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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射雕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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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射雕英雄

        大梁开平二年、即长安天子安庆二年(908年)季夏六月二日辰时四刻,天子程福贵带领八百御林将士已来到临潼关狩猎山庄,耶无害率领守关将士,开道迎接。一路之上,道路两旁,旌旗飘展,绣带飘摇,气势好不壮观。只见耶将军一马当先,行在队伍中央,直奔前方的天子御队。

        很快,耶无害接近天子御驾,随即翻身下马,向白马之上的真龙天子施礼道:“臣耶无害接驾来迟,请皇上见谅。”

        “免礼!免礼!耶将军,一向可好?”

        “托皇上宏福,微臣在此守关安然无恙。但不知皇上龙体一向安否?”

        “哈哈哈!耶将军,你看朕若不是精神饱满、体格强健,会来这狩猎山庄来打猎么?”

        “皇上所言即是。愿皇上此来玩得开心。”

        “玩得开不开心,朕还需要你来陪伴。”

        “为皇上狩猎开心,臣愿伴驾左右。不过现在臣请皇上到行宫下榻,修整之后,皇上自可尽情狩猎。”

        “好!就依将军所言。”

        于是,天子跨下马鞍,文臣武将跟随左右,直向狩猎山庄内的皇帝行宫而去。

        时辰不大,天子走入行宫大殿,坐到龙书宝案前,又令耶无害坐在旁边,说道:“嗯!这里还很不错的嘛。虽然不是皇宫那么豪华壮观,但也是别有洞天,一番滋味在心头。”

        “皇上在宫里呆惯了,如今出驾别宫,自然有一派新鲜之感。”

        “是啊!耶将军。所谓高处不胜寒,朕已感到,要坐稳皇帝宝座,实在太难、太难了。”

        闻听天子这心所忧之辞,耶无害正要说些什么,猛见有人来禀报:“皇上,京师都尉李军锐火速求见。”

        闻听此报,天子立刻意识到京城必有军机大事,随即传令道:“请李都尉进见。”

        片刻,李军锐快步走进行宫,见了天子便迫不及待地说道:“皇上,朱元帅派臣前来,请皇上即刻起草召书,派杨能将军去镇压守六盘山。”

        “噢!是此事。”天子惦量着站了起来,说道:“其实朕在通京大道上遇见过杨将军。朕念他南征有功,已传口喻让他在京师安顿。这么快又让他去征讨北牧骚乱的六盘山一带,这岂不是有些操之过急?”其实,这句话只不过是天子程福贵的托辞而已,他哪里在路上遇见了杨将军?只是已知道杨能已搬(班)师回京罢了。

        “皇上,”李军锐不安地望着天子说道:“陈丞相与杨将军不素来关系暧昧,如今皇上又不在京城,如果皇上不即刻传旨命杨能去远镇六盘,怕是夜长梦多,今后皇上就回不了京城了。”

        天子闻听此言,眼光陡然一闪,道:“怎么,难道他们敢造反吗?”

        “皇上,朱元帅特派我前来,要我提醒皇上对此不可大意。”

        这时,一直坐在一旁聆听的耶无害也不禁起身走向天子,说道:“皇上,李都尉所言即是。对陈田中这种人,皇上不可不防。”

        “噢?你也这么认为?”天子转身审视着耶无害。于是,耶无害继续解释道:“其实陈田中的所作所为总让人琢磨不透,我总认为此人居心叵测,好像很多事都是他在幕后策划,只是一时难以捉到他的把柄。”

        “嗯!既是两位爱卿提醒此事,朕以后心里有数便是。好,朕即刻写诏,命杨将军镇守六盘,以免和陈田中有莫须之有。”

        于是,天子当场批写诏书,盖上天子玉玺,让李都尉火速送往了京城。至此,这陡然飞来的后顾之忧,天子终于可以放心游猎了。

        第二日清晨,六月三日,天光大好。天子带领一班御林将士,纵马驰骋在狩猎山庄的阔野之地,直追前方一片狼奔豕突的猎物。接连之下,几道飞箭射出,几只梅花鹿倒地而亡。一群飞骑掠过,几名御林将士已俯身将猎物携到了马背之上。

        这时,天子依旧在前方快马飞奔,拉弓搭箭,“嗖——”地一声,又一只黑毛野猪应声倒地。天子见状,心花怒放,再次接弓搭箭,寻求着下一个猎物。突然,天子发现前方一射之地的树枝间有一只弥猴在攀援逃窜。天子心下一喜,举箭瞄准,飞箭射出。然而,眨眼间,那只狡猾的猴子竟飞窜上枝,飞箭直插在树叉之上。

        众人看得清晰,都不禁为之一惊,一齐聚集在已停马立前的天子身边。只见“右散骑常侍”唐宋州笑道:“皇上,你这一箭可只差了一点点。”

        “是啊!”程福贵也不禁点头说道,“不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皇上,让我来。”只见天子左边的“骠骑将军”董建业说着,搭箭拉弦,瞄向还在蹦窜的弥猴飞射而出——

        众目睽睽之下,眼见飞箭直穿弥猴,但是,这一箭又没有射中,仅仅是插边而过。再看那只猴子,却早已没了踪影。

        “嗬!又让它逃了。”天子不禁乐道,“人说狐狸狡猾,可猴精也同样狡猾得很,简直比人还精!”

        “皇上所言即是。”旁边的“车骑都卫(尉)”刘德华也忍不住说道,“这么大的狩猎山庄里,恐怕就是这猴精能逃脱皇上的一箭。”

        “它再狡猾,我们今日非要抓到它不可。走,随朕前追。”天子说完,率众向树林寻去。很快,众人已在林间走马察寻,直把林间的飞禽走兽惊得惶然而散。不知不觉,众人已跨入丛林深处。但是,他们竟连个猴影也没有寻到,只是偶尔射到了几只野鸡、野鸦。

        就在天子顺着林间小道缓缓前行之际,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几声惨叫。天子急忙扭头寻望,只见几名护驾骑士竟中箭身亡。慌乱之中,一只野猴从树枝丛里飞驰而下,仅在一霎那之间,它从董建业、唐宋州的坐骑后跳跃而过,他们两人竟无声无息地栽落身亡。

        “快抓住这只野猴,放箭!放箭!”只见“车骑都卫”刘德华在后方向众位御林将士命令道。倾然间,数道利箭飞出,一齐飞抵那只野猴。然而,令人大感意外,野猴展转腾挪,竟将数支利箭猛抓在手,然后又将它们甩向御林将士。顿时,御林将士叫声迭起,接连中箭而亡。

        “啊!皇上快走,有刺客,此乃太行野猴!”“左散骑常侍”臧克星大叫着拉起天子御驾便要往回撤。恰在这时,那只野猴早已褪下猴皮,搭弓上箭,一箭射中臧克星之咽喉!

        “啊!……”天子惊慌了,左右相望,身边竟然一位护驾也没了。此时此刻,天子情知遇到了强手,在所难逃,便心下一横,厉声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装扮野猴刺杀于朕?”

        “哈哈哈……”已露出一身黑色短打衣铐的刺客大笑道,“连我你也不认识,真是枉做了几天皇帝。好吧,我可以让你死个明白。卑人就是号称‘太行野猴’和‘双钩将军’的赵高云!”

        “啊?!你是太行山贼!”

        “哼!算你聪明!不过,今天你的末日已到。”赵高云说完,再次举起“小李飞箭”,瞄身了白马之上的天子程福贵。

        此时此景,天子情知死神即刻不临,他无奈地慢慢闭上双眼。他只后悔,不该到此狩猎,哪里想到天下竟还有人在此要将他这个皇帝置于死地!但是,他从心底地不甘心,不服输!他堂堂一个一国之君,难道就在这个地方,在这个一代天子的狩猎山林里将生命交给了一个山野毛贼?不!他不愿就这么平白地死去,他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去做,江山和美人是那么令人留恋,他应该再多看看一眼。

        想至此处,天子猛然又瞪开双睛。说来也巧,就在那赵高云举箭欲发的一刹那,一只中箭黑毛大雕“嗖!”地从天而坠,一直砸落在赵高云的脑袋和“小李飞箭”上。顿时,赵高云被这从天而降的大物惊得心慌意乱,连“小李飞箭”也丢落于地!

        如此天赐良机,天子机智果断,打马飞驰而去……

        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倚”,正预示了人之生死、祸福、成败的关键仅在一念一瞬之间;未能准确把握住这决定命运的一念一瞬,必无好结果。天子程福贵,正是命不该绝,他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承受了“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的天来之福,准确把握住这一外来之机,捡回了一条命不该亡的性命。

        试问这何一只中箭大雕,事情还需从头说起。

        这日天子带领御林将士前去狩猎,并没有让耶无害伴驾,而是先行让他在山庄内巡逻,打算异日再让他伴驾狩猎。所以,耶无害率领一班将士把四门岗哨一一巡察一遍之后,便率领众将士向山庄深处的阔野行去。

        “耶将军,”只见副将宋元明坐在马鞍上说道,“今日皇上打猎,看来他们已钻进密林了。不然,怎么不见他们的影子?”

        “宋将军,你看——”耶无害指着前方一片丛林,说道:“他们一定在那里。”

        宋元明闻听,放眼望去,只见那丛林上空正有群群飞禽惊慌而出。见此情形,宋元明随即取下弓箭,道:“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各打各的,看看谁的收获大?!”说着,宋元明“嗖——”地一箭便射中一只已飞临近的大雁。

        “好箭法!宋将军真乃神箭手也。”耶无害禁不住称赞道。

        “耶将军过讲!彼此彼此嘛!今日也该让我等看看将军大显伸手了。各位说是不是?”宋元明的一声吆喝,周围众多的将士都不由一齐呼应,都要见识一下主将的箭法。经不住众人的再三推嚷,耶无害便取下弓箭,笑道:“好吧!我就给各位当场射一箭。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可射的。”

        众人闻听,便向上空和四周望了望,果然看不到什么鸟、兽的。还是宋元明心生一念,道:“耶将军,前面有棵老槐树,就射它的树干吧。”

        这时,偏将秦汉俊忍不住笑道:“宋将军你竟出这个嗖(馊)主意,让耶将军射那么大的死靶子,哪能看得出耶将军的真本领?”

        “咳!这倒也是!”宋元明琢磨了一下,道:“这样吧,我们继续向前寻猎,寻找活目标总算可以了吧?”

        “好吧!”耶无害便顺水推舟地说道:“继续前进——”

        于是,这班人马加快了行速。还未行出半射之地,只听偏将秦汉俊突然高喊道:“快看——野兔!野兔!”

        且说此时那人群之中的耶无害,也发现了漫地里有几只灰黄色野兔在撒丫子逃窜。于是,他迅速搭箭拉弓,瞄准一只脱兔,“嗖——”地就是一箭。

        “噢——射中了!射中了!”众人齐声高呼起来。

        “耶将军,”宋元明追赶上耶无害说道,“还有几只兔子,快!你我再射它两只。”

        不容分说,这两人几乎同时搭弓上箭,瞄准前方目标,“嗖!嗖!”两箭,顿见两只野兔中箭蹦到半空而落。于此同时,他俩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欢呼。而在这片欢呼声中,也有数只飞箭仅仅打落在那两只死兔的周围。于是,几匹飞骑驰过,俯身捡起了中箭野兔。

        “耶将军果然好箭法!真乃好比当年的李广和赵子龙。”

        “宋将军,其实我这等箭法比起一个人来,还差得远呢。”

        “噢?这人是谁?”宋元明不解,疑问道。

        “太行山寨里有位号称‘双钩将军’的人物,你总该知道吧!”

        “噢,你说的就是那位‘太行野猴’赵高云,有所耳闻!”

        “不错。”耶无害接着说道:“此人身材短小精悍,携有如意双钩,勇猛过人,灵巧如猿,轻功极好,赛比“中原七侠”之一的‘峨嵋飞’;不仅如此,他还深怀一项绝技,那就是他的箭法。此人能够‘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其箭法实乃赛似三国时西蜀名将赵云赵子龙,所以他才自诩为赵高云的名字。只是此人虽有能耐,可惜是做的太行山贼。若能将他收复,为朝廷效力,实乃是求之不得的良材(才)。”

        “耶将军,对这等人不要抱什么幻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山贼就是山贼,他们岂会归附朝廷?”

        “人,都是可以变的。好的,可变坏;坏的,可变好。其实,所说的太行山贼,他们也是除暴安良,赈济贫民,只不过所走的道路不正,朝廷应对他们扶植安正才对。”

        “这倒也是!”宋元明琢磨着说道,“天子不是曾招安过一帮江洋大盗么,天下间的鸡鸣狗盗之事果然少了许多。”

        “只可惜那帮大盗刚欲改邪归正,却大部分惨死在阿里耶库尔的剑下。不然,他们一定会为朝廷尽忠的。”

        “哎哟!耶将军,你我只顾谈话,将士们都追猎而散了。”

        “哈哈哈!将士们有幸追猎一次,都忘乎所以了。好,今日让他们好好轻松一下。我们看看还能不能抓到几只大猎物。”

        “好!”宋元明应声之下,随耶无害打马向前飞奔。

        正行间,斜空里跚跚飞来一只巨物。是一只大雕,耶无害和宋元明几乎同时发现了这只飞来大雕。于是,两人纷纷搭弓上箭,“嗖!嗖!”两声,那只巨雕便中箭向林间栽落而去……

        于此同时,四散追猎的将士们见大雕被射落,便再次欢呼一气,向密林里去寻猎物。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料到,这只射落的大雕却在紧急关头救了天子一命。虽说是两箭一雕,却在无形无意之中撮合成了一件“一箭双雕”的好事。所以说,命大福大之人,可以临亡化生,有惊无险。若问何以如此,有人会说,这就要求救于“天主”、“上帝”了。其实,若看透这“天主”和“上帝”,它们并不是在天上,也不是仅存在于人们的脑海中,而是存在于地上和人间的各种普遍联系和关系的总和之中,是主观和客观的综合因素。正是这种普遍联系和关系的相互作用和反应决定着人之生死福祸。归根到底,它们无非就是“物质的反应”。比如说“杀人抢劫”、“两车相撞”、“空难”、“矿难”、“地震”、“海啸”、“火灾”等天灾人祸,这无非都是“物质的反应”;而这“物质的反应”,人类是可以挽救、化解甚至控制的,只不过有些人就是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去“铤而走险”。命不该亡之人,这种所谓的“天主”和“上帝”,也就是这种普遍联系和关系,是主观和客观的综合因素,必然开启慧眼,救人于危险之际!

        天子就要逃出密林,他已看到了前来追猎的将士。署光就在眼前,他终于可以虎口脱险,以自己的机警和外来之机,也就是现如今所说的“主、客观因素”,及时掌握住了自己的命运。这正所谓:天不绝人无可畏,万般机缘险化生。

        “快抓刺客——”天子朝着刚刚涉入密林的将士们高喊了起来。

        且说耶无害帐下的两员偏将秦汉俊和齐良臣闻听到天子呼救,吃惊不小,急忙率众前去接应。等到他们将天子让过身后,只见迎面追过来一位黑色短打衣铐的武士,而且此人手里还端着一把“小李飞箭”,一定是在追杀天子。

        “快将他给我拿下!”秦汉俊一边高呼手下将士,一边挥枪迎上前去。刹那间,这群官兵便将这小个子黑衣刺客围个水泄不通。

        “啊!原来是太行山贼!”偏将齐良臣已认出这刺客,正欲举锏直取其首。然而,赵高云身材短小灵活,偏身躲过飞锏,正欲举箭射击,恰巧秦汉俊的长枪及时赶到,一下子便打飞了赵高云的“小李飞箭”。于此同时,四周的骑兵早已有搭弓上弦的,趁这混乱之机,数只利箭已射中赵高云的腿部和后背。

        此时的“太行野猴”赵高云,再也施展不起来时的威风和轻功;想跑,更是插翅难飞!他只觉得头冒冷汗,两腿发软。未等他拔掉腿上的利箭,众多官兵已下马将其拿获。

        “将他押回行宫,朕要亲自审问他。”天子程福贵怒然喝道。

        于是,众将官押着赵高云走向密林之外。恰巧,耶无害和宋元明两位将官正好赶到。见此情形,耶无害惊异道:“皇上所押何人?”

        “何人?”天子而带伤痛之色,道:“是刺客!”

        “啊?!刺客?”耶无害大感意外,仔细望了一下那位被押的黑衣武士,始才发觉此人就是太行山贼赵高云。

        “唉!真没想到,朕此次狩猎,损兵折将,还差点将命丢掉,才抓到这只太行野猴。真是得不偿失!朕一定要把他千刀万刮。”

        “怎么?皇上的御驾亲兵难道都……”

        “他们全部殉难,是朕捡回了一条性命。多亏你手下的将士及时赶到,抓到了这追杀朕的狂徒。好,朕念这班将士护驾有功,就将他们全收为御驾。偏将秦汉俊和齐良臣分别为朕身边的骠骑将军和车骑将军。”

        “谢皇上!”周围的一班将士齐声感谢道。

        “还有,”天子又想起了什么,道:“朕能捡回一条性命,还多亏那只被射中的大雕。不知这射雕英雄是何人?”

        “回皇上,”宋元明随即应道,“是臣和耶将军共同所射。”

        “好!你们全部护驾有功,朕自会赏赐。不过,林里殉难的御驾将士,请你们妥善安葬,并在此为他们立碑纪念,朕要永远记住他们。”

        这时,耶无害望了一眼赵高云,向天子问道:“皇上,这刺客如何处置?”

        “朕要用他的血,祭奠死难的英烈!”

        “皇上,”耶无害又进前说道:“臣有一事要与皇上商量,能否暂时留其活命?”

        “耶无害,你不要假仁假义,”旁边的赵高云猛然喝道:“你夺人所爱,骗走晓峰。如今我既落你手,要杀要刮由你自便,不要猫哭耗子假慈悲。”

        “混帐东西,还敢顶嘴!”齐良臣忍不住给了赵高云两个嘴巴。

        “算了!”天子制止道:“就依耶将军所言。先将刺客带回,听候法落。”

        于是,秦汉俊和齐良臣率领官兵押着赵高云先行,耶无害和宋元明伴在天子左右缓缓前行。行走之中,天子忍不住叹道:“真没想到,天下间还有这么多人要将朕置于死地,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是暗藏杀机。难道朕就是这么不得人心么?”

        “皇上,”耶无害深感内疚地说道:“是臣等失职,未能看好山庄,让山贼混了进来。请皇上治罪!”

        “嗳!这不怪你!不是我军无能,而是刺客太狡猾。”天子勒马而止,说道:“不用说你,就是朕和所带的御驾亲兵都被一只野猴给蒙骗了。”

        “皇上的意思是……”耶无害不解,疑惑地问道。

        “朕和亲兵到密林里去追猎这只野猴,而它竟是刺客所扮!”

        “哦!……”耶无害和宋元明深感意外,难怪他们未能发觉有外人出入狩猎山庄,原来刺客狡猾得厉害,扮只野猴混进山庄,真是概莫能料。这“太行野猴”赵高云真是胆大妄为,竟敢独身前来刺杀皇上,看来是早有预谋之事。

        “皇上,”宋元明忍不住说道:“臣回去一定将之严刑烤(拷)打,看看他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也好!”

        “快说!是谁派你来的?谁向你们太行山报的信?你们太行山寨到底有何目的?”

        “嗯!乱臣贼子,冒牌之君,人人有责诛之,何须叫人指派?”

        “哼!到现在你还嘴硬,给我用刑。”宋元明怒不可遏地命令道。

        “啊——啊——啊——”

        光阴似箭,一晃六日飞过!今日已是六月九日,骊山狩猎山庄皇帝行宫。

        “耶爱卿!你要前去太行说服寨主阮南山归顺朝廷,可有把握?”

        “臣不敢说有绝对的把握,但无论怎样,臣也应该去冒险一试。所以在此期间,臣请皇上暂时不要杀掉赵高云;否则,阮南山一怒,谈判就破灭了。”

        “也好!”程福贵点了点头。

        恰在这时,宋元明进前来报:“皇上,这姓高的连日来宁死不肯招供。”

        “罢了!”程福贵并不在乎,说道:“其实他不肯招认,朕也知道他是受谁指使而来。想必宋将军也知道,赵高云既是太行山寨的人,他还能由谁指派来?所以,耶爱卿要前去太行山说服寨主阮南山。”

        “啊?!”宋元明惊异地望了一眼耶无害,转而向天子说道:“皇上,太行山寨乃狼窝虎穴,耶将军前去,岂不是凶多吉少?而且臣以为朝廷之中必有奸细,不然,太行山寨如何这么快得知皇上在此狩猎?”

        “宋将军不必担心,”程福贵微笑道“不管怎么说,耶爱卿还是阮寨主的干女婿。朕已同意耶爱卿和阮晓峰一道前去,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

        闻听此言,宋元明不在说什么,但总还是替耶将军有所担心。

        这时,天子问道:“耶爱卿打算何日起程?”

        “回皇上,臣明日即刻前往!”

        “好!耶爱卿就放心前去,朕在此等你的好消息。”

        71、身没鬼门洞

        第二日清晨,六月十日辰时二刻。耶无害和阮晓峰双双备马及早起程。

        “无害,今个我真高兴。我很快就可以见到干爹了。”

        “是啊!太行山寨,你我阔别已久,你一定会思念的。”

        “无害,此次皇上答应你我前往太行山寨探亲,一定还有别的事吧?”

        听到阮晓峰问及此事,耶无害依旧从容自若地说道:“皇上念我守关劳苦功高,就特意让我休假十日,带你出关,一则游玩,二则回山寨探亲。”

        “哇!皇上待你可真不薄啊!”阮晓峰喜洋洋地说道。

        “不错,皇上待他的近臣仁慈宽厚,是位大智大勇的圣明之君。可偏偏还有人要刺杀这位好皇帝。”

        “怎么?难道皇上遇到刺客了?”

        “哦!……不!”耶无害急忙矢口否认,他不愿让阮晓峰得知昨日之事,更不愿让她猜透他此行太行山寨的真正目的。因为天子早已向他交待,此乃军机大事,要严守秘密不可泄露。但对于他的红颜知己阮晓峰,他还需要向她解释一二:“不是遇到刺客,是在躲刺客。就是因为杀手阿里耶库尔在大内皇宫里神出鬼没,大肆杀戮,为顾及天子安危,宫里大臣太保才及(极)力建议天子前来临潼骊山狩猎山庄。”

        “为躲蔽刺客天子才出宫狩猎,这岂不是更加危险吗?”

        “这……”耶无害一时被问得难堪,便敷衍道:“其实皇上此次出宫并非完全是为了躲避刺客。想来他一定是久在宫中烦闷,所以才出宫游猎体验生活的。”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对!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哈哈哈……”耶无害和阮晓峰不禁相视一笑,打马加快了脚步。正是:红尘飞骑两声笑,鸿门二华连关城。

        很快,这对情侣便来到涛涛的黄河岸边。这正是渭水和北来黄河之水的交汇之处。黄河东部九曲十八弯,正是在潼关正北之处的风陵渡处由北而东,涛涛直下。

        此时,耶无害和阮晓峰端坐在马鞍之上,迎着北来之风,隔岸望着黄河北岸的风陵渡口,不禁想起了一段难忘的往事。

        “无害,你还记得当初官兵追杀你至此的情形么?”

        “当然记得!你和你的两位哥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当时我和两位哥哥杀退官兵,你已经浑身是血,昏迷了过去。随后又追来了大批官兵,我和哥哥及众人赶紧将你扶至船上,命人火速摆渡黄河,才免去了一场大难。如今回想起来,还仿佛是历历在目。”

        “是啊!记得我从昏迷中醒来,你就在我身前。”

        “还有呢,你醒来什么也不顾,就直喊‘我的剑!我的剑!’大概你那时是杀红了眼吧!”

        “也许是吧!可当时那把宝剑是把出了力的邪恶之剑,是法深老贼所赠,后来已被我的道家尊师把它毁掉!”耶无害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身为武士应是剑不离身,更何况我如今所带的这把宝剑,削铁如泥,断石如水,是我的道家尊师静眉道长所赠,名曰‘太极宇宙无敌剑’,是昆仑山的镇山宝!我要用它斩尽人世间一切邪魔歪恶,我一时一刻也不能离开它。”

        说着,耶无害已“噌”地抽出宝剑,仰天而立。在阳光的照耀之下,它向四周闪烁着万道金光,令人不寒而栗。他和它仿佛在对天盟誓,他要用它的正义之光闪耀人间。

        “你这么爱护它,简直胜过我了。”阮晓峰向耶无害微笑道。

        “怎么会呢?”耶无害凝望着寒光闪耀的利剑,说道:“刀剑无情人有情。如果世间太平,我宁愿丢下这剑,和你一道去建造美好幸福的家园。”

        “是吗?我看你呀,这辈子是丢不开你手里的宝剑了。”

        “好了,我们不谈这些。”耶无害边说边收起宝剑,望着黄河奔腾转泄的大汇弯,说道:“你看这黄河,汹涌澎湃,气象万千,奔流到海不复回。真是令人可望而不可及。那对岸的风陵渡,传说是黄帝臣子风后与蚩尤作战被杀的埋藏之地。北魏时期,郦道元在《水经注》里记载:‘潼关直北隔河,有层阜巍然独秀,孤峙河阳,世谓之风陵渡。’这就说明了这渡口之名的原始来源。你看那风后陵,虽近在咫尺,却犹如天隔一方。要渡过这急流湍急的黄河水,你我势必要亲自领略一下这黄河天险。”

        “和你在一起,再难再险,我都不怕。无害,咱们赶快请船家摆渡吧!”于是,耶无害和阮晓峰牵马下岸,命人摆船渡向对岸。

        来到这黄河对岸,便是座落在山西芮城县西南端的风陵渡。它是处在黄河奔腾南泄转而向东的拐拐弯磨(抹)角,是晋、陕、豫三省交通要冲。北魏时期,郦道元在《水经注》里记载:“潼关直北隔河,有层阜巍然独秀,孤峙河阳,世谓之风陵渡。”这说明其名子是因风后而起。相传此地是黄帝臣子风后与蚩尤作战被杀的埋藏之处。登上高耸的凤凰嘴土岗了解,潼关、太华山、崤函历历在目,隔河人声相闻。俯视大河气势澎湃,气象万千。赵村东南的风后陵,冢高2米,周围30米。墓前原有明万历三十八年,即1610年,重建祠宇碑。过去每年清明时节,庙会盛集,热闹非常。抗日战争中庙及碑刻被毁。而今渡口隔岸架起了宏伟铁桥,南下同蒲可通车陇海线,四通八达。

        再说耶无害和阮晓峰跨上黄河北岸,便纵马东北飞驰。久别太行山寨,思归心切。经过五天的曲折行进,他们二人胯下的骏马已飞驰划过芮城县永乐宫、运城县解州镇关帝庙、常平村关帝庙、夏县、垣曲县、中条山、王屋山、阳城县、泽州、晋州(今晋城市)、樊山“龙泉禅院”以及悬崖峡壁之中的青莲寺,而就在八月仲秋节的这一天辰时,他俩已朝着陵川县太行第一峰——佛山行进。

        在此,说者有必要略作介绍一下耶无害和阮晓峰所经过之地的点点名胜古迹,如有可能,各位也可以身临其境去体味一下这大好河山:

        永乐宫,原名大纯阳万寿宫。在山西芮城县城北3公里龙泉村东侧。宫殿规模宏伟,布局疏朗,殿阁巍峨,气势壮观。宫址原在芮城西向20公里的永乐镇上。据道藏中有关典籍和宫内碑文记载,为道教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诞生地。吕氏死后,乡人将其故居改为吕公祠。金末,随着吕洞宾神话故事有流传,奉祀逐渐增多,祠堂遂增修门庑,扩充为道观。蒙古太宗三年(1231年)毁于火,其时新道教全真派首领丘处机(曾在《射雕英雄传》中出现!)等人,受朝廷宠信,祖师吕洞宾倍受尊崇,次年敕令升观为宫,封真人号曰“天尊”,并派河东南北两路道教提点潘德冲主持,营建此宫。历时十五年,至中统三年(1262年)建成主体建筑,至元三十一年(1294年)又建成龙虎殿,泰定二年(1325年)绘完三清殿壁画,至正十八年(1358年)纯阳殿壁画竣工。前后一百一十多年,几乎与元朝共始终。明、清两代,曾作小规模维修和补绘,较完整地保存了元代艺术宝藏。宫内主体建筑五座,即宫门、龙虎殿、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垂直排列于中轴线上,其中宫门为清代建筑,余皆元代所建。三清殿最大,位置在前,与一般寺庙主殿在后截然不同,而与皇宫设置近似。各殿精美的元代壁画,包括拱眼壁画,总面积达1000平方米,题材丰富,笔法高超,为中国绘画史上的杰作,永乐宫旧址因在三门峡水利工程淹没区几,1959年开始已将全部建筑和壁画移至新址复原保存。

        解州关帝庙,在山西运城市解州镇西关。背靠银湖(盐池),面对中条山,景色秀丽。解州东南10公里常平村是三国蜀将关羽关云长的原籍,故解州关帝庙为武庙之祖。怪事?那常平关帝庙为什么不为武庙之祖?创建于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宋、明时期曾扩建和重建,清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毁于火,经十余年始修复。现庙坐北朝南,总面积1.8万多平方米,内外古柏苍翠,百花争艳。平面布局分南北两部分。南为结义园,由牌坊、君子亭、三义阁、假山等组成,亭内有线刻结义图案一方。四周桃林繁茂,大有三结义的桃园风趣。北部为正庙,分前后两院。前院以端门、雉门、午门、御书楼、崇宁殿为中轴,两侧配以石坊、木坊、钟鼓楼、崇圣寺、胡公祠、碑亭、钟亭等;后院以“气肃千秋”牌坊为屏障,春秋楼为中心,刀楼、印楼为两翼,气势雄伟。前后院自成格局,但又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前后有廊屋百余间围护,形成左右对峙而又以中轴线为主体的我国古建筑传统风格。布局严谨,规模完整,建筑以春秋楼和崇宁殿最为精致。

        常平关帝庙,又名关帝祖祠。在山西运城市南25公里常平村。三国蜀将关羽,山西解州常平里人,乡人慕其德,于故居建祠奉祀。创建于隋,金代始成庙宇。后关羽历代追封,庙堂亦随之重修或扩建,现存建筑多为清代遗构。规模宏敞,布局严谨,古柏参天,殿宇壮丽,总面积近6万平方米。庙前牌坊三座,左右木构,中为石雕,两厢配以钟鼓二楼。庙内中轴线自前至后,有山门、午门、享殿、关帝殿(又称崇宁殿)、娘娘殿、圣祖殿等六进殿宇,两侧配以厢房、配殿、回廊,主从有致。在总体布局上,沿袭“前朝后宫”之制。关帝殿面阔五间,四周围廊、重檐九脊顶,殿前古柏分峙左右、殿内木雕神龛装饰富丽,关羽头戴冕旒,身着帝装,凝神端坐于龙椅上,龛内外侍者四人,恭谦微谨。娘娘殿前有垂花门,左右配殿分峙,自成院落。殿宽深各五间,重檐歇山式,前有插廊,内有神龛,关夫人凤冠霞帔端坐其中,侍者或侍帕或握笏,恭身而立。各像比例适度,面形清逸,衣饰柔丽,神态自若,在清代塑像中此为佳作。圣祖殿位居最后,五开间,悬山顶,内供关羽始祖忠谏公、曾祖先昭公、祖父裕昌公、父成忠公及其三祖夫人像,为其他武庙中所未见。庙内东隅八角七层砖塔一座,是为奠祭羽之父母于金大定十七年(1177年)建造的。庙南古柏苍翠,石碑林立,乃关氏祖坟。庙内石碑数十通,对关羽封号、关族世袭、庙堂沿革记载甚详。

        太行第一峰,亦名佛子山,俗称佛山。在山西省陵川县六泉村。周围山岭峥嵘突兀,峰峦连绵不绝,山花灌木遍野丛生。主峰海拔1884米,有古佛寺,佛为“天中天”,雄踞太行绝顶,登峰远眺,黄水东流,云海翻腾,太行风光尽收眼底。现如今寺宇已毁,基址尚存。

        再说此时的耶无害和阮晓峰已来到太行山脚下,眼前,山岭突兀峥嵘,山峰绵延迭宕,山花灌木遍野丛生,太行雄峰傲岸耸立。

        说起这太行山寨,总共分前、中、后、总四大寨。总寨主阮南山雄踞山峰之巅,前、中、后三寨分别由三寨主阮山豹、二寨主阮山虎、大寨主阮山龙把守。耶无害和阮晓峰在前寨见到了三寨主阮山豹,三人欣喜万分,便一路相遨二寨主阮山虎和大寨主阮山龙一同去拜见总寨主。一时之间,幽幽山道之上,欢声笑语,使寂寞的山林增添了万分生气。

        阮南山夫妇俩见到久别重逢的干女儿、女婿,更是惊喜若狂,不离左右。又值今日是六月十五月圆夜,恰是家庭团圆的好日子,阮总寨主当即设宴款待,和众子孙们一起为晓峰和无害夫妇俩接风洗尘,一直畅饮到月空高照,灯火通明。一个传统的中秋佳节,就这样在太行山寨之中欢声笑语地一晃而过。这正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谁也阻挡不了事态的发展,这中秋的圆月势必还有阴缺的到来。

        晨鸡初叫,窗外是明又暗。耶无害躺在床上,望着偎依在自己胸口还在熟睡的阮晓峰,不由抚摸着她的肩膀想起了幽幽往事——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在这张床上,他从昏迷之中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守护在自己身旁……花前月下,他们畅谈过多少美丽的篇章,度过了多少美好的时光……一场百年罕见的特大山洪,足以使他们俩永世不得再见……然而,天不绝人,天缘一对终又相逢,注定他们要成为患难知己、成为患难夫妻。自始至终,她都是那么的温柔、体贴,他感到无限的幸福和安慰。他自感在此纷纭(云)乱世,能得到这小佳碧玉一般的红颜知己,一生足矣!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关心她、爱护她?既然得到了她的身心,对她之外的女人就别无所求,他就应该将一生一世的爱全部奉献给她;有了她的支持,他将会有更大的决心和毅力去捍卫人道正义而决战到底。但是,此次他与她前来太行山寨,说是前来探亲,可他却秘密肩负着天子之命,真不知道在这十天半月之内,是否能酝酿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能说服岳父泰山归顺朝廷。这尽忠,尽情,尽孝,实在令他难以做到尽善尽美。他多么希望晓峰能暗助他一臂之力,可为时尚早,毫无成熟之机。更何况这是军机大事,他只能等待时机成熟,相时而动,也许会获取一个满意的丰收。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他内心的酝酿和外在的观察了。想至此处,耶无害低首赏心悦目地观察着晓峰的面容和呼吸,心里开始感到一片明静。

        “喵——喵——喵——”几声清脆的猫叫,划破了这晨室的宁静。耶无害寻声望去,只见是一白一黑两只胖墩惹人的猫咪正从窗沿缓缓走至方桌之上,停了下来。此时此景,两只猫眯(咪)仿佛是等待着它们主人的醒来,半坐半立,瞪着溜圆水灵的猫眼在环视着室内的一切。

        耶无害见此情形,不由动了动身子,困意全消,刚想起身,阮晓峰却用双手搭在他的脖子上说道:“夫君,你醒了。干吗不再多睡会?你我难得在此一次。”

        阮晓峰的柔情蜜语,直叫耶无害感到一阵无限的欣慰。他真想躺在这温暖的被窝里多搂一会娇妻的丰润玉体,但他一想到自己尚有重任在身,岂可久久沉溺于安逸享乐?于是,他轻轻拿下晓峰的双手,拍着她的双手道:“你昨晚歇的很晚,你就多睡会。我现在已是毫无困意,想到外面活动活动筋骨。”

        “怎么?你有心事?”阮晓峰抬眼望着耶无害问道:“昨夜你不也是睡得很晚么?你应该和我一道弥补昨夜的应酬劳累。”

        “哈哈哈,我可是金刚不败之体,不像你个睡猫。你瞧见了吗?那桌上的两只猫眯在叫我们呢!”

        “它们在叫我们?嘻嘻!”阮晓峰不禁神秘一笑,紧挨着耶无害说道:“这么说你懂猫语,那你也是猫了。”

        “好啊!你又在反笑我,我掐死你。”说着,耶无害用双手直掐向阮晓峰的两腋间,惹得阮晓峰一阵朗笑。

        宁静的晨室已充满了快乐的笑声,直将两只猫眯驱向了窗外,它们不知道主人要干什么,便机警地躲避而去,到外面去寻找老鼠去了。所以说,“不管白猫还是黑猫,能捉老鼠就是好猫!”是猫就要捉老鼠去,最好把老鼠杀光!把它们统统赶尽杀绝!把敌人消灭光!

        “启禀总寨主,‘双钩将军’赵高云刺杀未成,已被活捉。”

        “啊!……”阮南山不禁惊座而起,问道:“他如今关押何处?”

        “就在骊山狩猎山庄。”

        “好,你立即带领五名好手,想方设法救出赵高云。”

        “是”

        六名飞骑驰出太行山寨,尘埃一线,去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骊山华清院。在一所秘密的牢房内,关押着刺客赵高云,至今已将有半月之久。

        牢房外,只见新任骠骑将军秦汉俊向狱卒命令道:“皇上有令!你们要日夜严加看守,不得有一丝闪失!”

        “是!”

        六月十八日,华清院,藏经阁。

        天子程福贵正在秉烛夜读。一本《孙子兵法》,他已看得出神入化,似乎已完全沉迷在这兵法的字里行间:

        “孙子曰: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人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因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间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间者,反报也。

        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智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皆死。”

        程福贵观阅至此,不由稍作停顿,心中暗道:“因间,因间,利用与敌人的乡亲关系而从事间谍活动,获取情报。但愿我所用因间,能够马到成功。”

        “抓刺客——抓刺客——”窗外猛然传来的喊抓声,一下打断了程福贵的思索。程福贵反应敏捷,立即抽出龙书案上的青龙剑,喝道:“护驾!”

        喊声未停,顿见神太极和慕容山水各亮兵刃,护驾在天子左右,不敢擅离半步。而就在他们君臣三人严阵以待之际,他们只听到屋外的夜色之中刀吼剑鸣、喊杀震天。但是,究竟是何等刺客敢夜来至此,他们却不得而知。片刻功夫,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这时,程福贵正要命“神行太保”前去观看,却见骠骑将军秦汉俊来报:“启禀皇上,六名太行山贼前来劫狱,已全被我御林将斩杀。”

        “好!秦将军辛苦了!继续严守牢房,不得有误!”

        “是!”秦汉俊应声而去。

        时至第二日,即六月十九日,消息传得飞快。总寨主阮南山已得知他派去的六名劫狱者于昨夜全部命丧骊山华清院,这更增添了他对朝廷的仇恨。为了报仇雪恨,为了营救“双钩将军”赵高云,阮南山立即派人叫来他的三个儿子,打算合议一个万全之策,火速袭击骊山华清院。就在他们父子三人正在犹豫之际,耶无害和阮晓峰悄悄走了进来。阮南山见是他们俩,立即停下合议,说道:“耶无害!你来得正好,我有要事与你商量!晓峰!你暂且回避一下。”

        “是!爹爹!”于是,晓峰应声而去。

        这时,耶无害坐在阮南山身边,说道:“不知岳父大人有何指教?”

        “谈不上指教,应是请教喽!”阮南山微笑道:“我知道你非常熟悉骊山华清院的情况,你可否与我们讲一下?”

        闻听此问,耶无害立即明白,阮南山父子是要从自己嘴里探知华清院军情,以备营救“双钩将军”赵高云。但为了迎合他们父子四人,耶无害并不想在此对他们保守秘密。于是,他简单地将华清院的地形环境以及驻军情况向他们讲述了一遍,并请求他们不要冒险去营救赵高云。然而,阮南山主意已决,耶无害的三言两语岂能说服得了他?只见他怒形于色地说道:“朝廷抓了我的‘双钩将军’,又杀了我的人,我岂会与他们罢休?我知道你是朝廷的人,你有责任和权力阻止我们前去袭击华清院。但是,你不要忘了,你还是我的干女婿。怎么说你也该帮帮我!”

        “岳父大人这话说对了。”耶无害终于找到可乘之机,微笑道:“其实我正为帮你而来。如今天子圣明,你何不归顺朝廷,这样还会保住你的‘双钩将军’。何乐而不为?”

        “要我归顺朝廷!妄想!”阮南山不乐道“我们与朝廷有不共戴天之仇!总有一天,我们会推翻程氏天下。”

        “这又何必呢?”耶无害反驳道:“其实谁做天子倒无关紧要,只要国泰民安,人民能过上幸福安宁生活,就足够了。何须要血肉相搏,一争天下?任何人都不是十全十美的,程氏的天下当然也会有美中不足之处。试想,你们争得了天下,就一定能使全天下安居乐业、个个臣服么?如今世道混乱,外邦对我中原国土虎视眈眈。朝廷现在正是缺才用人之际,你们太行山寨倒不如趁此归顺朝廷,共同抵抗外邦侵略,岂不是好事一件?”

        “耶无害,你不要忘了!”只见阮山虎接声说道:“乱世出英雄!如今我们太行山,据大山之险,兵精粮足,足可攘外安内,就是他朝廷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岂不独树一帜,非要和他朝廷同流合污?”

        “山虎说得对!”阮南山赞赏道:“我们阮家就要独树一帜,与朝廷作对到底!”

        耶无害闻听他们父子四人的你一言、我一语,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们归顺朝廷。但是,他作为朝廷官员,总不能在他们面前示弱,依旧理直气壮地说道:“岳父大人,请听小婿直言。如今天子圣明,国富民强,拥有雄兵百万,对内足可平息叛乱,对外可抵御外邦侵略,实则是富国强兵,江山稳固,不可动摇。”

        “哈哈哈!”阮南山不忍大笑道:“贤婿你也看到了,我这太行山寨又何尝不是稳不可动?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百姓安居乐业,寨兵寨将漫山遍野,个个威武雄壮。即使他天兵天将来了,又能奈我何?”

        闻听到阮南山的一阵自诩之辞,耶无害不觉心中涌出阵阵怨气。就是这阵怨气,使他忘记了一切,忘记了早在一年前他初被救上太行阮晓峰所给他讲过的一句话,他终于说出了久藏于心的怨愤:“阮寨主!你的太行山寨固然稳若泰山,但它毕境(竟)还是天下江山的一角弹丸之地。在朝廷和天下百姓的眼里,你们还是占山为王的贼寇。我看你们还是及早弃暗投明,归入正统,才是明智之举。”

        “啪!”耶无害话刚说到这,阮南山大怒,拍案而起,喝道:“耶无害!难道你也认为我们是山兵贼寇?”

        “事实就是这样。”耶无害据理反驳。

        “既是如此,那你可自便,我们阮家父子恭等姑爷率领朝廷官兵不攻打我们太行山寨。”

        “岳父大人一意孤行,小婿也没办法。只怕是朝廷官兵若是前来攻打山寨,又不知会有多少人要为此流血牺牲了。”

        说完,耶无害便转身行去。

        此时,后面的老寨主阮南山向他的三个儿子一递眼色,三人顿时心中会意。等到耶无害刚刚踏出大厅门槛,突然,一只巨网猛然将耶无害罩住,刹时将他悬于梁上。

        于此同时,阮山龙等三兄弟上前夺下耶无害的肋间佩剑,并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时,阮南山走上前来,命令道:“将他押入鬼门洞,让他永世不见光明。”说完,阮南山接过阮山龙递过来的“太极宇宙无敌剑”,便望着三个儿子将耶无害押行而去。

        “爹爹!爹爹!我求求你放了我夫君。”阮晓峰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向阮南山哀求道。

        “放了他!就是我们山寨的祸患!”阮南山声色严厉地说道。

        “可他是你的女婿呀!”阮晓峰已是急中无奈。

        “就是因为他是我女婿,所以他熟知我们山寨地形环境,省得放出这个内患,让他率领朝廷官兵不攻打我们太行山寨。”

        “不!不会的!耶无害不是这种人!他总得念你我的情面。”

        “人心隔肚皮!你知道是怎么想的?”

        “我与他生死患难,难道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我求爹爹放了他。”

        “休想!”阮南山已铁了心,道:“想当初,朝廷官兵追杀他至黄河北岸,还是我们太行山寨的人马救得了他一命。”

        “既是如此,那你为什么又要将他关入鬼门洞?如若你不放他,那就请你连我也关入鬼门洞。我生要和他生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块。”

        “这里还由不得你!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我从虎口里救出来的干女儿。”阮南山说完,拂袖而去。

        此时,阮晓峰呆在原处,心乱如麻。她从来没见过爹爹发这么大的火,如今他又已将夫君押入鬼门洞,料想是夫君说了不该说的话,骂他是“太行山贼”。不然,爹爹决不会做出这种决定。但是,事已至此,求谁也无用,必须想法救出夫君。

        阮晓峰想到这,决定冒死也要救出她生命的一半。于是,她首先来到“鬼门洞”。但洞门早已关闭,耶无害已被关入其内。经过寻问,才知道耶无害被上了脚镣手铐,关在洞底“一口天”。这“一口天”,恰是这“鬼门洞”的唯一通天通气通食洞,洞口仅有碗口般大小。“鬼门洞”一旦关闭,严密无缝,这“一口天”就是唯一与外通气之口。在此之前,曾经关押过山寨内奸,也是在这“一口天”之下将人犯上了脚镣手铐。每缝与犯人送餐,也不用开启千斤闸而带来诸多不便,正是通过这“一口天”落食而下。

        鬼门洞内,暗无天日。漆黑漆黑的鬼洞神道,幽幽暗长。许久,许久,“黑洞”极深之处,透来一线之光。光下,耶无害满戴脚镣手铐,无法走动一步。他只能呆坐在石板之上,仰天望着那向他透射而来的一线光阴。

        渐渐地,这一线光阴由明至暗,又由暗至明。整整过了一天一夜,耶无害百无聊籁,唯有默默暗运内功,以消渡这“鬼洞”时光。

        突然,耶无害发觉“一口天”之上有人影晃动。紧接着,他便看到上面垂下一把宝剑。他一眼便认出,那正是他的“太极宇宙无敌剑”。很快,剑身已垂落至他的胸前。耶无害见此情形,犹如睡狮猛醒。他立刻双手捧起宝剑,又好像(象)重新找到他生命的希望。他爱不释手地抽开剑鞘,突然,一张纸条油然而出。只见上面清晰地写道——今夜午时,开闸救君。事不成功,宁愿成仁。思君念君,永不变心。

        “是晓峰!”耶无害仰天高喊阮晓峰的名字。

        这时,“一口天”之上又垂落下一些食物和酒肉。阵阵酒气菜香直扑而来,耶无害顿感饥饿难耐。片刻之间,耶无害便将这些酒肉食物如风卷残云、一扫而光。猛然,耶无害感觉脸上滴下两滴热泪。他不禁用手指抹下,尝了一口,是咸热泪的。他知道是晓峰在流泪。

        于是,他仰头笑道:“晓峰!你干吗流泪?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

        这时,“一口天”终于传来晓峰的声音:“无害!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受苦了。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

        “晓峰!你别这么想。你别这么想。你瞧这里又潮又暗,我可不愿让你和我一起来受罪。”耶无害依旧笑呵呵地说道。

        “无害!你耐心等着,不救你出洞,我就不来见你。”

        说完,耶无害只见上方再现“一口之光”,他想再和晓峰多说上几句,可她已经远去。但是,他没有料想到,这竟会是她与阮晓峰的最后决别!这竟会是今生今世晓峰与他所说的最后几句令人感彻肺腑的话!

        “一口天”再次暗无天日。在这黑暗、孤独、寂寞的鬼洞深夜,耶无害闭目盘坐,恭等他的心爱阮晓峰向他传来希望的声音和亮光。但是,他一直盘坐了整整一夜,鬼门洞内外毫无动静,阮晓峰终究没能在昨夜午时出现。

        “一口天”又开始向耶无害透来亮光。耶无害知道又迎来了新的一天。然而,在这种非人之地,度日如年。耶无害仿佛已不知这是他被关押的第几天。他只知道,这“一口天”,由明至暗,又由暗至明,让他无聊至极。世外的一切,都已与他隔绝,他多么想得知洞外的一些事,多么想去洞外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多么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他这只“笼中之鸟”,不!应该说是“瓮中之鳖”,这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鱼游浅水被虾戏,过时的凤凰不如鸡;深山之虎,苍海之龙,亢龙也有悔”怕是很快就会在此郁闷而死。更难以知道,如今已是何年何月何时何刻?!

        突然,“一口天”之上飞来两物,正砸在耶无害的头顶。然而,耶无害只觉得是软绵绵的两物,并不疼痛。他借光寻望,只见是两只馒头正滚在他的双腿之下。

        这时,只听上面传来了声音:“耶无害!里面的滋味不错吧?一般人还享受不起呢。”

        耶无害听到这股讥讽之辞,他知道是总寨主阮南山就在上面,而且还不止他一人。但是,他丝毫未动,更不理睬。

        “耶无害!你没想到吧,你这红极一时的朝廷命官如今成了我的阶下囚,真是令人不可思议。昨夜晓峰想开闸救你,被我逮个正着。看以后谁还会来救你。”

        “啊!……”耶无害猛然一惊,仰头喝问:“阮南山!你将晓峰怎么样了?”

        “哼!怎么样了?”阮南山终于原形毕露,眦牙裂嘴地喝道:“你现在自顾不暇,休要再问别人。告诉你,她将会比你死得还要惨!你现在还是吃口馒头充充饥吧!”

        闻听此话,耶无害气愤之极,捡起一只馒头,直向“一口天”打去。

        再说上面的阮南山正欲转身离去,他猛见“一口天”飞出一物,想躲已是来不及。但是,阮南山不愧是一代震山老剑侠。他看清飞来之物,猛然张口一咬,顿将馒头衔在嘴边。他旁边的人见此情形,都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幸亏是老寨主有这手绝活。若是换作别人,被耶无害这只“飞馒头”打中,定是必死无疑!

        这时,阮南山用嘴一咬口中之物,又将余下的馒头重新落进“一口天”,边嚼边冲着“一口天”说道:“耶无害!你回敬我的馒头好香哩!剩下的还是由你慢慢品尝吧!”

        说完,阮南山便带领部下,洋洋而去。

        洞内,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耶无害的内心却久久难以宁静。他禁不住抚摸着“太极宇宙无敌剑”以及晓峰留给他的纸条,心潮澎湃,忧心重重。他多么担心晓峰如今的处境,但他却无能为力。在他被关进黑洞之前,他清楚地记得,他的宝剑已被阮南山收去,而晓峰又是如何将它得来?她为取回他的心爱之物,一定吃了不少苦头!晓峰!晓峰!你在哪里?

        耶无害心底念念不忘晓峰的名字。借着“一口天”传来的一线之光,他又望见晓峰的真迹——今夜午时,开闸救君。事不成功,宁愿成仁。思君念君,永不变心。

        眼望这熟悉的字迹,默想这真挚的言语,耶无害怎不思絮万千,又怎么不哀叹这世态的炎凉,人心的苍惶?“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所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想这“太行之路”更是难若“一口天”!

        此时此刻,此时此境,耶无害触景生情,耳边和脑海终于回荡起了白居易白乐天那首传颂古今的《太行路》——

        太行之路能摧车,若比君心是坦途。巫峡之水能覆舟,若比君心是安流。

        君心好恶苦不常,好生毛羽恶生疮。与君结发未五载,岂期牛女为参商!

        古称色衰相弃背,当时美人犹怨悔。何况如今鸾镜中,妾颜未改君心改!

        为君薰衣裳,闻君兰麝不馨香。为君盛容饰,君看珠翠无颜色。

        行路难,难重陈。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行路难,难于山,险于水。不独人家夫与妻,近代君臣亦如此。

        君不见,左纳言,右纳史,朝承恩,暮赐死。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

        行路难,不在水,不在山,只在人情反覆间。

        ……

        耶无害身没鬼门洞之后,中原战火又在销烟弥漫——大梁开平二年(908年),秋,七月,殷奏于汴、荆、襄、唐、郢、复州置回图务,运茶于河南、河北,卖之以易缯纩、战马而归,仍岁贡茶二十五万斤,诏许之。湖南因此富裕而慷。

        壬申,淮南将吏请于李俨,承制授杨隆演淮南节度使、东面诸道行营都统、同平章事、弘农王。

        钟泰章赏薄,泰章未尝自言;后逾年,因酒醉与诸将争言而提及此事。有人告诉徐温,因泰章心怀怨愤,请诛之。徐温不由说道:“这是我的过失啊!”于是提拔钟泰章为滁州刺史。

        后事如何,请看“78、剑底游魂已远去,风起云涌华山擂。”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