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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样好多了。”他说。

“做你的情妇?”

“那说不定更好。我指的是你的笑。你太严肃了,羽蕊,你看,阳光多好……”

闪进羽蕊眼角的是另一种光””金属在阳光底下的反光。她太清楚那是什么金属了。

“小心!”她喊一声的同时,用力一推,把沉飞推倒在石砖破瓦遍布的地上,自己扑在他身上。

他们都听见咻地扫过他们头顶的子弹飞越声。

“别动!”羽蕊欲跳起来去追开枪的人时,沉飞抓住她。“不管是谁,已经跑掉了。”

她也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跑开。

“可恶!”羽蕊低咒。“光天化日,胆子未免太大了。”

“嘿,这里是洛杉矶,全美第二大罪恶之城。”

“我恨这个城市。”

“我也不怎么特别喜爱它。但是现在我开始对它有一点好感了。”

她向下瞪视他,仍未察觉她的身体以一种亲密的姿势覆在他身上。

“那个人差点杀了你啊?”

“是差一点,但你救了我。”

阳光使他看不清楚她,当他的手托住她的后脑把她的脸向他推进,他如是告诉自己。然后她的唇变得太近,近得他无法不满足他的想望。

哦,不行,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羽蕊在心中大声警告自己。然而当他的唇吻住她时,所有的否定想法都消逝了,这就像一个多年的梦幻成真,她无法自禁地合上眼,让美好的感觉冲刷过全身。

不知道是阳光的温度升高了,还是他的体温在上升,他的手不可思议地颤抖着抚过她的背脊,试探她皮夹克底下的柔软曲线。

他觉得他渴望更多时,设法移开双唇,转而亲吻她其后柔细的肌肤,然后吻她的颈凹,沉醉地听见她猛吸一口气。

她抬起头,眼光迷像,声音低柔沙哑。“你表示感谢的方式是不是太过火了?”

他粗嘎地笑着,没有一个女人会在他吻过她之后,用这种抱怨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想表现得更热诚些,但时间地点皆不宜。”他说着,缓缓不舍地扶住她,两人一起站起来。“记下来,我欠你一次。”

他只是在又脏又乱的地上吻了她,然而他却觉得他们像在一长夜的缠绵后刚滚下床,且一点也不满足,反而渴望更深。

幸好接下来到他们上车离开,没有再发生“意外”,否则羽蕊丝毫没有把握她还能像刚才那么反应敏捷。那一吻使得她神思整个混沌了。

她必须去见她父亲。她再怎么不情愿,也无法向自己否认,她不能做这件事。她一开始就该听从她的良心,拒绝她父亲。尽管她曾是海军情报局的精英干员,但这并不表示她就能胜任待在沉飞身边当间谍。

沉飞伸直右手臂,让方雯绢帮他套上一只衬衫袖子。

“谢谢你,绢姨,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衍了。”他用左手慢慢扣上扣子。

“你应该小心一点的。”雯绢收拾着医药箱,对他皱眉摇头。

“没什么大不了,要不是摔那一跤,根本没事。”对白天发生的事,他扯了个小谎。

“这么大个人走路,好端端的怎会摔得这么厉害?”

其实是羽蕊推开他时,右臂撞到碎瓦片,才愈合不久的旧伤口碰裂了个小口,不过他不打算再讨论不值一提的小伤。

“真的没什么,绢姨。沉威回来了吗?”

“还没有。要我打电话给他吗?”

“不用,我只是问问。你下班吧,不必陪在这,我看些公文就走。”

他坐在办公桌前开始批示着一桌子的公文、卷宗。周六晚上,谁会相信这个花花公子在此伏案工作呢?雯绢摇一下头,悄悄掩门出去。

沈飞其实一点看公文的情绪也没有。关于新社区的计画,过去一年中他花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在上面。现在规画案有了,土地也标购到手,他正掉进任何计画完成前都会有的过渡期,而这件案子特别棘手,在那些繁琐的细节处理好之前,他无法放太多心思在其它事情上。

中午的“意外”使他产生新的困惑和怀疑。曹英峰或许会千方百计阻挠他的社区重建计画付诸实施,因为那等于将“沉氏”的规模又扩大了一倍。但曹英峰应不至于要置他于死地吧?会吗?

要不是羽蕊及时推他一把,那颗子弹说不定已经要了他的命。然而此刻他思考的却不是他的生死一剎那间的危险。他似乎仍能感觉到她柔软的唇瓣压着他的嘴唇,他也仍感到一种不满足感戳刺着他。

他可以把它归为化学作用,但他非常清楚,从第一眼见到明蕊,他的意志和心绪就完全违反他意愿的受到她的影响。最糟的是,她什么也没做,不像其它女人总是试图吸引他的注意,或明示、暗示地对他表示兴趣。奇怪的是,她身上倒彷佛有块强力的磁铁,紧紧吸住了他。

这提醒了沉飞一件事,他还真的是根本没仔细看她的个人资料呢,因为他当初压根没打算接受这个荒唐的安排。

羽蕊的个人资料还在他桌上。他找到那份档案夹,打开来。

片刻间,沉飞蹙紧了眉。这是怎么回事?他在纳闷着,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我就知道你还在这。”沉威走进来,一脸倦容。“我大概是老了。”

“怎么了?”沉飞摇头,注视弟弟跌进沙发。

“哎,你知道那些模式,香槟、股票、房地产,除此之外,没别的话题。哦,顺便一提,你和你的贴身保镖是整晚宴会里人们谈得兴致最高昂的头条新闻。”

“可想而知。”沉飞淡淡道:“我想我要解除她的职务。”

“谁?”沉威倒在椅背上的身子坐直了。

“羽蕊。项小姐。”

“这么快?”沉威意外的张大眼睛。“为什么?她今天和你出去表现得不称职?”

“太称职了。”沉飞简略地告诉他白天的事情。

“老天!”沉威前倾身子。“你没事吧?”

“我们都没事。”

“看到是谁没有?”

沉飞摇摇头。“跑掉了,我不让羽蕊去追。”若非他当时不想让她离开他的身上,及他的右臂痛得要命,他自己肯定会跳起来,非追上那个开枪的人问个清楚不可。

“这么说起来,多亏了有她在。人家救你一命,你反而革她的职,说不通吧?”

“对方假如只是闲来无事往我身上敲敲打打,便也罢了。现在玩起真家伙来,我不想一个女人跟在我身边冒生命危险。尤其若因为要保护我,使得她受到伤害,或甚至送了命,我“铁臂沉飞”的名号就该改为“软脚虾沉飞”了。”

“如果能找到更可靠、更可信赖的人在你身边保护你,魏伯就不会叫她来了。”沉威说。

“为什么一定要有个人在我身边?多个人碍手碍脚,又是个女人。我现在知道了对手不仅要警告我,还想索性除掉我。遇上紧急情况时,我是先去担心我的保镖的安全,还是先保护自己?”

“可是你也不能在她才上任一天半就把她开除,对她太不公平了。”

“我只说解除她的贴身保镖职务,一开始就不该有这样的安排。我以为对外公布,对方便认为我怕了他们,顶多让他们在背后笑话我一番,想不到他们竟采取较激烈的手段。今天的“意外”会发生,要怪我昨天记者会上太欠思虑,作了个错误的决定。”

“既然如此,你可别一错再错。”

“此话怎讲?”沉飞挑起眉。

“大哥,她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勤人员。你们一块出去时,身上有带枪的,是她不是你。如果你昨天算是欠思虑,此刻我看你又太多虑了。”沉威站起来,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自从你有了保镖以后,金头脑好象有点突然不太灵活了。”

“你才语无伦次呢。”沉飞自知这两天他是有些心不在焉,但是他可不愿破人一语道破。“你还有事吗?”

“目前没有。我要回去休息了。你又打算在这熬夜吗?”

“我把桌上这些东西看完。”

沉威走后,他的注意力回到羽蕊的个人资料上。在亲属部分,只填了一格,母亲,徐咏薇,其余空白。

就算她父亲已不在了,也该有个“已殁”的纪录吧?

沉飞眉心出现一道沟痕。他隐约地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但是他无法同时想着她和思考。

他用力甩一下头,他向来敏锐的直觉和清晰赛过计算机的思路,此刻全然发挥不了作用,似乎是她又近又远的美丽影像,堵住了他大脑里某个思路管道。

魏伯。他想到介绍羽蕊来的“沉氏”前安全主任。沉飞拿起话筒。

铃声只响了一声,魏伯就接了,彷佛他在电话边等着似的。

“魏伯,我是沉飞。没吵着你吧?”

“没有,没有。我看了今天的报纸了,很高兴我介绍的人能令你满意。”

“她好极了,谢谢你。”沉飞告诉他今天在旧社区发生的事。

“幸好你们都平安无事。”魏伯似乎对他遇到的“意外”毫不震惊。

“下一次是否还能如此幸运就难说了。”沉飞说:“我有件事想请教你,魏伯。”

“不用客气,沉飞。和羽蕊有关吧?”

“那么你也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这个很重要吗?她绝对可信任的。”

“我不怀疑这一点。她今天才救了我呢。如果当时她自己倒地的动作稍慢一点,子弹打中的可能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