:“谢谢了,要是让我爸自己去弄那些程序,不知道得拖多久……”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这话安乐没说。

“靠,说这个干嘛呀!这点事都做不好我妈那官儿也白当了!”小六满不在乎道。

呼——

世界对权势说道:你是我的。权势便把世界囚禁在她的宝座下面任意支配。

安乐平顺的学生生涯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感觉到权势所带及的便利,心有戚戚焉,吐了口气,望着窗外白花花的阳光,秋蝉已蛰伏树间开始日行一例的嘶鸣,待这个短暂的秋季过后,它便也功成身退|Qī|shu|ωang|,连皮带骨一概都化成一股轻灰,再化成一股烟,一阵风四面八方吹来,它便灰飞烟灭半点痕迹都不留了。

“安乐,”小六见他一直望着窗外,也不知道看什么,便捏了他手臂一把,压声提醒:“老师盯你有半分钟了,你想起义啊?”

啊?上课了?

安乐转头向讲台上,化学老师似无意的寒眼正飘向他,赶紧坐正了,把桌上摊着的物理收好,抽出化学。

拾荒  act  22  :倾城

南中大道西北区偏静的一角此时正上演全武行,路人经过都停步,扎堆围观起哄叫好,就是没人劝架。而肇事者小六与六班的霸王对周围人群视而不见,全心全意的攻击对方要害。

安乐在人墙最里层,见两人打了也有五分钟了还不分轩轾,眉头皱了起来,对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陆晓道:“山人,把小六拖出来吧,耽误我的时间。早知道就回家吃饭去,总比在这儿看他打熊架好。”

是的,放学时安乐本打算回家吃饭的,结果被小六拖着说要打完球再回去吃。

“小六的小宇宙杀伤力太强,跟我至刚的气场相冲,我要上去,肯定是三败俱伤。这时候,你——”陆晓瞟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是至柔的气场,厉利剑者必以柔砥,所以你去最合适。”

“适”字刚落音,安乐便被一股强有力推到暴力漩涡的中心,赤裸裸的摆明了要给人家误伤,那两个“人家”也没手软,一掌一脚轰到入侵者身上,待看清是安乐时,已经来不及了,真给着了。

安乐恼得肝脏都要爆血了,哼了一声从地上慢腾腾爬起来,拍掉手上的细土,踱到正要装傻蒙混过去的小六面前,一巴掌挥到他脑门上——这是刚才小六送给他的熊掌;再转到霸王跟前,还未待霸王开口,提膝一顶——这是模仿他送给他的驴踢,霸王弯腰抚肚的蹬蹬倒退几步。

“妈的安乐!那是意外!”霸王怒吼,额上青筋都要爆了,却没上前反击。

“意外你还踢得我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被你来这么一下,我真要饿死了!”安乐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转向老六,“我回去吃饭了,你们继续打吧,千万别像之前一样手下留情啊,怎么着也要大力你死我活,不然你们怎么有机会进教导室观摩呢!”

“别啊安乐!”小六一边拖住他,一边朝霸王吼:“妈的云杉颜,你还站在这儿干嘛,还想打啊!”

云杉颜哼了一声,拾起地上的背包,冷然道:“走吧,打球去。”

人群散了,安乐抚着肚子哼:“不行了,我肚子饿,没力气,我要回家吃饭。”

“别别,不就肚子饿么,来,我这儿有好东西吃。”陆晓笑眯眯踱过来,从包里翻出一个被压瘪的面包,表面的酥皮已经剥落,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这就得江湖上威传已久的天下至毒——狗刨包?”小六惊叹,手指头颤悠悠摸了一把,“传闻只需要一丁点粉末,就能把武林七大帮八大派的全部人马一呼噜弄到,一刻钟之后毙命,无药可解。在下对此奇物闻名已久,今日有幸得以瞻仰,万分荣幸。”

“给你亲身体验一下这种荣幸吧。”

安乐把面包塞进他嘴里,飞快向校门口跑去。踏出校门时往后看了一眼,见那几人没追上来,便放下脚步慢悠悠走。

这时候是下班高峰期,马路中央车流涌动,夕阳余晖及汽车尾气喷出的热浪在低空盘桓。街道两旁高高的白杨挡住了部分日光,人行道上的安乐抬起衣袖抹了把细汗,又把长袖卷了两卷至肘处,待体内的热气慢慢散去。

头顶上空是漫无边际的橘色,透明处事接近白色,暗处是深橘色,冬日里看着觉得温暖,但此时却只觉得炽热异常。安乐看着看着就觉得干渴无比,路边小卖店门口摆着冰柜,他走过去拎了瓶矿泉水,给钱,边喝边走。

“诶!安乐——”

安乐一听这叫声,立马暗恼今天出门又没看黄历,肯定是大凶、不宜路上行走。

装着没听到,安乐喝着水继续走自己的路。

“安亲家——”

又一声传来,安乐满口的水当下就噗喷给眼前的白杨树根,咳了一下,顿住脚步回望,牵出笑容打招呼:“真巧,你们是要回去么?刚好我也是要回家,再见啊。”

“要回家了?好啊!”宁珂一颗张扬的头吊在车窗外,朝他笑得没心没肺,“上车吧,我也想去亲家看看。”

“那你去啊!”安乐瞟见罗小布一脸忍笑的表情,真恼了,大步流星往前走。

宝马车不紧不慢的跟着,宁珂脑袋依然搁在车窗外=处,一会儿跟安乐扯句漫无边际的话,一会儿叫“安乐安乐”,一会儿荒腔走板的喊“安弟弟,安宁一家亲呀,我们永呀永不分离,快过来哟,哥哥等你等得好心急……”

张扬的笑声从车里传来,一听就知道不止一个人在笑,连擦肩而过的行人也看笑话般笑望着这滑稽场景,心里大概还在猜想路上闹别扭的少年是哪家公子呢吧。

请将不成激将,靠,我要是上你当就改名当安白痴了!安乐暗诽

路口转过去就是巷口了,安乐第一次为要进巷口而高兴,两眼灼灼望着前方,脚步坚定,彻底把宁珂的胡言乱语堵塞于两耳外。


三米……两米……好极了!

迅速转进巷子,安乐几乎想仰天长笑,下意识的想看看宁珂是什么表情。这一转头便愣了一下,一直紧闭的后车窗摇了下来,牡丹温润的侧脸印入他眼帘:宁珂转过头正在跟他说着什么,边说边笑;他听着,柔软的脸部线条缓缓勾起如沐春风的笑意,忽然转头往巷子里望,脸上的笑容如风拂湖面,一圈圈荡漾开来,倾人国倾人城。

安乐有些窘,脸上浮起淡淡的红润,暗哼了声,快步离去。

安宁见哥哥回来了,很兴奋,哇呀呀满院子跑了一圈,搬椅子给安乐坐好,蹲在他跟前,眼巴巴问:“哥哥,你今天都做什么了?”

安乐失笑,这小孩儿居然来问他今天干什么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平常也总爱这么问他?

“今天去上课了呀。”

“还有呢?”安宁兴致勃勃。

“还有——”安乐歪头看着他笑,道:“跟娃娃一起吃饭,一起睡午觉,然后去上课,放学后看小六哥哥跟人打了一架,最后就回来了。怎么样?安宁大人听了觉得满意么?”

“还行吧。”安宁装模作样学成熟,可脸上掩不住喜上眉梢的表情,嘻嘻笑开了,拉着安宁的手道:“我睡醒了就跟爸爸去张叔那玩了一会儿,然后跟爸爸去买菜,回来爸爸做饭我就写字,你看——”拿过本子让安乐检查。

“不错嘛,昨天教的都记下了。”安乐看着本子上一笔一划端正勾描的简单汉字,心中得意非凡,这可是他教的。“再考考你,《三字经》背到哪儿了?”

“曰春夏,曰秋冬,此四时,运不穷;曰南北,曰西东,此四方,应乎中。”一溜背下来,顿了一下换口气,又继续:“曰水火,木金土,此五行,本乎数;曰仁义,礼智信,此五常,不容紊。完了。”

“背得好溜啊。”

“一边写字一边嘀嘀咕咕的背,不溜才怪。”安爸站在门边看着哥俩笑,道:“安宁,快吃饭去。”

席间,安乐跟安爸提及小六妈妈的话。安爸点头,把当时情况说了一遍,末了问他要不要送点什么给小六家,毕竟无亲无故的这么麻烦人家不太好,这年头就是随便找人帮个小忙还得给点服务费呢。当然最主要的,是担心日后在小六面前受这份人前压制,有什么也不好说。

安乐摇头。

去学校的路上,安乐漫不经心的想,要直送了小六才会生气呢,从初中到现在,五年多的同学关系、四年的同桌关系,私底下,这是哥们关系,这感情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天小六帮了他是因为有这机缘有这能力帮,若换个立场,他也同样会毫不迟疑的帮小六,这时候谈“利”字,真是大伤感情的。两人都明白。

以前在天台上聊天时,小六陆晓就常开玩笑说“受不得穷,立不得品;受不得屈,做不得事。这是上天对你的考验,天降大任于你……”安乐听听也不以为意,这两位是什么样的人他是明白的,断不可能因为他家庭原因而嘲笑他。

安乐聪明温良,身上没有丝毫穷酸气;陆晓小六家境好,为人豁达大方。相处时间长了,会在各自身上发现那些别人无法体会到的品质,于是愈发珍惜对方这份友情。这也是三人为什么一直这么黏在一块儿的原因。

进教室时,陆晓正和小六争执不下,连高人林音也被带入困境内,安乐笑道:“小六,山人又怎么了你?”

小六一副见着盟友的惊喜样,待安乐坐好,便道:“有次老头提到那段‘荡春心火烧,沐天露油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