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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说好再见的离别



                                            圣诞节的气息日益浓重,家家户户都在忙着为自家换上艳丽的着装,为了与冬一起庆祝。

        “哇~哇~好美啊!”

        慧彬站在圣诞树旁,炯炯的目光始终不能从圣诞树上扯开,那一道道闪亮着五彩光芒的灯线缠绕在树上,隐藏在树间,宛如碧天里的星星,给圣诞树映上了一层浪漫的色彩。

        “慧彬妹妹,你的圣诞帽。”

        允浩轻轻拍了拍慧彬的肩膀,将红色的圣诞帽递了过去。

        “谢谢允浩哥哥!”

        慧彬笑着递过帽子,将它戴在了头上,然后转头问允浩:

        “允浩哥哥,好看吗?”

        乌黑的眼眸紧盯着允浩,长长的睫毛上下微微抖动着,白皙的脸颊上因为有红色的帽子和昏黄的灯光所照耀而显得红扑扑的,灯光斜照下来,细心地勾画着慧彬可爱的侧脸,帽子上的小白球自然垂在耳际,再加上全身白色的衣服,白色的围巾的打扮,活脱脱的一个天使。

        看着这样的慧彬,允浩的脸忽然感觉一热,两片红晕悄悄地跃上他的双颊。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生怕自己的脸上的热度会一度加深,只能稍稍别过头,点点头:

        “嗯,好看,很美。”

        “真的?哇啊!”慧彬粉嘟嘟的小嘴裂开了一道弯弧,她高兴地摸了摸垂在耳际的白色小球,看到允浩手里还紧紧攒着的圣诞帽,便走过去说:

        “允浩哥哥,你怎么不带帽子呢?你戴上去也一定很帅的。”

        “我?我……”

        允浩刚一转头就对上慧彬这张可爱美丽的小脸,他紧张地结巴了,不知该说什么,却也在这时,慧彬抢过了他手上的帽子,将它戴在了允浩头上,还笑着拍拍小手:

        “哇,哥哥戴上去好好看呢。”

        她没注意到,低垂着头的允浩两颊的绯红正在不断加深,热度也在不断上升。

        “怎么了?允浩哥哥,为什么,啊,你的脸好烫啊。”

        慧彬疑惑地将小手帖在允浩发烫的脸颊上,却被这热度吓得连忙缩回了手,没见允浩脸上的红色有所消退,反而因为刚才的一碰而愈发明显,慧彬慌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允浩发烫的脸颊,脸上流转着关切的表情:

        “允浩哥哥,怎么了?生病了吗?要不要去告诉阿姨啊?”

        “我……”

        允浩将头深深地埋下去,脸上那灼人的热度使他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羞涩地低着头。

        “允浩,慧彬,可以吃圣诞晚餐了。”这时,允浩妈妈很巧地从厨房里走出,手里端着菜,经过他们身旁时,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

        “阿姨,阿姨,允浩哥哥的脸很红很烫,他是不是生病了?”

        慧彬见允浩妈妈来了,连忙怕过去抓着允浩妈妈的衣襟着急地看着依然低垂着头的允浩,眼里溢满了对他的关切和焦虑之情。

        “哦,是吗?”允浩妈妈朝允浩那边一看,那看了看抓着自己衣襟正干着急的慧彬,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对慧彬说:

        “慧彬啊,你不用担心,允浩不是生病了,而是啊……呵呵。”

        她并没有接着往下说,笑了笑,慧彬可不明白了,她摇了摇允浩妈妈的衣襟,歪着头脑看着她:

        “而是什么啊阿姨,慧彬不明白。”

        “呵呵,慧彬啊,以后,你一定会明白的。好了,允浩,别愣在那了,快来吃饭哦,很好吃的哦。”

        “啊?哦……”

        “慧彬妹妹,来吃菜。”

        “允浩哥哥,这个给你吃,好吃。”

        ………

        允浩妈妈看着饭桌上的两人,眼里满是宠溺之情,心里满是欣慰:呵呵,他们两人这么快就找到他的幸福了呢………

        饭后,天已经被黑吞噬干净,慧彬手托下巴,坐在饭桌上,眼睛望着窗外,望着窗外的黑夜。

        “慧彬妹妹,看什么啊?这么入神。”

        “我在等雪啊。”

        “雪?你怎么知道今晚雪一定会来啊?”

        “不知道,我心里就有种预感啊,允浩哥哥,陪我等雪吧。”慧彬转过头,看着允浩。

        “嗯,好。”允浩也坐在饭桌上,手托着下巴,和慧彬一起呆呆地望着窗外那无尽蔓延的黑夜,时间在不快不慢地荏苒着……

        “雪,是雪,下雪了!我最爱雪了。”

        慧彬的忽然一声兴奋的大叫惊到了允浩,他往窗外一瞟,果然呢,那一片片洁白的雪花正从空中优雅地旋转着飘落,黑夜把雪的白衬托得如果完美。

        “允浩哥哥,看啊,我的预感没错。”慧彬起身,跑到门前,拉开门,一阵凛冽的寒风立刻呼啸着朝屋内涌来,夹杂着一片雪花,从慧彬的身旁掠过,将雪花留在了慧彬的身上。

        “雪,好美的雪啊,哇啊~~~!!”

        慧彬开心地跑出了屋子,站着,仰起头,黑夜中冬的精灵在空中蹒跚着,扭动着它们妖娆的丰姿,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无痕的雪痕,最后,优雅地飘落至她的发间,她的鼻间,她那淡粉的脸颊上,然后顺着她白嫩的脸颊慢慢滑落,有的则粘在她那乌黑的发间,帽间,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慧彬兴奋地伸出小手,握住了飘落到手心里的雪花,并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允浩说:

        “允浩哥哥,快来玩呀,可好玩啦!”

        ………

        “呵呵,哈哈,允浩哥哥,当心啦。”慧彬抓起地上一把雪,扔向允浩,雪砸到允浩身上,溅出了许多小雪花,允浩连忙护住脸蛋,也抓起一把雪,扔向慧彬,慧彬连忙加以还击,他们的笑声乘着寒风飘洒在这片夜的上空,久久回荡着……

        在屋里看着他们打闹的允浩妈妈会心地笑着,这时,“铃铃铃……”家里的电话在这时响了起来。

        “喂,谁呀?”

        “呵呵,美惠啊,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

        “啊?哦,慧荏啊,你不是在出差吗,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啊?”

        “呵呵,我是不放心我那顽皮的女儿慧彬,想问问她好不好,都在你家这么久了,打扰你和允浩了。”

        “哪里的话?我们就像一家人一样,怎么能说是打扰呢?你等一下,我去叫慧彬。”

        允浩妈妈别过头,对着门外玩得正开心的两人叫道:“慧彬啊,你妈妈电话。”

        “妈妈?!”慧彬的眼里迅速闪烁着光彩,跑进屋,拿起话筒,甜蜜地叫着:“妈妈,慧彬好想你啊。”

        “慧彬,妈妈也想你啊,在阿姨家生活得好吗?”

        “嗯,很好很好,阿姨和允浩哥哥都很照顾女儿的。”慧彬使劲点头。

        “慧彬啊,妈妈过一会就去接你,妈妈在国外有房子,我们搬去那住,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哦。”

        听到妈妈要来接自己,自己会去国外住,慧彬的心里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情,她扭头望向还站在门外等她的允浩,心里的不舍就像漏水的汞,一滴,一滴,从她的心里滴遍身体里的每跟神经,强扯出一阵接过一阵的不舍。

        “嗯,好。”慧彬淡淡地应了句,挂上了电话。

        “慧彬啊,你妈妈怎么说啊?”允浩妈妈在一旁问着。

        “嗯………阿姨,我……我妈妈不久就会来接我了,……我们要搬到国外了。”慧彬低着头,声音故意压低,两只小手紧紧地交错地握着,两只食指不停地打着转,当她抬头往门外看去时,她看到了允浩此时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掺杂了一种自己也明白的情感,叫做“难舍”。

        晚上,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不是温暖的?害怕?不舍?自己的心被多种情感相互切割着,好乱,真的好乱。慧彬侧身,望着书桌上那玻璃瓶里一只只静静躺着的红色千纸鹤,想起了每晚都和允浩一起折着千纸鹤的情形,心里竟然涌出一股酸楚感。窗外还在无声飘落的雪花,现在的自己来看,为什么却不美了?允浩哥哥,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快乐,好幸福哦……

        闭上眼,眼里有种苦涩的东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冰冷冰冷的,那个东西叫——泪!

        日子还是照旧平静地流逝着,可是,慧彬和允浩小小的心里已经被即将离别的不舍和恐惧所占据。

        幸运树下——

        慧彬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秋千上,小手紧紧地抓着绳子,似乎风儿也不敢来打扰他们,秋千就这样静静地呆在原地。允浩则静静地倚着粗壮的树干坐着,也低垂着头,双手交错地叠在双膝上,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时间在流逝着,偶尔有一股顽皮的风轻轻地从他们身旁擦过,但是,却只有树叶轻轻地摇曳着它们婀娜的身姿所发出的声响,而他们,似乎被一股静谧的气流所包裹着。树下,静得可怕,一切都似乎被这股气流所凝固………

        “你,我们……”两人同时抬头望向对方,从嘴里又同时吐露出这几个字,终于打破了静谧已久的凝固气息。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嘴唇动了几下,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最后,两人还是低垂下了头,两片淡淡的红晕爬上两人的脸颊。

        “……阿姨,什么时候……来接你?”

        “啊?”

        慧彬听到了允浩微小的声音,便抬起头,看见允浩依旧低垂着头,但是,他的嘴唇却在蠕动着。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慧彬仰望着天空叹了口气,那蔚蓝的天空,飘逸的云朵将影子拖在地上,横扫过她澄澈的眼眸,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会回来吗?……慧彬你,会回来的,对吗?”从允浩蠕动的小嘴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话,令慧彬惊讶地看着眼前依旧低垂着头的允浩,可是,心却跳得好快,而那句,不断敲击着她那小小的内心,回荡在她的脑海里,令两颊的热度不断上升,上升……

        “是吗?会回来的,对吗?”允浩突然抬起头,望着慧彬,眼睛里已经布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那双曾经令自己如此着迷的深邃眼睛,现在看上去,却如此令自己心痛呢?允浩哥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离开啊……

        “嗯,一定会回来的,会回来见允浩哥哥的。”慧彬郑重地点着头,心里也在允诺着:回来,放心,一定会回来与你再见的!

        “真的?”允浩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光亮,立刻起身,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小石子,走到慧彬面前,递给了她,笑着说:

        “那我们来刻小人吧,算是我们的印记,好吗?”

        “嗯,好。”慧彬看了允浩一会,伸手接过石子,点点头,下了秋千。

        “我刻小男孩,是我,你刻小女孩,是你,好吗?”

        “嗯,好。”两人便用小石子在粗壮的树干上刻画着他们两人,最后,在小人的下面郑重地刻下了“在一起一辈子”。

        两人看着自己完成的小人,又互相看着对方,都开心地笑了……

        离别的这天终于来到了——

        “咚咚咚……”

        两人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敲门声忽然响起,慧彬扔下书跑去开门。打开门的那一刻,慧彬惊住了,门外站着的,打扮得非常时髦的妇女,是自己的妈妈,妈妈真的要来接她去国外了。

        “慧彬,妈妈来接你了,妈妈好想你啊!”慧彬妈妈激动地抱起了在那发愣的慧彬,使劲地亲着她那白嫩的脸颊,而慧彬的眼神却飘向在沙发上一直看着她们的允浩,心里的伤口无形中越来越大,直至将她小小的内心全部淹没。

        “慧荏啊,你来了啊。”允浩妈妈闻声从厨房里出来,看见慧荏,连忙笑着招呼道。

        “嗯,是呀,我是来接慧彬去国外的。”慧彬妈妈放下慧彬,走到允浩面前,蹲下身子,摸摸允浩的头,笑道:“允浩呀,这几年真是越长越帅了呢。”

        “……阿姨,你们,会回来吗?”允浩一直沉默着,终于,抬起头,望着慧彬妈妈问道。

        “啊?”慧彬妈妈先是被允浩的突然吓了一跳,转之,笑容重新浮现在她的脸上,“不回来了呢,我们会一直住在国外的,真是谢谢你啊允浩,谢谢你照顾慧彬。”

        允浩和慧彬都相互望着对方,允浩的眼神在对慧彬说着:“你,真的能回来吗?”慧彬的眼神在向允浩说着:“我们说好要再见的呀。”

        “好了,慧彬,我们该走了,车子都在外面等我们了呢。”慧彬妈妈摸摸慧彬的头,示意慧彬该是走的时候了。

        “妈妈,可不可以等一下?”慧彬拉住了慧彬妈妈的手,慧彬妈妈疑惑地回过头看着她。

        “我……我有样东西想送给允浩哥哥。”慧彬说话时眼睛望着在一旁一直注视着她们的允浩。

        “嗯,好啊,去吧。”慧彬妈妈宠溺地摸摸慧彬的头,慧彬朝妈妈点点头,便跑向楼上。

        不一会儿,慧彬跑下楼,手里揣着那瓶装有满满一瓶红色千纸鹤的玻璃瓶。她跑下楼,来到允浩跟前,将手里的瓶子递到他面前,诚挚地说道:

        “允浩哥哥,这个红色千纸鹤玻璃瓶送给你,我说过,红色千纸鹤很灵的,折一只红色千纸鹤,将你的愿望告诉它,我会知道的。”

        允浩看着静静躺在瓶内满满的红色千纸鹤,那是他和慧彬一起折的,这里面,蕴藏着他们太多的愿望,现在看着这些红色千纸鹤,心却莫名地痛,小小的心里竟然有一个十分模糊的影子在自己内心的深处,心仿佛被撕碎了,飘洒在空中,无论它们怎么旋转,始终无法拼接成一副完美的记忆图片。

        “嗯……我会的……”允浩接过手中的玻璃瓶,抽搐着想哭的嘴角硬是牵扯出一抹痛苦的微笑。

        “慧彬,我们真的该走了哦。”慧彬妈妈拉起慧彬的手说道。

        “嗯,好。”慧彬淡淡地点点头,便跟着妈妈一点点朝门口走去,当她回头时,允浩看到了,她眼里那流转的眼泪,终于顺着眼角顺利流出,所有对他的思念都化成这滴相思泪,从下颚滴在了地上,而嘴角,那抹纯真的微笑,就像一朵开在雪地里的白百合,纯净得就像在天上缓缓涌动着的河流……

        “说好的,我们以后一定会再见的!”慧彬的身影渐渐地隐没在了夕阳的余辉下,允浩望着慧彬远去的方向,心里一直默念着这句话,怀里紧紧揣着的玻璃瓶内的红色千纸鹤,被折射出一道用思念编织的红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