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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但愿可以忘记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好心人给我写的,比我写的文案好太多了

        我爱你,没有道理

        《迷途》写到22章,即使铁杆四党再不愿意、再不满意,也得承认这个事实:女主角和老四分手是势在必行了。虽然不是四爷党,但是看到这个结果,还是很惋惜、很遗憾,替老四感到冤枉。为什么本来还是好好的,忽然之间就要分手呢?虽然说任何一段爱情都会有冷淡的时候,但是上一章还在甜甜蜜蜜的好时光,到这章就这么忽然结束了么?

        无解,再看前文他们的相遇、相爱、猜疑、分手,那么无奈,那么得情非得以。

        她和他的初遇,是在夏天将要过完的时候,在八贝勒府的僻静的鹅卵石小径两旁,合欢树开着一簇簇粉红色的花,花冠毛绒绒的,样子很像马辔头上装饰着的一簇一簇的红缨子。她撞到了他,用他惯用的清冷的眼光睨着他,他的心里对这个美丽的女孩子留了个影。

        再次相遇已是冬天,在宴会上他弟弟他们连削带打得开着她的玩笑,让他在大笑之余对这个女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她把他撞倒在雪地上,为着前面的戏弄,便动手动脚、连撑带踩,挑衅地对他说:“您不妨理解为投怀送抱”。这样的女子,惊世骇俗的想法,惊世骇俗的言行,就像翩翩惊鸿,让他惊艳,让他心动。虽然明知道她是弟弟喜欢的女子,但是挡不住的情愫已经暗生。谁知道这个女子居然在勾住他的心思之后跟个没事人似的,早把投怀送抱这件事忘到了脑后,和她说起话来,她一幅牙尖嘴利、不依不饶的样子,把他气个半死,对她却是更加难以忘怀。

        再后来,在他另一个弟弟的府里,他吻了喝醉的她。然后他们开始恋爱。陶然亭里相携看芦花,书房里吟诗写名字,冬日月下冰上的舞蹈,无不让他心动神迷。她看史书、会算账,这些无不让他惊奇,进而陷得更深,对她越加的疼和宠爱。她对他是越来越好,在他工作的时候给他陪伴,在他劳累的时候为他分忧,在他痛失爱子的时候给他慰藉,这样的她,怎能不让他沉迷、爱恋?他决定给她名分,让她和自己长久作伴。

        可她却渐渐不对劲起来,对他的安排开始有了诸多不满,他知道这是因为对他角逐帝位的事颇有微词。他要保护她的周全,让她远离政治的漩涡。可是为什么她不懂?没办法,他只能让她到她的府中,每天看着她,不让她纠缠在纷纷乱乱的事务中。她好像想通了,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还说会为他祝福。那一刻,黑暗中灯火闪耀,恍若星斗,他的心中,是难以言喻的甜蜜和激动。他对她说:“总有一天,我会有资格给你最好的。在这之前,我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得到它。”他以为她懂了他的意思,可是第二天,她又开始和他提什么一柱香教,为什么她就不能听他的话呢?他只能让她天天在他家里看书,不让她到外面去惹是非。她的是非,真的是不少。

        冬天又到了,梅花又开了。只要过了这个冬天,他们就能在一起了。赏梅的时候,他的心里分外的喜悦。难得的夸她,说她穿红得好看。她说完要分手的时候,他的笑还在脸上。他不懂,她到底想要什么?

        论人面广,办事滑溜干练,我那表哥庆均是一等一的。才跟他随便一说,他也不问情由,便叫我等信,第三天真就有了回音。

        姓杨的倒霉蛋名秀字季绍,现正押在刑部大牢内,他的案子昨日已掣签分至山东清吏司待审。庆均问:“涵妹妹认得这杨季绍?”

        我摇头道:“不认得。是一个朋友的亲戚。”

        他点了点头道:“既是熟人原也应该照拂的。我已托了提牢厅相熟的司狱加以关照,换了个间通风干净的囚室,饮食上也尽量整治些好的。”

        我心想,还真便宜了这姓杨的。

        庆均见我不说话,便又问:“这官司要是坐实了,恐怕最轻也是斩监候。涵妹妹这朋友可是极要好的?”

        听这口气似乎是有办法,我便道:“是极要好的。”

        他沉吟一会儿,继而道:“嗯,那我也可想想法子。”

        我奇道:“表哥有办法?”

        他笑答:“包票是不敢打,但就这官司的情形,总是可以周旋的。”哦?我极有兴趣地看着他,他接下去说道:“杨季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在朝阳坊炒豆胡同住了半辈子,左邻右舍都是相熟的,哪里忽然就成勾结盗贼的匪人了?所谓佐证也不过是事主及其被打伤家仆之供,被造未招,物证只是一幅已做成裤子的棉布。若要释其无罪虽难,但要让他免了这斩绞的下场倒也不是不能的。”

        好!我欣喜道:“那就请表哥多费心了。只要不死,判个徒流之类,那边也心满意足了!”

        “涵妹妹不必客气。听着信吧。”庆均笑道。

        我想了想,让红月儿拿了两张百两的庄票,对庆均道:“表哥先拿着喝酒说事儿时用。”该死的钱精,问我要五百两,为了救姓杨的,反倒愿意拿出五百两。早有这钱干吗不去贿赂巡城御史。

        他也不接,只笑道:“哈哈,涵妹妹也知道我多摸酒盏底的朋友。先不用了,吃酒钱我还是有的,等须打点的时候再要你姐妹的体己吧!”说着出门去了。

        这也算有点眉目了,仍旧到那个黑店茶馆去,把进展跟聂靖说了。他皱着眉问:“有把握吗?”

        我冷笑道:“有没有把握我也总有个交代,你们这边呢?”

        他也报以冷笑:“八字还没一撇就想知道结果!”

        我懒得跟他做口舌之争,问道:“除了打听到那个邪教冒你们的名到处闹腾之外,还有别的吗?”

        “你在心急什么?”他反问。

        我不答,他就用一贯的很诡异的笑来打破我平稳的情绪:“你为什么对这事这么着紧?你知道什么?还是猜到什么?”我冷冷瞪他,他却笑了笑,继续道:“我猜,跟他有关是不是?”

        我站起来整了整斗篷,他仍坐原位道:“你知道了又想怎么样?”我冷淡地看着他,他对我咧嘴笑道:“我看你也不能怎么样,你护短。”

        我调整了呼吸,伸出手指在他前额弹了一记,道:“我花钱不是让你打探这个的。跟我回家扮奴才。”

        他认命地站起来,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千:“是,主子。”

        我跟家里说买了个粗使小厮回来。聂小子别的不行,装样演戏很在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身世说得那是可怜啊,什么大水、灾荒、三岁亡了亲娘、五岁丧了亲爹、兄弟姐妹死光光。我不想让全府人都听他胡说八道,叫了管家来,吩咐道:“带这小子下去。以后就在我外房伺候。”

        管家应了一声“是”,又问:“还请问姑娘,这小子叫什么?”

        这时所有人都静下来看我,连聂靖也擦干了眼泪望向我,我笑道:“哦,钱精。姓钱名精。”

        管家就携了聂靖的手,对他道:“阿精,跟我来吧。”

        看着他隐蔽着瞪我的眼神,真爽快啊!

        一切似乎顺利地进行,如果判徒罪就算了,要是流边充军,倒可以让老爹写个信,就当送人情。但是就在我以为已经解决的时候,却出了岔子。

        先是庆均一脸沮丧地来跟说:“司部审断,斩立决。”

        我掰断了手里捏的白玉扁方,紧握了握,便若无其事地拿在手里,对他道:“再想别的法子吧。以后还要叫表哥辛苦。”

        庆均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丧气地出去了。

        聂靖进来,对我低声道:“他们在掣签的时候就做了手脚。事主跟山东司的郎中是远亲。”

        他语气平静,像是早知道了会这样。我压了一肚子火,刚想发作,红月儿就进来回话说,十三来访。

        调整了一下情绪,等十三进屋来,总算能笑脸迎人。在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十三问我正月生日要怎么过,我告诉他可能回盛京见爹,不在京里,等他明年生辰的时候再闹一场吧。十三似乎事挺忙,坐了没多久就要走。

        我送他出去,快到门口时忍不住问:“十三,你知道刑部死罪案子,司部审了以后,是否还有复核?”

        “当然有。死罪案,初断之后,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司‘会小法’,狱成呈堂,再‘会大法’,如有翻异,发司复审,否则会稿分别题奏。”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道。

        十三奇怪地问:“你有什么麻烦吗?”

        我摇头道:“随便问问。最近对刑律有兴趣。”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笑道:“你真对什么都能有兴趣的。外面冷,回屋去吧。”

        笑着送走他后,聂靖忽然冒出来,冷声道:“怎么不跟他说?”

        我绕过他道:“答应了你的,自然会做到。但要怎么做,我说了算。”

        足不出户地研究了两天《大清律》,钟平找上门来。我最近有点走火入魔,一时把这事给搁下了,叹了口气,心想,该了结的还是得了结。

        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赏梅,非得拉着我一起看。一阵寒风刮过,我打了个冷战,对他道:“进屋去吧,我有话跟你说。”

        我站在熏笼边,解下斗篷,他从后面接过,笑道:“你穿红的很好看。”

        我转身面对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们分了吧。”

        他的笑凝在脸上:“再说一遍。”

        我于是重复了一次:“我们断了吧。”

        没有预料中的震怒,他只是淡淡地问:“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年吧。”

        他眯着眼,沉声道:“两年,我疼着你宠着你……却还是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望着他,脑子里保持空白。

        “你要跟我断?那你想跟谁?十三弟吗?”他握住我的手腕,问道。

        “跟十三有什么关系?”我皱眉道。

        他冷笑道:“说得好,跟他没干系!”

        他的力道越来越大,捏得我骨节生疼,我挣了一下,道:“放开!”

        “你叫我怎么放开?!”他一把拉我入怀,一只手圈着我,另一只手压在我胸口,一字一顿道,“我不管你这里想的什么,你,从诱惑我的那天开始,就没资格跟我说断!”

        他的手掌压迫着我的胸腔,闷得我透不过气来。我转开脸道:“有没有资格都无所谓。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他几乎捏碎我的下巴:“看着我说话!”

        我闭了闭眼,然后以最平静的目光迎视他:“再这样继续下去我们都会后悔。”

        他松开我,放柔了声音问:“你后悔跟我好?”

        我摇头。“那就好。反正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冷冷道,“你就等着开春嫁给我吧!”

        “我不愿意嫁你。”我回道。

        “为什么?”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淡淡道:“不为什么。我烦了京里,不想再待了。”说出来无益的理由,不说也罢。

        “你简直莫名其妙!”

        “对,我就是莫名其妙。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他怒火熊熊地瞪着我,我则努力克制着自己焦虑的情绪。“我再问你一句,你这里,到底有没有我?”他指了指我的心窝,问道。

        从不知道我还有心律不齐的毛病,似乎跳得很乱,但总算我还能呼吸。收在衣袖内的手,指甲抠进掌心里,轻微疼痛的刺激让我可以平稳地说出话来:“那个一点都不重要。”然后睁大眼睛看着他的满心期待,化为眼里的利剑,几乎刺穿我的心脏。

        “哈哈哈!”他怒极反笑,“你真懂得怎么叫我生气!偏偏你这没心肝的样子我也喜欢,真是要命不是!”

        我已经没有力气看他,僵硬地弯腰拾起地上的斗篷,背对着他道:“话说完了,我走了。”

        “你以为甩下一句‘断了,分了’就结了?”他的声音平静得叫我心悸。

        缓了缓气,转身面对他:“那还能怎么样?”

        他一把抱起我,几乎是扔我到炕上,还好没摔晕,马上挣扎着要坐起来,他却压了上来。我推着他道:“别告诉我你要用强的!”

        “用强?”他冷笑一声,唇就压到我脸上。“我叫人换了这炕毡,软多了吧?”他吻着我的耳垂,以诱哄的语气道。

        他领子襟口油亮柔软的狐狸风毛,在我脖子上磨蹭着,变成一种别样的刺激,害我说起话来也没了中气:“被你这么摔,再软也没用……”

        他封住我的嘴,双手在我身上摸索着,棉腾腾的冬装当然降低了应有的敏感,但我还是觉得热,而两人喘息的声音也似乎很遥远。他在我唇上辗转,然后触着我的唇瓣,低低的几乎是类似耳语地道:“喜欢我这样亲你吗?”

        我揪住他前襟的袍子,硬抵开些他,缓慢但肯定地道:“是不讨厌,所以我不会反抗。你想继续就继续,完了就放我走。”

        他眯起眼盯着我,我也盯着他,不知过了多久,久得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极轻极轻时,他终于道:“我会继续的,但不是现在。”

        他抚上我的脸,我冷淡地转开,只感觉他的手指从下颚滑到颈侧,稍稍停留后,握住我的左手腕。我皱了皱眉,便听他柔声问:“疼吗?”

        “没事。”急切地想抽回来。他却紧紧抓住不放,我蹙眉瞪向他。“都肿了,还说没事。”他轻吻着我的手腕内侧,语气和目光一如往常,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刚才谈论的只是天气或笑话。

        他嘴唇的温度是烫人的,手腕上的酥麻感一直钻入心底。我忽然觉得无力而惶恐,慌忙推开他,稍整了整衣饰,就往外走。

        他背对着我,只说了一句:“记住我跟你说的!”

        我不理他,也不顾院外钟平惊异的目光,匆匆出了府。

        聂靖跳下马车,看着我疑惑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我几乎是爬上马车,放下帘子道,“表哥不是约了那个文五爷吗?走吧。”

        我现在是极之不痛快,也不知道怎么吐掉这口浊气,看谁倒霉吧。

        马车停在胡同口,撩起一点车窗帘子,只见茶楼后门,庆均正与一个中等身材的锦袍男子告别。这个,应该就是他口中六部衙门里‘混’的文五爷吧?

        庆均送走了文五,从对街走过来,站在车旁往里面看。

        “好了?”我问道。

        他跳上车,对我笑道:“回去细说。”

        我拿火钳拨着炉灰,搅得炭火噼啪作响很是有趣。

        “涵妹妹……”

        “什么?”我搁下火钳,抬头问。

        庆均看了我一眼,似乎在怀疑我有没有听进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刘大人为人刚正不阿,又偏爱读书人。我看可以从他那里想办法。”

        我捧起紫砂壶暖手,然后对他道:“知道了。大理寺寺丞啊……那还剩下都察院御史和刑部堂官。”

        “都察院委的是察尔奇,这人……找不出下手的地方。至于三司会审时候的刑部堂官,按定例是初审司部郎中。”庆均道,“还是先盯着刘寺丞那儿得了。”

        我想了想,从书案上抽出杨季绍在狱中写的一篇文章(聂靖不知怎么弄出来的),交给庆均,道:“你看这个,我觉得不错。你弄给刘寺丞看看,也许好开口。”

        庆均双手捧纸,认真地看了一遍,惊喜道:“好!这杨秀才还真有两下子!这下可又多了些把握。”

        我笑道:“至于御史察尔奇,他那儿下不了手,就看看他信得过的属员、幕僚、笔帖式之类,总是有缝可钻的。刑部那里嘛……我来想法子。远亲,呵呵,就算是亲兄弟,我也要你生分了。”

        正说着,李浩掀帘子进来了,见着庆均便笑道:“表哥也躲这儿来了?府里就数姐姐这屋子收拾得暖和!”

        他瞥着庆均手里的纸,叫了一声“好字”便抢过去,一边看一边大声念道:“狱中疾易传染,遘者虽戚属不敢同卧起。而为老监者四,监五室,禁卒居其中,牗其前以通明,屋极有窗以达气。旁四室则无之,而系囚常二百余,每薄暮下管键,矢溺其中,与饮食之气相薄。又隆冬贫者席地而卧,春气动,鲜不疫矣。狱中成法:质明启钥。方夜中,生人与死者并踵顶而卧,无可旋避,此所以染者众也。”读完这段,赞叹道:“好文章!谁作的?”

        我对他道:“写得出这么深刻体验的文章,当然是被关在大牢的倒霉鬼。”

        李浩坐下弹纸感叹:“唉,可惜了这样的文才!”

        “到时候你也能帮他一把的。”我对他笑道。

        他疑惑地看着我,刚想问什么,却吸了吸鼻子道:“什么味道?好香!”

        红月儿笑答:“少爷鼻子灵。小姐命人做了酥鲫鱼,早上烧滚后就掣去火,说是要燃灯一盏烧着锅脐满五个时辰才入味。这会子该是差不多了。”

        我对庆均道:“表哥一起用饭吧。把庆培也叫上,尝尝这个鱼的味道如何。”

        睡前,捧着达兰送来的旅行笔记细读,每晚只看一段,平静了就能睡去。

        “湫水入黄处,乃大河于晋陕峡谷最大之碛,名曰大同碛。此处水流湍急,浊浪排空,咆哮如雷,声震十里。‘碛,水中沙堆也’,河道在此弯急、浪大、石多、水浅,故漕船至此只得抛锚收帆,望河兴叹。两江交汇夹一山,是为卧虎山。湫水上游有侯台镇,颇俱古意……”

        进入腊月,自初一起街前便满是卖粥果的摊贩,年节也不过就这二十几日了。

        杨季绍的事颇顺利,文五爷那里回话,除刘寺丞应承了尽力而为之外,还搭上了御史身边最得力的书吏。据说此人有一独生爱子,犯了一种罕见的咳嗽症,南城富户罗显鸣有祖传偏方,苦求不得。庆均未来岳丈跟罗家倒有些交情,送了副琉璃围棋给那嗜棋的罗财主,换来他隔几日便遣家人按方抓了药给书吏送去。于是,这书吏在上司察尔奇面前狠下了些功夫。

        庆均道:“不是主事的点头,也不知管不管用。这位御史大人真当是精明干练,且滑不溜手……”

        我笑道:“自然是管用的。这种人什么也不缺,什么也不要,无非就想做点实绩给上头看看。”

        “对啊!这案子要能翻过来,才能显出能吏的派头!”庆均顿足道,“我明白了,这就去再下点功夫。”

        庆均前脚出去,绮云丫头后脚进来,回话说有人求见。我听了她形容,便知道是钟平,叹了口气,还是让他进房来说话。

        钟平进来后先请了安,不知是不是我多心,他越发显得小心翼翼。我不开口,他只好道:“爷派奴才来请姑娘……”

        我摆了摆手打断他:“我不会去的。要说的上回都说了,再见也没新鲜的话,不如不见。”

        “但……”

        我冷淡道:“你先回吧,就把刚才的话回你们爷。”这样拖拖拉拉,何时是个头?既然已经残忍,不如就绝了他的(也是我自己的)念头,痛一次也就过去了。不过是儿女情长,他,不会在这上面纠缠太多吧!

        看着钟平沮丧地走出屋子,我的情绪也淡了,淡得酽茶喝到嘴里也没了任何味道。

        “你就这么对你那位?”聂靖不知道什么时候掀帘子进来。

        “你又知道什么?”我恼怒道。

        他嬉皮笑脸道:“姑奶奶别发火。我不过是奇怪,前一阵还如胶似漆,这会儿说散就散,你这人也真够……嘿……不说了。”我凶狠的瞪视迫使他不再继续,换了个话题道,“你让我打听那作供的家丁,有信了,他平生最信鬼神。”

        我喝了口热茶道:“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你想我们治到他改供?”他沉吟道,“也不是不行的。”

        我嗤笑一声:“呵,用不着这么过。只弄到他神智不明,三两个月下不了床就行了。”然后再串上郎中,报个笃疾,这证人就算废了。

        他看着我愣了愣神,然后道:“对了,那些疯子教的人想干什么,我这也大概知道了,你想听么?”

        出乎他意料的,我回道:“不想。”

        “你说什么?”

        “我不想听。”

        他阴沉地盯着我:“你前几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淡然笑道:“忽然之间不想知道了。你说得对,我知道了也不能怎么样,所以,到此为止。”

        “即使有关人命也不在乎?”

        “人命?”我笑,“那是老天的差使,我管不了。”

        他冷笑道:“哼哼,他们谁恨谁,谁要谁的命,你是管不了!”

        我冷淡地道:“够了。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完。至于其他,随他去吧。”

        他愤然转身,摔上帘子前,恨恨道:“这原委目前还只我一个知道,改主意乘早!”

        光收红利不做事,他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年头什么人都难伺候啊!

        户部终是批了免选,老爹的来信欢喜之情溢于字里行间,也着实让我松了口气。原是打算回盛京的,便干脆让红月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点收拾了。整理着,居然发现有那么多他送的,绿地粉彩花鸟纹笔筒、妆花缎骑装、银面嵌螺钿怀表、白瓷画珐琅酒杯、楠木镶玳瑁书格……

        红月儿问:“这些都收拾了吗?”

        “理个空箱子收起来吧。”我轻道,“怪累赘的,也不必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