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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你……”他惊讶地看着冬舞,半天说不出话,从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打他。

“不必你呀我的,你本来就该打。”冬舞一副打之有理的模样。“我不知道你跟我二姐说了什么,但我了解我二姐,你一定真正伤了她的心,她才会离去。”否则凭夏染倔强的个性,她一定会坚持到底。

“我警告你,你要是不把我二姐找回来,我东方冬舞这一辈子跟你没完没了,你听见没有?”她像只小母老虎一般嘶吼,莫沁涛只得苦笑连连。

他刚刚说的话她都没听见吗,他已经派人找了,只是找不到。

“我已经派人找了。”他只得重复一次。“从她失踪开始我们就一直在找,直到你踏入军营前我们还在找,可就是……找不着。”之后的猜测他没勇气往下说,不敢承认夏染可能已经被黄沙吞噬。

“找不着也得找,你别想告诉我夏染已经死了,我不相信!”

冬舞捉住他的领口猛摇,比他更难以接受她二姐极可能不在人间的事实。

“你知道我花了多少钱、吃了多少苦才追到这儿来吗?现在你只告诉我:”你的二姐不见了。‘就想打发我回去,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把我二姐还给我,把我二姐还来!“她越扯越激动,脑子里塞满了她沿路所受的苦,和那一堆亮晶晶的通宝钱,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冬舞——”他要能还的话他早还了,何必杵在这儿和她浪费时间。

“我不管你要上哪儿找人,总之你把我二姐找出来就是,我要带她回家。”她仍坚持他一定得找到夏染,双手拼命摇。

“冬舞!”他终于推开她,强迫她冷静。

“我也想赶快找到她,可我真的找不到,请你谅解。”他痛苦的要求冬舞,冬舞却不买帐。

“谅解个头!”她可没那么好打发。“你要是有个姐姐莫名其妙的失踪,我看你会不会也要求我谅解!我告诉你——”

你姐姐在西南方的古洞。

正当冬舞开始破口大骂的时候,她的耳朵突然传来一个轻柔的男音,教她当场愣在原地左顾右盼,以为是幻觉。

你姐姐在西南方的古洞。

这声音又重复了一次,这次她的眼睛是盯着莫沁涛看,见他没开口,十分肯定是幻觉。

她的耳朵产生了幻觉,很荒谬,可她决定相信它。

“我姐姐在西南方的古洞。”她照着她耳边的话讲一次,表情执着而认真。

“你说什么?”莫沁涛难以置信的脸也不遑多让。

“我说,我二姐现在人在西南方的古洞里,你快去找。”她知道这事儿听起来是有点玄,可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先找了再说。

“你怎么能肯定夏染一定在那儿?”离此不远的西南方确实是有个古洞口,可从没去过那儿,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别多问,去找就是。”冬舞才懒得解释,那声音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教她如何说明。

“你去找我二姐的期间,我会一直待在军营等你们回来。”

冬舞在他即将离去之时撂话。

换句话说,唐营里又多了一个东方姓氏的女人,且等他们回来,她就会连原来的夏染一起带走,一圆莫沁涛先前的梦。

他僵硬的点点头,明白他没有任何立场反对,他唯一能做的事是找,往西南古洞找。

※※※※※※※※※苍鹰飞过峰后,停留在青翠的树梢,淙淙的流水流经整个山谷,遇见大石激起浪花,拍打着岩石的底层,显得苍劲而有力。

这是一座建于水上的宫殿,本身的建筑构造就和停在树梢间的苍鹰一般雄伟,傲然挺立于天地之间。

两手扶在红栏杆上,仰头远眺天际,夏染不禁被眼前的美景吸引,几乎忘了时间。

这是个不可思议的魔幻之地,长满了奇珍异草,有谁想得到,仅仅离外面的世界不过几里之遥,差别却有如天和地?

“凡事看似浅显,实则深远,念天地悠悠,世事皆如梦幻,难懂、难测呀。”

夏染才感叹此地和洞外的黄沙滚滚截然不同之时,她的身后突然走来一位着白衣的男子,对着她如是说。

“公子说得是,世事的确难懂、难测。”夏染微微一笑,已经习惯这男子的神出鬼没,从她醒来看见他的第一眼,便隐约感到他和寻常人不同,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不会感到惊讶。

“看来夏染姑娘又成熟了许多,可喜可贺啊!”男子也同她一起笑,一起仰望天际,过了一会儿才又悠悠说道。

“我曾见过春织姑娘,她和你一样都是可人儿。”脾性不同,但一样单纯。

“你见过大姐?”夏染不免惊讶,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当日从黄沙中捞起她并把她带来这片梦幻之地的人就是他,没想到他竟认识春织。

“嗯。”男子点头。“我不但见过她,还收留了她一阵子。”

他也收留过大姐?

夏染不可思议地看着男子,男子却笑吟吟地摇摇手指,暗示奇www书Qisuu网com她不要再问下去了。

“这地方很奇妙,对不对?”男子忽然伸出手指着风景转变话题。“谁也没想到西南古洞里竟别有洞天,和外面的酷热世界完全不同。”

的确是。

夏染随着他手指所指的方向远望飞禽走兽,丛林苍翠,和充沛的水量,实在很难相信不久前她还在滚滚黄沙中生活。

这座世外桃源就筑在龟兹城外不远处的古洞内,而且其中还建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王朝,男子和统治者很熟,他们就借宿于宫殿之中。

她不禁想起当日在市集卖给她染料的男子所说的预言,说她日后会到一个长满奇花异草的神秘地方,莫非就是指这儿?

“王妃殿下交代你染的佛衣,你都染好了吗?”男子忽地提出问题,打断她的思维。

“还在染。”夏染收回视线答道,越想越觉得可能。

“呵呵,这些佛衣很难染吧?必须花费不少时间。”

这倒是,先别提这地方的大佛和后上的佛像雕塑方式不同,就说神们斜披的袈裟,那泛着黄色光点却又闪烁着蓝斑的特殊光泽生平仅见,就连她这个京城第一染布好手,都模仿不来。

“越是珍贵的东西,就越难模仿,这道理,就跟爱情一样,充满了未知的变数。”就在她刚将思绪转向佛衣之时,男子忽然喟道,夏染当场僵住。

几乎是在她睁眼的第一瞬间,夏染即将她心中的委屈和所遭遇的事对男子诉尽,所以男子不但知道莫沁涛的事,也知道她是如何爱着他。

“公子,请您别再说了……”提到“爱情‘这两个字,让她的心纠结了一下,露出求饶的眼神,男子却摇头。

“逃避是没有用的,夏染姑娘,你必须面对现实。”

她是该面对现实,现实是莫沁涛不要她,把她当成一文不值的女人。

“没有爱情我也能活。”在没遇见莫沁涛之前,她不也活得好好的?

“你当然能活,每个人都能活,只有活得快不快乐的区别,没有活不下去的理由。”男子很快地接口,了然的态度,教夏染哑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公子……”

“夏染姑娘,爱情不是一件坏事,它的道理跟染布也很相像,难产你会因为染坏一次布,便放弃继续染布?”男子问。

“当然不会。”夏染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就是了。”男子微笑点头。“爱情和染布的原理没有什么不同,它原先是一块纯白的布,在彼此的回眸,乃至于笑语间慢慢加入颜色,直至斑澜。可是,你不能要求这块布一定得照着你的期望上色,它会因情绪、因环境的不同而走偏,或许留下不完整的斑点,或许呈现出残缺的映象,可它还是你染的布,你如何能说丢就丢?”

男子问夏染,夏染又一次说不出话,只得愣愣地望着他。

她就如他所言,亲手染了爱情这一块布。当她初为它上色时,是凭借一股热情、一股冲动、一股源自于她体内不切实际的梦想,硬是抹去它原先的底色,自以为是的套上她理想中的远景。可是,她忘了现实是会反扑的,再美丽的颜料终将覆盖不了布料底层那坑坑洞洞的结痴,那是莫沁涛强烈的自尊心。

他在她心中留下斑点,她又何尝不是呢?当他抱着她,喃喃指责她为什么不早些离开的时候,其实她也同样伤了他啊!

“我……终于了解你说的道理,可是为时已晚,我离开了他,他也不会要我。”夏染积压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倾泻。

“这倒不一定,凡事还是不宜太早下定论为妙。”男子反倒笑呵呵地递了一条手帕给她,夏染猛然抬头。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夏染接下手帕一头露水,面对他有如神仙似的身影,除了迷惘还是迷惘。

“呵呵。”男子但笑不语,只是移开视线探往宫殿中庭的方向,那儿正热闹。

“看来似乎有人闯入。”男子指着被士兵团团围住的闯入者,夏染跟着定神、看,来者竟是莫沁涛!

被成千上百名士兵夹杀的莫沁涛,也跟夏染一般惜愕,并且比她更过。当初他听从冬舞的话探访西南古洞的时候,原本以为不会有任何结果,未料西南古洞。并未如他想像中封闭,只要斩断比人高两倍的杂草,再穿越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便能继续往前。

于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砍倒了多少杂草,终于在即将放弃之际走到尽头,进入这个不可思议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