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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我想我那一刹那爱上了她。

            我们几个在老板娘的帮助下从每个黑店都有的后门里溜了出来。铅笔一出门什么话没说撒腿就溜了,其余几个家伙都大声痛骂他。我将手中的安全套冲他扔去,并骂道:“去你妈的吧!”那几个家伙哈哈笑着四散了。我在夜色中走了几步,回过头仰望,吃惊地发现那个女孩正站在窗前抽烟,黑裙红发。她并没有看我了,我想她已经忘了我,因为她也在仰望星空。

            那次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铅笔,而那个女孩也犹如电影情节似地消失了。这件事情我只告诉了剑子,他笑得头埋在沙发里双手乱晃,可我那个圈子里的人竟然都知道了我仍是完璧。我想我已刻骨铭心地爱上了那个神情坚毅的小婊子,但我没有寻找她,因为在我的生活里除了与我有血缘关系的女人,所有的异性都是黑裙红发,我们相互对视,我随时会爱上那无数双眼睛中的其中一双。黑色的长裙如火般的红发冷峻的面孔属于全人类的微笑,我所有春梦里的主人公也是她……

            9.看电影

            这首《杀死复杂》他们一共唱了三遍,当第三遍时我已经能眼含热泪的跟着主唱一起嚎叫了,一屋子人都好奇的看着我。排练完了之后满头小辫的吉它手高兴的送了我一盘小样,他说他叫礼花炮,让我们有空去找他玩。那时已经是下午八点多了,回家时路上,从大家的脸上我看见了数不尽的惆怅。在厕所对面我们遇见了拳头,他正在和两个中学体育老师打扮的家伙热情拥抱,我问砖头:“他们是干嘛的?”砖头告诉我这是桃花渊学校的第一届学生,曾是入住燕庄的第一批乐手。我们走过去和拳头打招呼,他只是点了点头又继续和老前辈

            说话了。我感到失落,拳头手中的CD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小声请求他让我看看他的CD,可他好像没听见我说了什么一样扭过头来对我笑了笑。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并试图从他手中抽出CD时他突然把手用力向上扬起,把我撞倒了。可所有该死的杂种们还在相互微笑,犹如我从没有存在过。自从我来了燕庄之后我就变得像个婴儿一样敏感,别人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甚至一个眼神都会让我感到忧伤或者快乐。

            回到家里,why骂我刚才那一跤摔得真够丢人现眼,我回敬他:“你丫怎么和弱智的追星族一样啊!”他说我就是喜欢拳头!喜欢他最起码比喜欢四大天王强吧!看着他赌气的表情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幼儿园。why摔门出去了,我只好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音乐,why从家里拿来的录音机里正放着“狗吃狗”的小样。

            我想拿笔记本记一些今天的感受,拉开抽屉看见了why的日记本。why对民族劣根性深恶痛绝,他的日记本上了一把小钢锁,在昏暗的灯光下威风得犹如一个守门员。可他不知道我认识的人里有一个专门对付摩托车的惯偷,我用自己校徽上的别针花了三十秒不到就把它打开了。第一页贴着一女孩的照片,一看就是丫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偷拍的,那女孩我认识,她是我们班同学,说起话来斯斯文文的犹如一个幼儿园教师。我不太喜欢她,每当我像只野兽般发情时只要和她交谈几句就会欲火全无。我翻了几页,都是why暗恋她的心声和他对暗恋的一些研究,我还没有细看就把日记本锁上又放回了原处,因为我听见了why在与一个女人交谈,那个女人问他用煤气灶吗,why说:“不用,我们到外面去吃!”why推门进来时双手高举做投降状。我们出门时,我看见一个年轻女人正在把盘子里的剩菜倒在那条紫毛狗的面前。中午时我见过那个盘子,那时它还在帅哥的手上。

            我们走进“摇滚大排档”时,门口七、八张桌子拼了一张大餐桌,十几个人坐成一圈正在说笑,那两个我在厕所门口看见的老家伙坐在正中央。我在燕庄认识的人差不多都在,可拳头他们没有理睬我和why,只是和各自的伙伴热烈交谈着什么。why脸色苍白,那时我才发现我其实软弱得像个懦夫,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渴望有人和我说话并且照顾我,这种状态并不只是孤独的郁闷,因为我还像一个小说看多了的小姑娘一样自闭和猜疑。那顿饭我们吃得很郁闷,因为我和why都不爱吃蛋炒饭,我们默然不语各怀心事。我脑子里充满下流的幻想,它们是一个黑裙红发的故事,在虚无里我疯狂逃窜以便能够躲开自己,可事实是我一直认为这样做是在英勇的和现实作战。只是吃完饭我们走时,拳头的吉它手让我心情好了一些,我路过他身边时他突然伸手用力握住了我的胳膊,还回头冲我眨了眨眼睛,他坚硬粗糙的掌心让我有了一种安全感。一刹那,我感动得想掉泪。

            我俩不想回家可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就在那条土路上来回走,why说我们住的这个地方只是燕庄小小的一部分,它特别大。我吐了一口气:“我估计全国的疯子都在这儿吧!”走到第七遍时我们遇见了砖头,他听说我们吃饭了表情显得有些失落,why问他为什么不和拳头他们一块吃,他吱吱唔唔地说他不想去。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那顿饭是AA制,而我们的前散打运动员砖头则永远身无分文。why说:“我们干脆去看录像吧!村口有好几家呢!”我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上帝作证,各种粗制滥造的商业巨片是我的最爱了。可在这一点上why并没有和我意见一致,他每到一家门口就神情严肃的问老板里面正在放什么,今晚放不放三级片,不放我们不进去看。这些语羞臊得我面红耳赤。终于找到了一家,三级片还没有放,老板一再保证不会放我们已经看过了的,我和why满意的交了钱进去之后,发现里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差不多都是二十多岁,看人们的样子要么是民工要么是燕庄的农民。大家对我们的到来毫无知觉,荧光屏让我们的脸出现了五颜六色的幻想。

            第一个电影是一个港台爱情喜剧片,故事里刚结婚第三天的新娘发现新郎把她送他的戒指给丢了,气急败坏地要和新郎分居,当新郎绞尽脑汁想出一切办法都找不到戒指时,他的旧日情人在与他一起寻找戒指的过程中又跟新郎死灰复燃了,当新郎准备第二天一早跟新娘摊牌的那天晚上他才发现新娘才是偷走戒指的小偷。她原来是一个患有夜游症、一到晚上就闭着眼睛翻墙砸锁的大盗。故事粗糙情节恶心演员做作,因为是在电影院里偷拍的,所以银幕里的那个世界像打仗一样。可还是把我前面那对小情侣给感动了,两人互相啃咬恨不得把对方的脑袋吞进肚子里,我嫉妒我吃醋我想和why接吻以此泄恨,可why竟然睡着了!这时突然有人放了一个声音大得像打雷一样的屁,吓得情侣迅速分开四处张望,一屋子人都笑了,当我想为这位勇敢的凶手鼓掌叫好时才发现他不在我们的身边,他正在屏幕里的那个电影院里充当观众。

            第二个电影是我曾经看过而且相当喜欢的一部电影——《杀人三部曲》。剑子曾经深情的望着那个把枪装在琴箱里的高大英俊男主角对我说他要是我爸爸那该有多好啊,一个少年问一个成人:“只有青春惨痛抑或人生就是如此?”那个男人想了想说出了答案,而这句话字幕没有翻译。

            终于要放三级片了,所有人抖擞精神,瞪大了双眼。我回头一望,那如繁星般闪烁的无数双眼睛吓得我不寒而栗。why跟我要了一根烟,可很快我们就失望了,那个女主人公足有五十岁,满脸皱纹五官移位,脱光了衣服满身肥肉,我觉得她身材还没有我好。why对我说:“这个女人怎么长得和我们班化学老师一样啊?”我笑着骂他胡说八道,他们化学老师今年都六十了。“也许丫是十年前拍的!”why表情严肃地对我说。当演到第二段做爱镜头时我们走了,走出门外,我听见旁边破烂的大音箱里的声音竟然是革命现代京剧,而不是哼哼叽叽。我和why为老板伟大的发明哈哈大笑。

            10.帅哥布谷

            路上只有我们两个,遥远的狗吠声让我更觉孤单。why这个疯子竟然激动得边走边撒尿。我对他说我想老F老M了,老F有高血压万一被我气躺下我真是比死了都难受,我紧握着拳头蹲在地上小声哭泣。why也慌了,他说别哭别哭,我爸还有心脏病我也是儿子可咱们已经做出来了再怎么想也没用了。我开始后悔我这十八年来所做的一切,我想如果别人让我干什么我就去干什么,那我现在的生活是否会和那些整日背着书包去学校的花季少年一样幸福美满安定?这个疑问刚一出现就又被我打回了胎盘。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可燕庄还有好多房子灯火

            通明,我们在黑夜里开始了明天的生活,我们根本没有明天,今夜就是我们的明天。帅哥那个家还亮着灯,他正在和一个神色忧伤的男孩聊天,我心中突然有了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冲动,我走到他门口说:“我们能和你们聊天吗?”

            他们愣住了,帅哥笑眯眯地盯着我:“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他文静的声音让我的思维他妈的一下子断了,我大脑里一片空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why看出了我的难堪:“我朋友的意思是我们也睡不着,想来您家呆会儿。”“把鞋脱了进来吧!”帅哥说。

            他的家比水泥家还小,我们只能坐到铺在地上的塑料布上。经过介绍我终于知道了帅哥叫布谷,他的伙伴叫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