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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因此,藩里一直未聘请枪术教练。

即使如此,冈谷五郎次却堪称藩里的长枪手。不但有实战经验,平常也勤于苦练,是个老手。

"恕我暂时告退。"

五郎次向主人和小次郎招呼一声,便退至它处,做比武前的准备。

大概一个奉公武士,都有一个觉悟,早晨出门,也许下午便会殉职横尸回来。今日五郎次出门前,照例全身上下都穿着洁净的衣服。现在,退到一旁做准备,想到即将面对这种觉悟,他的内心感到一阵凉意。

小次郎双脚微开,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他手中握着借来的三尺长木刀。选了一个比武场地,已先在那里等待。

他的姿态极其神勇,任谁看到,即使憎恨他,也会觉得他威风凛凛。

他就像只勇猛的老鹰。侧面的线条俊美,表情与平时无异。

"不知结果会如何?"

家臣们开始同情起冈谷五郎次了。因为一看到小次郎的风采,大家都用不安的眼神,看着五郎次在做准备的帷幕。

五郎次平静地做完准备。他在枪口刀刃上,仔细地缠上湿布,才会花费这么多时间。

小次郎见状:

"五郎次先生!你那是什么准备?如果是怕伤到我,那你大可不必有此顾虑。"小次郎语气虽然平顺,但话中带刺,充满傲慢之气。刚才五郎次用湿布条缠绕的长枪是曾征战沙场,并获得佳绩的短刀形菊池枪。柄长九尺余,涂上青贝色,闪闪发光。光是菖蒲造形的刀刃,就有七八寸长。

"用真枪无妨。"

小次郎嘲笑他徒劳无功。

"行吗?"

五郎次瞪着小次郎问着。此时,连同主人忠利和他的友人内心都在鼓动着。

"就是这样!"

"别怕他!"

"把他宰了。"

小次郎有点不耐烦,用催促的语气说:

"行了。"

说着,正视对方。

"那么……"

五郎次拆去缠绕的湿布条,握住长枪,一步一步向小次郎逼近。

"悉听尊命。可是,既然我用真枪,阁下也请用真剑。"

"不,我用这个就行了。"

"不成!"

"不!"

小次郎慑住他的气息:

"我乃藩外之人,怎可在他家的主人面前使用真剑?"

"可是……"

五郎次仍不释怀,咬住嘴唇。忠利见状立刻说道:

"冈谷!不必多虑。就按对方的意思吧!快比武。"

从忠利的声音里,可知他也受到小次郎的影响。

"那么---"

    第78节:一切靠机缘

第78节:一切靠机缘

互行注目礼。双方脸上已出现凄厉之色。突然,五郎次向后跳开。

小次郎的身体,像停在竹竿上的小鸟,一个箭步,已随着五郎次的枪柄,攻向他的胸膛。五郎次来不及用枪,立即转身,如击重石般扑向小次郎背领。唰!一声,这块重石弹跳开来。小次郎这回把木剑当长枪,对着五郎次肋骨直刺过来。

"喝!"

五郎次退了一步。

向一旁跳开。

来不及喘气,他被小次郎逼得到处躲闪,毫无反击余地。

他已像只被猛鹰追赶的猎物了。小次郎的木剑紧追不舍,缠着他不放。最后长枪截然断成两半,五郎次的肉体勉强挤出一声呻吟,才一瞬间,胜负已定。

小次郎回到伊皿子"月岬"上的家,便去找这家的主人岩间角兵卫。

"今天在大人面前,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不,你表现得很出色。"

"我走后,忠利公有无说了什么?"

"没有。"

"总会说些话吧?"

"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地坐在席位上。"

"嗯……"

小次郎对他的回答不满意。

角兵卫见状,立刻补上一句:

"我想近日之内会有回音吧?"

小次郎听了,回答道:

"任不任职都无所谓。……忠利公果然如传言所说是位明君,如果要仕宦,我还是选择这里,不过这一切得靠机缘啊!"

角兵卫慢慢看出小次郎锋芒太露,从昨天开始对他有点反感。一直呵护在怀中的小鸟,不知何时竟然长成一只凶猛的大老鹰了。

昨天忠利本想让四五名武士与小次郎交手,试他的武功。没想到打头阵冈谷五郎次的比武结果,太过于残忍,忠利说了一句:

"我看到了,不必再比。"

比武因此结束。

虽然五郎次最后苏醒过来,却可能终生要跛脚了。


他左边大腿和腰部的骨头都已碎掉。小次郎暗自得意:这下子让他们大开眼界,即使与细川家无缘也了无遗憾了。

但是他心中仍有许多疑虑。将来的托身之所除了伊达、黑田、岛津、毛利之外,便是细川家了。由于大阪城的问题尚未解决,天下风云万变,如果选错托身藩所,可能终生无法避免浪人的命运。谋求奉公之地,也得把将来的时势一起考虑进去,否则,为了求半年的俸禄,可能会赔上一生的幸福。

小次郎把这些都盘算在内。只要故乡的三斋公依然健在,细川家铁定稳若泰山。如果要乘船,最好搭这艘大船,才能掌控生涯的船舵,顺应新时代的潮流。如此才是贤明的做法。

"然而越是家世显赫,越不易谋得一职。"

小次郎有点焦急。

数日后,不知想到何事?小次郎突然说:

"我去向冈谷五郎次探病。"

说完便出门去。

这天他是徒步前往。

五郎次的家在常盘桥附近。小次郎突然造访,使得五郎次非常高兴,躺在床上微笑着说:

"哎呀!比武胜负便可知高下。我恨自己技不如人,可是你为何来看我?"

说着,眼中闪着泪珠:

"你这么亲切,又劳驾来此,真过意不去。"

小次郎离开后,五郎次向枕边的友人透露:

"他真是个奇特的武士。本以为他很傲慢,没想到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小次郎内心也在揣测他会这么说。

后来又来了一位探病的客人。如小次郎所料,这位"敌友",竟向客人赞美小次郎。

4

三番两次,小次郎前后四次到冈谷家探病。

有一天,还叫人从市场送新鲜的鱼过去。

此时的江户,已是夏至时节。

空地上的杂草,掩住门扉。干涸的马路,偶尔可见螃蟹横行其中。

---武藏快出面,否则不配当一名武士!

半瓦手下所张贴的告示牌,已淹没在荒烟蔓草中,有的被雨打落,有的甚至被偷去当柴烧。

"到哪里去吃饭?"

小次郎饥肠辘辘,四处张望着寻找饭馆。

这里与京城不同,连像"奈良茶"这种店都没有。只见空地的草丛旁,搭了一间苇棚,旁边立着一面旗子,上面写着:

屯食小吃

屯食---古时候,这词是饭团的别称。指的是屯扎时的食物吧!然而,此地这个"屯食"又是何意?

苇棚旁,白烟袅袅,盘踞不散。小次郎走近欲窥究竟,却闻到烹煮食物的香味。难道是卖饭团的不成。无论如何,这家店一定是卖吃的。

"来杯茶!"

小次郎进入棚内,看见棚里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人拿酒杯,一人拿饭碗,正大口大口地吃着。

小次郎在他们对面坐下。

"老板!这里有什么吃的?"

"这里是饭馆,也有酒。"

"招牌上的'屯食'是什么意思?"

"很多人问过我,可是我也不知道。"

"不是你写的吗?"

"以前有个年老的旅客,在此休息,他帮我写的。"

"哦!原来如此,字写得真好。"

"听说这个人到处游走。在木曾是数一数二的大富翁,捐了好大一笔香油钱给平河天神、冰川天神、神田明神等寺庙,还乐此不疲呢!真是个奇特的人。"

"那人叫什么名字?"

"奈良井大藏。"

"我好像听过。"

"他为我写了'屯食'二字。虽然我不知道它的意思,但是这么有名的人写的招牌,至少可以招财进宝吧!"

老板笑着说。

小次郎看碗里装了饭菜,便拿起筷子,边赶苍蝇边喝着汤,吃了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两个武士---有一人不知何时从苇棚的破洞窥视草原方向。

"来了。"

他回头对他的同伴说:

"滨田,是不是那个卖西瓜的?"

另一人听了赶紧放下筷子,到苇棚边一看:

"对!就是他。"

两人一阵骚动。

一个西瓜贩子顶着炎热的大太阳,扛着秤走在草地上。

躲在"屯食"小吃店苇棚后的浪人,追上西瓜贩子,突然拔刀,砍中秤绳。

西瓜贩子向前扑倒在地。

"嘿!"

刚才在小吃那里,叫做滨田的另一名浪人,立即上前抓住西瓜贩子的脖子。

"在护城河旁的石堆附近卖茶的姑娘,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别装傻,一定被你藏起来了。"

其中一人骂着,另一人用刀背顶着他的鼻子。

"快说!"

"你住哪里?"


并威胁他。

"长这副德性,还敢诱拐女人。"

那人用刀背拍着他的脸颊。

西瓜贩子铁青着脸,拼命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