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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能确定?”

沉默,很长的一段沉默。

“没有。没有那种情况,”天上那个声音说道。

“肯定有,”李奈特坚持道。“他就在我们前方什么地方。”

枫槭与落叶松已尽在身后。他们走出森林来到一片光秃秃的石坡,一路向北爬,没了树木枝条的遮拦,雪直个落在他们身上。黑暗中Lago山和Peak碑遥在身后。李奈特的人看上去就仿佛白茫茫大地上的幽魂僵尸。如果他有麻烦,阿富汗人也一样。没图像只有一种解释:阿富汗人躲在某个山洞或雪窟窿里。上方的遮蔽物掩盖了散热。所以李奈特正在接近他。滑雪队伍轻盈渡过山脊,前方又是森林。

鬼怪对他的定位偏差不过一码。前方距加拿大边境十二英里。还有五个小时到天亮——或这片群峰岩树白雪大地上被当作“黎明”的什么东西。

李奈特又花了一小时。鬼怪盘旋观察但没看到什么值得报告的。

“再查一遍,”李奈特上尉要求道。他开始觉得出什么问题了。阿富汗人死在这儿了?有可能,这就解释了没有热信号的情况。蹲在某个山洞里?也有可能,可他会死在那儿,或者跑出来。那么……

伊兹马特汗催动暴烈而疲惫的矮马跑下石坡钻进森林,他实际上已经拉大了距离。罗盘告诉他自己仍在向北走,身下小马的角度则表明他正在向高处爬。

“我在扫描你前方九十度弧形范围,”热像仪操作员说,“直到边境。这个弧形里,我能看到八只动物。四头鹿;两头黑熊,很模糊,因为它们正在很深的覆盖物下面冬眠;这个像是只打劫的山地狮;还有个单只的驼鹿正往遛。在你前方大约四公里。”

医生的极地服真好。矮马汗流浃背似已近于力竭,而且明显地表现了出来,而马上的人则尽量附在马脖子上促马向前,他俯得那么深,几乎和这只动物融成了一体。

“长官,”一个工程军士说道,“我来自明尼苏达。”

“把你的问题留给神父吧,”李奈特打断道。

“我是说,长官,”他身后的雪饼脸说,“这种天气里驼鹿不会上山。它们是下到山谷里找青苔啃的。那不会是驼鹿。”

李奈特叫大家暂停下来。这是个颇受欢迎的决定。他望向前方的落雪,完全弄不清那个人是怎么做到的。也许,又是一所与世隔绝的木屋,有个猫冬的白痴还有个马厩。不管怎么说,阿富汗人已经为自己搞到一匹马而且正纵马远去。

前方四英里处,又回到密林深处,伏击了莱谬尔·威尔逊的伊兹马特汗自己也受到伏击。那只山地狮老了,要抓鹿已显得迟钝,但它狡猾,而且饥饿。它从两棵树间的岩石后扑下来,矮马本该闻到它的,可那马已是疲惫不堪。

阿富汗人首先意识到的是,有什么迅捷的黄褐色东西扑中矮马,小马倒向路边。骑手及时从马鞍前桥的套子里抽出威尔逊的步枪,在顺马的后胯滑下。落地,转身,瞄准,开枪。

算他走运,山地狮是奔矮马去的而不是朝他,可他失去了座骑。马还活着,但头和肩附近已经被怒兽135磅大力的利爪撕裂。马起不来了。他开了第二枪为它解脱痛苦。矮马扭曲着半躺在山地狮身上。阿富汗人没注意,而那山地狮的身体和前腿已被压在了矮马身下。

他从鞍后解下雪地鞋,在靴子上套好,扛起枪,检查罗盘向前走去。前方一百码处有一道巨大的石崖。他在崖下略微避了一会儿雪。他本人并不知道,但这却掩盖了他的身体散热。

“干掉那头驼鹿,”李奈特说,“我想那时一匹驮着逃亡者的马。”

操作员又研究一下图像。

“你说的对,”他说,“能看到六条腿。他正停下来休息呢。下一圈他就完了。”

鬼怪的“破坏”角色由三个系统提供。最重型的是105mm的M102榴弹炮,那太强大了,显得有点多余。

接下来是40mm双管加农炮,继承自很久以前的瑞典防空武器——一种足以将建筑和坦克撕成碎片的快速机关炮。鬼怪的机组人员被告知目标是一个骑在马上的人,他们选择了GAU-12/U格林机炮。这种恐怖火力射速为每分钟一千八百发,弹药25mm——直径有一英寸,中上一发就足以叫一个人的身体打碎。这种五管转管机枪的火力之密,若在足球场大小的地面上扫上三十秒,任何比老鼠大的东西都休想活下来。而老鼠,会被震死。

GAU-12/U的最大使用高度是一万二千英尺,所以盘旋的鬼怪降低到一万英尺,锁定目标,开火持续十秒,向森林里的矮马尸体发射了三百发弹药。

“什么都没剩下,”热像仪操作员做了案语,“人和动物,都完了。”

“谢谢,Echo-Foxtrot,下面我们接手。”李奈特说。

鬼怪完成任务,返回麦科德空军基地。

雪停了,滑雪板沙沙掠过新雪,俨然是在训练有素的运动员操控之下前进,Alpha小组找到了小马的残骸。几乎没有大过人臂的碎片,但都是马的,没有人。除了一点黄褐色的毛皮碎片。

李奈特花十分钟寻找极地服、靴子、雪地靴、鲍伊刀和骸骨须发的痕迹。

滑雪板扔在那儿,但有一个是坏的。是小马跌倒时坏的。有个羊皮套,但没有步枪。没有雪鞋。没有阿富汗人。

还有两小时天就亮了,现在的情况已成了一场竞赛。一个人靠雪鞋,十二个滑雪。都是筋疲力尽,都是孤注一掷。Alpha小组有GPS全球定位系统。东天蒙蒙亮的时候,带队军士嘟囔道,“离国境还有半英里。”

二十分钟后他们赶到一道悬崖,这里可以俯瞰一道左右横贯的山谷。下面就是成为加拿大国境的采木公路。对面是另一道断崖,上面有片空地,空地上有一片原木小屋,那是准备给雪后又能采木时的伐木工的。

李奈特等下去,稳举望远镜观察环境。没有移动物体。天正亮起来。

无经要求,他的狙击手们就从任务期间一直封好的枪套里拿出武器,上好观瞄具,各压入一颗子弹,用枪上的瞄准器观察沟对面。


按照军规,狙击手是一类奇怪的人。他们从不接近要杀的人,他们又把目标看得清清楚楚比任何人都更接近目标。面对面的战斗几乎消失了,大多数人不是死于敌人之手而是死于他的计算机。他们被另一个大洲或来自水下的导弹炸飞。他们被九天之上看不到听不着的飞机所释出的智能炸弹消灭。他们死于两个县以外什么人发射的炮弹。最近的情况,杀死他们的人蹲在俯冲的直升机上某只机枪后看着他们跑动、躲闪、试着还击,而他们只是些模糊的形体,不是真真正正的人。

狙击手这样看敌人。伏在一片沉寂无声中,一动不动,看着自己的目标,看着某个三天没有剃须长出微微胡茬的人,某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的人,从罐头舀出豆子,拉开拉链,或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望着一英里外他看不见的镜头。然后他死了。狙击手是特殊的——完全不同。

他们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精度的执迷达于方方面面,使他们陷入一种沉默生活,这种生活里只有弹头的重量、不同装药的威力、子弹的风偏有多大,不同距离上的弹道下降程度,是否还能或多或少地改进那只枪。

像所有的专业人士一样,他们在趁手装备方面自有所好。有的狙击手喜欢小子弹,像雷明顿M700那样的.308弹,a  slug  so  small  that  it  has  to  be  sheathed  in  a  detachable  sleeve  to  go  down  the  barrel  at  all.(狐狸:老实说,这句没看懂,字面上偶看着倒像在说泵动?)

其他人继续用M21,这是M14标准战斗步枪的狙击版。最重型的则是巴雷特的“轻五零”——一种发射食指大小的子弹、在一英里外动量还足以将人体崩碎的怪物。

卧在李奈特上尉脚边的是他的一号狙击手,军士长彼得·毕尔鲍(bearpaw)。此人有一半印第安桑提苏族血统,母亲是西班牙人,他本人来自底特律贫民窟,军队就是他的生命。这个人高颧骨,斜目如狼。同时也是绿贝雷帽总最出色的神枪手。

眯眼观察对面山谷时,他捧的是爱达荷切塔克公司的.408  Cheyenne。比之其他人的,这支枪的开发时间更近,但自从它被选中为自己的武器已打了过三千发。这是只他喜欢的栓动步枪,因为枪栓的全闭锁让砰然枪响那一刻稍微稳定一点。

他已经填进一颗子弹——子弹修长纤细——而且磨过了弹头尖端以避免飞行中最微小的颤动。枪后膛的上方装着一只莱瑟伍德X24瞄准器。

“我找到他了,上尉,”他低声说。

双筒望远镜错过了逃亡者,而瞄准器找到了。就在山谷对面的木屋之间,三面用木板为墙,一面玻璃门,那是个电话亭。

“高个,蓬松长发,黑色浓须?”

“明白。”

“他在做什么?”

“在一个电话亭里,长官。”

在关塔那摩,伊兹马特汗和同狱的人几无交往,除了一个人,这人同在单人监押区呆了许多个月,约旦人,九十年代中期在波斯尼亚打过仗,后来回去成为基地组织训练营的教官,是个强硬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