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未毕,蓦见陆飞鹏布满杀气的俊面上,腮肉一阵颤动,右拳猛地一击左掌,切齿恨声说:“定是遭了印空和尚的暗算,否则,齐公公怎的会这般的候还不来!”
宜君也不希望飞鹏在少林寺闹事,而树卞一个强敌,也不希望飞鹏一口咬定是印空暗算了齐公公。
但是,齐公公到现在仍没来,设非途中出了事情,便是被印空和尚锢禁在寺中或遭了不幸。
宜君抬头看看红日,已近中天了,因而不自觉地问:“陆哥哥,你确实没有记错齐公公是今天来?”
飞鹏正在焦急,不安和怒火交织之际,见宜君这般时候还如此问,不自觉地倏然停止踱步,怒声说:“齐公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要在悟善大师启关之日,面谈拜师学剑之事成功,就将我留在寺内,不行就将我带走,这等重大事情,日期我怎的会记错呢?再说,我一直期待的就是今天呀!”
宜君了解飞鹏这时的心情,是以对他的怒言厉色毫不介意,但她黛眉一皱,依然柔声说:“你看齐公公会不会在中途发生了意外?”
飞鹏毫不迟疑地断然说.“不会!”
宜君怕触飞鹏发怒,因而竭力镇定而平静地问:”你怎的知道不会?也许遭遇了昔年的仇家……”
飞鹏依然怒声解释说:“齐公公久居小旺村,息隐多年,早已断绝江湖,但整个武林中无人不知他的住址,所以才赠送他一个雅号‘巫峡渔叟’,如果有仇家,何至等到今天才寻仇……
说此一顿,突然又加重语气解释说:“再说,齐公公的一生经历和行道江湖时的事迹,这些年来他都像讲故事一样的为我讲过,根本就没有听他说过有什么仇家!”
宜君迟疑地插言说:“也许遇见了老朋友!”
飞鹏正色解释说:“遇见了老朋友更不会误了日期,因为,他可以向朋友言明今天要来少林寺与广缘大师和悟善大师有要事商议.”
宜君一听,的确有理,武林人物,最重信义,即便遇见了老朋友,宁愿改期重会,也不可失约背信。
但是,她仍不愿就这样让飞鹏冒然向少林寺要人,万一正在争执之际,齐公公来了,那时如何解说?
心念间,不自觉地说.“齐公公至今未到,的确令人可疑。但是我们也不能肯定就是印空把齐公公怎么样了。’
说此一顿,略微沉吟,继续说:“我们首先应该要知道印空暗算齐公公的动机.”
飞鹏迟疑地说.“这还用讲?自然是因为齐公公曾说我不会武功而我偏偏能提一百斤重的铅桶,加之受到广缘大师的斥责,愈加吞不下这口气,因而报复.”
宜君迟疑地说“就因这点小事,印空似乎犯不上冒这份废除武功,逐出门墙的危险,须知他便是未来少林掌门的继承人!”
陆飞鹏听得剑眉一皱,也不觉有些迟疑地说:“自我第一眼看印空时起,便有一种不妥的预感.总觉得他对我和齐公公特别不友善!”
宜君立即解释说:“这是你对他的成见!”
飞鹏毫不迟疑地摇摇头说:“不,这根据他在听到齐公公讲到罗汉堂对的神色和带我到厨下去的处置看出来!”
宜君黛眉一皱说:“假设齐公公果真被软禁在少林寺,我们向广缘大师要人,而他们矢口否认又该怎么办?”
陆飞鹏剑眉一轩,沉声一四,切齿说:“我就将他们的少林寺闹个片瓦不存!”
宜君毫不迟疑地说:“可是那样仍救不出齐公公!”
飞鹏听得一愣,瞪着一双星目望着宜君,顿时无言答对,久久才问:“以你之见应该怎么办?”
宜君毫不迟疑地说:“我们首先要找到证据,这件事可请王老头办……”
飞鹏一听,未待宜君话完,立即不以为然地说:“那得要等多少时间,再说,我还得尽快赶回栖凤宫,要在大雪封山前到达塞外.”
宜君柔声说:“最快的方法是到山下有客店的村镇上,访问一下酒保店伙,看看他们可曾注意到齐公公这么一个人.”
一句话提醒了陆飞鹏,不由恍然大悟地说:“对,这是最快速的办法,但是,我们走后齐公公又来了怎么办?”
宜君见飞鹏问得呆板,不由忍笑正色说.“当然我就留在此地等,你一个人前去间.”
飞鹏立即沉声说:“好,我就去,万一齐公公来,请他不要再进少林寺.”
宜君会意地颔首说:“我知道,我们仍在此等你,不见不散!”
飞鹏再度应了个好,说.“我走了!”
罢转身衫袖疾拂,身形宛如俯冲的银鹤,快如一缕轻烟般,沿着斜阶,飞身而下。
陆飞鹏心急,恨不得插翅飞到山下,他已不耐沿着石阶山道飞驰,迳取捷径,直向正南驰去。
登崖越涧,翻岭绕峰,升高降低,快如鹰隼,陆飞鹏这时是何等功力,不足半个时辰,山麓已在眼前了。
举目南麓,官道如带,镇甸点点,乍然间他不知道该先去哪个镇问才好!
最后,他决定先由眼前的大镇开始。
心念间已到了山麓,越过一片矮树乱石,已到了镇后缘。
进人镇内,街道宽大,商店毗邻,由于不是进香之日,商店酒楼俱都显得萧条冷落,街上行人也不多。
陆飞鹏唯恐遗漏了客店,特地由街的西口向东问,但是,每个客栈的店伙都摇摇头说,从未看到有一位像齐海艟装束和年龄的老人。
于是,陆飞鹏又奔向十数里外的邻镇,但是,结果相同。
陆飞鹏的确有些迷惑了,心想,难道齐公公真的途中出了意外?
看看天色,日已西沉,再问下去天便黑了,他自己虽然由于焦急并不太饿,但是,等在少林寺前的君妹妹,必然饿煞了。
因而,他决心先回山上,见到君妹妹后,再加商量,也许开公公早在山上和君妹妹等他了。
心念已定,急急奔出镇外直向山前如飞驰去。
前进近百丈,突然发现西麓下有一个小镇甸,镇上不少民房的烟囱上,已升起缕缕炊烟。
陆飞鹏一见小镇甸,心中一动,星目倏然一亮,那正是他和齐公公来嵩山时的那天傍晚宿店的小镇。
照一般人的心理,人们多喜欢在熟悉的客栈宿店,为的是求个老顾客,不但东西好照顾周到,店伙也较亲切,诸事也方便。
有了这种种原因,陆飞鹏断定,如果齐公公来了嵩山,极可能仍住在原来那家客栈,因而,他决心去看看。
心念已定,立即折身,直向小镇前,电掣驰去——
到达小镇前,暮色已浓,已是家家灯火了。
陆飞鹏仍记得那家小客栈的招牌上写的四个黑字是“再来客栈”。
奔至再来客栈门前,立即走出一个满面堆笑的中年店伙来。
陆飞鹏一看,喜出望外,正是那夜招待他和齐公公的店伙常迎仁。
常迎仁见陆飞鹏儒衫佩剑,早已不认得了,他急上数步,抱拳哈腰,同时满面堆笑地说:“爷,您老要宿店?”
说话之间,尚不时上下打量着陆飞鹏,显然仍有些面熟。
陆飞鹏急忙拱手还礼,含笑招呼说:“常迎仁,你不认得我了吗?”
店伙常迎仁听得一愣,瞪着一双大眼望着陆飞鹏的俊面,久久才迟疑地说:“爷有点面熟,只是想不起您老是哪位了.”
陆飞鹏愉快地一笑,说:“我就是上次和齐公公一起宿在贵店的……”
话未说完,常迎仁已想起来了,不由以恍然大悟的口吻,兴奋地说:“是了,想起来了,您就是那位陆小哥嘛,哈哈,几个月没见,您老发财了哇,恭喜!恭喜”
说着,哈腰抱拳,连连拱手。
常迎仁如此一队其余三个店伙也闻声赶来了。
陆飞鹏一俟三个店伙到达,打过招呼后,立即谦和地问:“四位小二哥,在下的齐公公这几天,可曾前来贵店?”
四个店伙一听,同时迟疑地摇头,齐声说:“老爷子很久没来了.”
陆飞鹏一听,心中非常失望。
正待离去,蓦见其中一个店伙,突然一“咦”了一声,转首望着常迎仁,惊异而迷惑地说:“齐老爷子上次说好傍晚回来,怎的一直未见回来?”
陆飞鹏听得心中一动不由急声问“你们说的可是四月间那一次?”
常迎仁立即回答说.“在四月间齐老爷子和您陆小哥上山,傍晚便回来了,老爷于没住店,仅吃了一餐晚饭便上路了.”
陆飞鹏心头猛然一震,不由惶急地问:“你们说齐公公上山再没回来是哪一天?”
常迎仁四人略微沉吟,齐声说:“大概。一至少也有二十天了.”,陆飞鹏听得浑身一战,面色大变,不由焦急地问:“齐老爷子那天怎么说?”。
另一个店伙毫不迟疑地说“老爷子说是去少林寺,当天傍晚一定赶回来宿店,老爷子还说,至少要在小店住一个时期呢!”
陆飞鹏一听,齐公公果然耐不住想念之苦,提前二十多天便来看他了,现在看来齐公公不是陷身少林寺是什么?
他强撩满腹怒火和杀机,向着常迎仁等,强自说声“再见”,急步奔至黑暗处,展开轻功飞身出镇,直向山前电掣驰去。
他原就有一种不吉祥的预感,如今果然应验了。
他在心里暗暗向天宣誓,假设齐公公有个三长两短,他定要将少林寺闹个地覆天翻泥菩萨冒烟。
这时,比昨夜尤为明亮的皎月,早已升上了东天,大地沉沉,月色朦朦,山区中鸟兽绝迹,云气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