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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洗过的头发梳理得光亮齐整。

“我正想叫醒你。我们该走了。”是他对呆愣的她说的第一句话。接着他对仍未反应过来的羽蕊说:“我在车上等你。”

她甚且没有意会出这句话和他突然冒出来的衣服有何关联,她草草梳洗,穿好衣服,随意把头发束在脑后,走到车房,他果然坐在吉普车驾驶座上等她。

她一语不发地坐在他旁边,现在距洛杉矶大概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已沉默地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很抱歉,你一定感到十分难堪。”终于,他平和的开口了。

“有人难堪,有人得意,正好平衡。”她静静道,声音里全无半点情绪。“世上一定要有傻瓜,才显得出另一种人的聪明才智。”

“羽蕊……”

“不必道歉,我佩服你的机智,沈先生。而且我感到受宠若惊,假若你费这么大的工夫,就只为了试探我的智商和反应。”

他叹一口气,他一路都开得很慢,现在又更慢了些。“车钥匙原本在车上,我藏起来了,我也藏起了我自己和你朋友的衣服。”

“很明显,不是吗?你动作很快,脑筋也动得很快,难怪这么多女人败在你脚下,你确实高明,我指的包括你在床上的技巧。”

他看她-眼,她的表情和她的声音一样冷酷。

“我做这一切伪装,只为了我想和你在一起,羽蕊,只有你和我。”

“我很感动。”她口气如冰。

“我需要真正的接近你、亲近你,羽蕊。”他不理会她的态度,继续向她解释,“或许我的方法有欠公平,可是情况有点失控,在我说过你父亲和我父亲之间的事情,在我……胁迫你嫁给我做为交换你朋友白由的条件之后,我若要求你和我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你会相信我纯善的用心吗?”

“任何事只要其结果是为符合个人的目的,动机都可以自解为纯善,是吗?”她的声音紧绷,充满痛苦。“那么你父亲的死和我父亲的私欲,这中间的关系,也能解释成纯善了?”

“这种关系,”他费力地自喉间道出话来,“叫作谋杀。”

“你又怎么知道你所谓的多了解我的方法,对我不是某种扼杀呢?”她几乎是叫出来的说:“现在你“彻底”的了解我了,你满意了吗?”

她的话有如雷殛般劈得他全身僵硬。

“你以为我把我们俩留在那,就只为了我想和你睡觉?你以为我正好在那个时候荷尔蒙激素大增,像匹春情大动、渴望交配的野马,是这样吗?”他的语调充满了怒气。“你以为我和你在沙滩上散步、谈心,只是协助你培养性欲,好和我旗鼓相当的到床上激烈的来场肉搏?”

他突然把车靠边停下来,粗鲁地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注视他。她沉默、冷漠和戒惧的眼神,加剧了他的伤痛。

“我们之间对你的意义真是如此吗?一场性游戏?”

“这种游戏你是高手,不必问我。我还是必须嫁给你,你才肯放过芙莲他们吗?”

沉飞看着她僵冷的脸,莫名的觉得不用曹英峰雇杀手对付他,他就已经在羽蕊的眼神中死去,她看他的眼神有若他是个卑鄙、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是多此一问。”他放开了抓住她下巴的手。

“哦,我忘了,你还要用我们的婚姻保住“沉氏”不受我父亲伤害。”

他发出刺耳的笑声,“现在起,记住就好。”

他发动车子重新上路后,两人之间的沉默使空气显得比之前更充满愤怒、紧绷。

“我要先回家。”车子进入洛杉矶时,她说。

“不行。”他断然拒绝。

“我要和我父亲谈谈。”

“关于?”

“他和你父亲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你自己承认你没有证据,你不能凭猜测断定他是凶奇#書*網收集整理手。他是我父亲,假如他无辜,我要找出证据还他清白,你也该消除心头之恨;若他有罪,我随你处置。”

她的最后几个字,就像鞭子抽打住他心上。他握紧方向盘,握得骨节发痛。她不明白,他是在保护她。

“好,我和你一起去,但是有个条件。”

她瞪向他。“又有条件?”

“放心,你只能嫁我一次。我的条件是进去后,你藏起来,我来和他谈。”

“为什么我要藏起来?”

他瞥她一眼。“你曾是情报员,你告诉我为什么。”

她犹豫着。“我不能这样对待我父亲。我进入情报局之前和之后,他对我几乎是倾囊相授。我的成功,是因为有个经验丰富的导师。我不能反过来用形同窃听的方式偷听他和你的说话内容。”

“羽蕊,如果你我现在在战场上,我们奉命查出令我方连连战败的内奸,而上级指定我们调查的人正是你父亲,你要和我配合完成任务,还是去警告他,让他有心理准备?”

她咬住下唇。“以任务为主。”

他点点头。“我不是要去刺杀他,我要他说实话,你所要做的只是听。行吗?你要找证据,我也要。我们如此配合才有用,你懂吗?”

“你不相信我,你认为不论我查出什么,我都会偏袒他。”

“你休想我让你一个人去见他就对了。”他僵硬地说:“你决定。和我回去,从此我不再追问他究竟是不是凶手或主谋者;或你非去和他谈不可,由我出面谈,你照我的话做。”

她盯着前方,双唇打颤,握紧拳头放在身侧。假若她妥协跟他走,将一辈子做他的奴隶””形同奴隶。他会永远用他对她父亲的仇恨宰割她;而回去,即使窃听她自己的父亲,至少有个机会还他清白,可怕的是,她发现她没有把握她父亲是否无辜。

“我照你的话做。”深深吸口气后,她说,声音细微得几乎听不见。

她看起来既愤怒又迷惑无助,沉飞太阳穴虚的血脉痛苦的愤张着。如果这是绝望中另一个解决此事的方法,明知无论如何她都要受伤害,他试过阻止,她自己固执的做了选择,而且她说得没错,那是她的父亲。

沉飞将车驶进车道。他先回到他被绑架前停车的地方,多少有些意外的发现他的车竟完好无伤的停在原处。他换开自己的车是有用意的,吉普车无处可藏羽蕊。

快到曹家大宅时,他停车让羽蕊躲进后车箱,通过警卫,及她告诉他装设了电眼和摄影机的地方,她再自后车箱出来,溜到书房窗子外面。

这次曹英峰在书房里等他。他背对沉飞站着,正在倒一杯酒。

“抱歉上次匆忙走掉,”省掉无谓的寒暄,沉飞直接说道:“临时想到一件重要事。”

曹英峰慢慢转向他。“啊,你来了。要喝一杯吗?”

“不,面对你时,我宁可保持清醒。”

对他的尖锐,曹英峰只是微微一笑。

“你得原谅我的穿著。”他指指他的枣泥色丝睡袍,“我正在休息。”

“我下次会打电话预约,不过我喜欢出其不意,比较有意外之效。”沉飞在对窗的的椅子坐下,这样曹英峰要面对他,使得坐靠窗的椅子。他希望羽蕊已经在窗外。

“嗯,出奇确实容易致胜。你比你父亲精明得多,他行事太保守。”

“我比较胆小,我怕不精明些会遭人背后暗算。”

曹英峰果然去坐在沉飞算好要他坐的位子。“看来你今天是特地来继续上次未完的谈话。”

“我习惯有始有终。我记得你提到有东西要拿给我看?”沉飞轻松地叠起腿。

“没错。”曹英峰倾身拉开书桌右侧一个抽屉,拿出一个牛皮信封袋。“你要的答案都在里面。”

他丢过来,沉飞接住,却不打开。

“你何不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既然我在这,我今天也不急着走,不妨谈谈聊聊,我相信听你亲口说,比阅读文字更有临场感。”

出乎他意料的,曹英峰发出一阵雄厚、爽朗的笑声。沈飞冷冷等他的笑声结束,他只想赶快解决这件事,好带着羽蕊离开,如果到时她还愿意和他走的话。

“聪明、机智、敏锐、幽默。有子若此,哎,你父亲地下有知,定然万分欣慰。我以前羡慕他,也嫉妒他有三个儿子,现在看到你,我想有子若你,一个便于愿足矣。”

“多谢褒奖。相信我,我父亲不仅地下有知而已,他常常回来指正我的错误,特别在如何提防小人这一项上,再再耳提面命。”

沈飞看到曹英峰握酒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既然如此,沉飞,你父亲是否也告诉过你,那无关公司合并,那是件军售案?”

沉飞愕然的表情就是最好的回答。曹英峰泰然微笑着。

“当年我俩表面上荣誉退休,实际上是把我们的情报工作转移到地下。焕军和我于韩战时期加入佣兵团,后为中情局招募。你不知道你父亲是地下情报员吧?不过不必难过,我们的身分是即使对家人都不能透露的。”

“告诉我军售案的事。”沈飞冷冷地说。

曹英峰啜一口酒,双手圈住杯子。“你这死硬派脾气和你父亲如出一辙,你非追根究柢不可?”

“告诉我。”

曹英峰皱一下眉,转动杯子。“这是军事机密,不过这么多年了……这件事说出来,就是你知我知?”“除非你还告诉过别人。”沉飞捺着性子。

曹英峰又啜一口酒,“当时在打越仗,泰缅那边也有战事,军火极度缺乏,焕军发现我方有个人和泰越两边暗中进行军械交易,把军火私售予泰越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