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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其实这也不过是一日三餐而已,讲究那么多也不见能讲究什么好处来,倒是把胃口养得十足的叼,要是哪天不小心你落到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没有了你日常所食的美味,你要怎么办呢?又死撑着?”

“诶,这恶习怎么听着似曾见过呢?”林末撑的腮帮歪头想,未果,便替自己解释:“我没那么挑剔,纯粹是因为上班时每天至少有一餐是吃门口那一排的,什么东西天天吃都会反胃,即使山珍海味也一样,所以我才琢磨着置御厨,要求也不高,只要每天换些菜色,做家常菜就行了。”

“直接去家政公司找不就行了么?钟点工环肥燕瘦排着队让你挑拣。”

林末笑:“要不你兼个职吧,要是让我满意了,我会适当给你减些医药费的。”

“你全免了我就考虑了,我还可以专门为你去学厨艺,保证让你一下班就归心似箭。”

“我金屋藏娇呢……”

你来我往的拌着嘴,等安乐吃完午饭,林末也要走了。

下午李伯过来,带了好些小玩具,有彩色橡皮泥捏的小人、魔方和掌上拼图,另外一只保温瓶里还有他自己炖的鸡。三人高高兴兴的分食后他便又回去了,说是要去菜市再买些鸡回去炖、明天再拿过来。

安乐心里感激他,也没说什么,目送他瘦削的背影进电梯。

拾荒  act  62  :机缘

下午四点钟,换班时间到了,安乐抚着微酸的细脖子慢腾腾的往更衣室挪去,值班经理突然叫住他,说是凌沐有请。

又有什么事了他?吃饱了撑着的无所事事无事生非没事找事的凌“精”理!

不满的腹诽着,安乐自顾自的先换了衣服整理好衣柜,这才龟速的上楼梯——站了八小时,腿酸了,正好可以活动一下,挪到八楼凌沐的办公室,毫无诚意的敲了两下门便进去了。

凌沐没责怪他,满脸神秘笑意的看着他入座、端正表情以悉听尊便后,又故作姿态的端着高深莫测的表情打量他,半晌,见他丝毫不为所动时终于忍不住大失所望又沮丧——打从第一次会面后,这少年就再也没对他端过敬畏的表情了,对此他万分不解,还因此产生了自我怀疑,可在见到其他员工对他一如既往的尊敬爱戴爱慕后,他明白了,不是他自身的魅力问题,而是这少年有问题。

“您老找我来又是为着什么事了?”安乐忍着怒目而视的冲动,平静的问道。

“我哪儿老!我还没到26呢!”凌沐为自己的大龄辩解,忽而又挺欢喜的笑道:“还有半个月就是我生日了,我会跟去年一样在这儿开p,你要送我什么?”

比我大一轮呢还不老?安乐唇角勾起,纯真的道:“我送你一句贵重的话。”

凌沐眉毛一挑,自讨没趣了,咕哝道:“真小气。”

“要是没事我就走了,还得去医院呢。”说着便要起身。

“等等——”凌沐也不闹他了,赶紧说正事,“前天酒馆一名员工在家跌断了腿,请了一个多月的假,所以我把你调去顶他的位置,明天晚上六点钟左右你就过来吧,先熟悉熟悉环境,我会安排人带你的。”

安乐波澜不惊的点了点头,告辞。

回到医院时李伯已经来了,吃晚饭时安乐把工作调动的事告诉了他们。

酒馆的班都是晚班,下午六点半到十二点一班,十一点到凌晨四点二班,作息跟现下他所在的斯诺伐克球馆是颠倒的。他知道凌沐是故意安排他这个新手去的,虽然不太了解他的用意,但他不想拒绝。上了近一个月的班,早从老员工们艳羡的话语中得知酒馆的小费多好拿,他需要钱,调到酒馆本也是他的目标,可他现在非常担心安宁的情绪问题——这段时间,小家伙晚上又开始频繁的梦游和臆想了,生活不定、伤痛及医院都是他不安的源头,可他现在没有好办法帮他驱除这个恶源。

“哥哥不用担心,我晚上一个人也能睡好的。”安宁笑眯眯的保证。有一次半夜噩梦惊醒后,他非常恐慌,在医院呆久了,跟林末聊多了,形形色色的病患也见多了,他敏感的猜测到自己身体内深藏着隐患了,那不是药物可以医治的病,他明白,所以更加着急不安,可又束手无策,只能装着安然无恙。

“要不你上二班的时候我就过来陪护吧。”李伯跟安乐商量,“反正你也是快天亮才下班,回来后我正好也可以赶回去摆摊。”

“不行。”安乐断然拒绝。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我自己可以的!”安宁扬声重申,“末叔叔上夜班的时候可以来陪陪我……”

“小娃娃,陪你什么?”林末一身白袍风姿卓越的踏进病房,捏了小孩儿的脸颊一把。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明天晚上要调到酒馆上班,都是晚上的班,我不放心娃娃夜里一个人睡,正跟李伯商量着怎么办呢。”

林末眉毛一挑,用谈论天气般的平淡语气道:“这还商量什么,我没手术就过来陪陪他不就完了么。”

“是!末叔叔还可以讲有趣的故事给我听!”安宁兴奋道。

安乐见林末没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心知他是真喜欢这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便默认了。

隔天中午,安乐去买外卖的时候,见一个小贩拉着个拖车沿街叫卖布娃娃,心一动,便跟上前去翻看,从底层拉出一只长手长脚的黄毛猴,上下看了个遍,很喜欢,最后硬是以十五元的跳楼价成交。回去拿给安宁时,他乐疯了,嗷嗷叫得跟小狼似的,一会儿举起来一会儿狠狠搂紧,还猛亲那小东西。

“娃娃都没亲哥哥。”安乐逗他。

“有亲!前天晚上就亲了!”小家伙瞪眼理直气壮的反驳,顿了顿,表情变得有点害臊有点扭捏,“那……哥哥你再近一点,我也亲你一下。”

安乐愣了一下,爆笑,把腿上还打着硬石膏的可爱透顶的小家伙举了起来,转两圈又放回床上,再狠亲一口,调侃:“嗯,像吃了苹果了一样,很甜呢。”

“……”小家伙已经羞得把小脑袋埋进枕头里当鸵鸟去了。


五点钟时李伯又带着鸡过来了,安乐吃了一些便匆匆赶往行馆,先去找凌沐,再跟他一起下酒馆。

宽敞的馆内简分紫、蓝、青、绿四个区,正中央是表演台,每次都会有艺人过来献艺,有时候是纯乐器弹奏,有时候是歌手。安乐不是第一次到这,培训时导师曾带他遍足行馆内所有的小馆,巨细靡遗的从大的装修介绍道小的酒水单,所以他虽然没在这正式工作过,但也不觉得陌生,更不会无所适从——他的适应能力一向优于常人。

今晚带他的人是领班林宇哲,这是个很时尚很帅气的年轻男人,个头一八零以上,跟凌沐差不多,有着很开朗的笑容和直率又圆融的脾性,安乐跟他聊了一会儿便跟老相识似的无所顾忌了,不明白就问,尤其拿小费这等隐秘又公开的事更是要问的仔细清楚。

林宇哲斜乜他坦然的面孔,心里微微诧异,从没见过哪个新员工一来便毫不遮掩的询问小费的事,这小子是大胆呢还是没脑子呢?过了一会儿,他下结论了:他是大胆,可他同时也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教就会,不仅机灵非常还能举一反三,完全看不出来是新手,难怪凌沐把他调过来,玩乐场合最不能缺少的就是机灵和应变能力。

八点钟过后,客人们陆陆续续到了,形单影只的一进来便直奔吧台高脚座;成双成对的一般都在情调、气氛上佳的大厅点桌;三五成群的则有一部分熟门熟路的直奔包厢——包厢都以植物染料命名,有茜草房、栎树房、姜黄房、栀子房等,也不知道白瑾哪儿来的……奇怪嗜好。

安乐挂着笑脸躬站着,脑子里迅速分盘眼前所见的景象:大厅这些人一个个的几乎都是盛装登场,姿态万千,置于桌上的小物件华贵精美,处处彰显着中产以上阶级的矜持;而包厢里的那些客人,至少有一部分是聚会或谈生意的商人们……

“安乐,你把这单拿给绿区16桌,速度。”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的BANTENDEN——叮当把托盘推上吧台,交代他兑量。

“嗯,好的。”

稳托住托盘在客座间穿梭,经过青区时,忽然听得一声似曾相识的噪音,可当他驻步聆听时又发觉其实只是某个调调似故人而已,连贯说话时还是有区别的。没再停留,安乐平稳又快速的把酒水给客人送上桌,洋酒、茶水、冰块按叮当说的比例兑好,而后噙笑等客人再吩咐,若没有问题便回岗位。

这位客人是个着精致淡雅布衫裤、年约二十七八左右儒雅俊秀的男人,没有伴,手边有一本摊开的书,他没看,似心不在焉的独斟独饮,也没注意到安乐还在旁边站着,等他回过神来时,已是七八分钟过了,当下便朝安乐露了个赧然的笑,表情像个孩子一样的可爱纯真,局促说抱歉。

安乐忍俊不禁,面颊上两个小酒窝浮出来,光华乍现后隐匿了。

男人看的发愣,忽而又羞赧不已,有些慌乱的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钞票塞到他手里,垂首道:“谢谢,我没事,你忙吧。”

安乐这回是真笑出来了,礼貌的颔首,告退。回到吧台边的时候,叮当眉开眼笑的问他都干什么去了,他摊开手中被卷成小筒的钞票,似笑非笑的看了两秒,收进口袋里,转身又扯出专业的服务笑容。这个时候,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深刻的想起牡丹,他此时若见到他,会不会说一句:世事变幻难料,因果一切皆是冥冥之中注定……

“安乐,青区9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