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是有洁癖的,可是,他怎么能够忍受如此肮脏不堪的我,呆在他的背上呢?!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对于西门吹雪,我始终不明白。
他该杀我的,他却救我,他该嫌弃我的,却不肯把这样肮脏的我丢得远远的,反而找人来救我。
“为什么?”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为什么要救我?!”
.......
他沉默着。
半晌。
才听到一个冰冷的回答“不为什么。”
然后他再没有回答任何的问题,只是拎着药,背了我,朝一个挂着温暖红色灯笼的客栈走去。
突然,他停止了步伐,我抬头,顺着他的视线,我看到了一排黑衣人,整齐的站在街道上面。
该来的,终于来了。我深深地叹息。
“陆小凤。”西门吹雪的声音冷冷的透过了暴风雪“你有力气抓紧我吗?”
“我想,可以。”我点头,“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你没有必要趟这混水。”
“闭嘴。不必回答多余的东西。”他把药放到了我的手上,然后让我的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现在的姿势,我可以形象的形容为“考拉母子”
他一如从前,冷冰冰的模样,没有询问对方的来历,丝毫不在乎对方的目的,看这这些黑衣的杀手,他只是说了一句话“让开,挡路者——死。”
我卑微的活着,受怎样的苦都不敢死去,要忍着这条命,去看这个世界,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去努力实现我所做的承诺,就算我要保护的人离开了我,我也要监守我的诺言。
我看着西门吹雪迎上了那些黑衣人,因为我就在他的背后,我能看到他看到的人,我也能感觉到他的气,他的招式。
他的剑锋利无比,游走于那些黑衣人的咽喉,只有在他的剑身晃动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如慢镜头一般的血柱从那切痕处喷洒而出,幽雅而唯美。
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西门吹雪杀人,简直是个艺术家在展示他的才华,又如舞蹈一般,流畅,连贯,优美。
他见人就杀,一把白晃晃的剑此刻沾满了鲜血,血珠从剑尖滚落,滴在地面,绽开了一朵又一朵妖冶的红莲。
他就这样背着我,一路杀将过去,踏着满地的尸体,走来。
温热的血和着天上洁白的雪花,居然是这样的一组镜头,生生的定格在了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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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三十二章 命运的突破]
情况比我自己想象的还糟。
我居然就这样昏在了西门吹雪的后背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我背到这个客栈来的,也不知道明王还有没有派人来狙击我们。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了。
不过幸运的是,烧退了。
这期间都是西门吹雪守在我的身边照顾我的,看到我醒来,他只是冷冷的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心里其实很内疚。
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他,而且越欠越多了。
这样下去,势必会把他牵扯近来,我很了解和我在一起的人,要面对的是什么人,要面对的是什么事情。
因为我太了解明王了。
我深知他的个性。
想到这里,种种复杂的情绪在我的心中弥漫开来。
明知道西门吹雪没有恶意,可我却无论如何都得要他离开。
一个碗在我的床前跌落在地上,碎瓷乱飞,药汤泼了一地,还在地上冒着热气。
我斜坐在床上,笑着看西门吹雪眼里的情绪开始结冰。
对,生气吧,生气吧,我就是要你生气,就是要你离开。
所以我才故意打碎他辛辛苦苦为我熬的药。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帮我,我想让他明白。
我就这样看着西门吹雪,笑着,期待着他转身离开。
为朋友,你做的已经够了,因为你当我陆小凤是朋友,所以,我才要保护你。
西门吹雪,如果你明白,就离开这里,回到你的万梅山庄,守着你的妻子,还有你的儿子,过平静的日子。
武功虽高,但是至真如你,不适合这个江湖。
这个江湖,远比你我想象的危险。
但是,我说不出口,伤害他的话,劝告他的话,我全说不出口。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
为难他。
西门吹雪的怒气也只是在一瞬间,然后就一动不动的仿佛静止在空气里。那神情,那若有所思的神情,带着几分迷惘,几分惆怅,几分落寞,几分温柔......
在他的脸上闪动着,如流光一般变化着,最后,最后停下来的表情,竟然是种说不出来的,淡淡的哀伤。
他安静的俯下身去,一片一片的拣起破碎的瓷片,轻轻的,没有发出一丝的声响。
我盯着他的手,那优美的指骨,是天生为剑而生的手,轻柔的,仿佛在采摘花朵一般的拣起地上的碎瓷,却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刺目的鲜红从他的手指之间滴落,我的心像是被人残酷的揪紧,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我不知道,这样感觉为何如此强烈,一种从未有过的焦灼,和深深的痛楚让我无法控制的颤抖了一下,居然从床上起身,赤着双脚走到了他的身后,轻轻的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
“为什么....为什么....”我颤抖着蹲在他的身后,靠着他的背,为什么,这个纯白的男人会让我有一种天使的错觉。
从黑暗到光明,那温暖的后背居然能看到闪闪发亮的翅膀,温柔的守护,沉默的保护。
为了我不惜双手沾满鲜血吗???!!!
为什么
这是从我们这次相遇后,一直纠缠我的词语。
我无数次的抛出给他,却无数次的得不到回答。
我们之间的一切,不论是哪一次,都像一场唯美的电影,在我的脑海里面不段的播放着,循环播放。
淡淡的纠葛,数不清也说不明的记忆,如蔓藤缠绕,无论是我还是他,都无法逃避。
“跟我回万梅山庄,有人要见你。”很长时间的沉默,还是由他来打破,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
刹那间,让我无比尴尬。
我连忙起身,故意扯出了一个笑容“去你家看你儿子么?也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他。你这个没常识的爹爹呦。”
“陆小凤,你当我不敢杀你?”他冰冷的声音仿佛也恢复了正常。
“唉唉,信,你西门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算了,什么人要见我?”
“流云居士。”
“流云大熊猫?”我惊讶“他在你家?”
“他要见你。”
一周后。
我第一次去西门吹雪家。
万梅山庄。
真的是万梅啊。
他家还真的适合冬天来。
白雪,红梅,雅致的建筑,别样的心情。
“西门大嫂,你好。”我笑着跟抱了孩子在门口等丈夫归来的女子打招呼。
她还是那样的普通,普通到在人群中让人无法分辨,但是,她却是西门吹雪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西门吹雪也只在这个时候,脸上的坚冰融化了些许,露出少有的温柔。
他从妻子的手里接过儿子,抱在怀里,像所有父亲那样的温柔。
我看着他们,感觉到了弥漫开来的幸福的味道,唇边一抹微笑依旧绽放,唇瓣却不自觉的开始抖动,而我的眼睛里面,也是不自觉的笼上了一抹哀戚。
接着我开始哈哈大笑,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开心的笑了,真的好象很开心似的。
“这次多亏西门吹雪的帮助,否则陆小凤哪还有命看到这么温馨的画面。”
我转头对站在一旁的流云居士微微一笑“光顾羡慕西门吹雪一家了,还忘了你找我。说吧,什么事?”
“大事。”流云居士说。
我一拳过去,一只熊猫眼就是这样炼成的。“居然卖关子!快说!知不知道我时间宝贵,逃命中呢!!”
“真的是大事。”他顶着一只熊猫眼,一脸严肃的样子很滑稽。
听到我们谈话,西门吹雪把儿子放到了妻子的怀里,走了过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流云。
“来我书房吧。”他淡淡的留下一句话。
“陆小凤,在你身上是不是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流云居士看着我的脸,满脸的忧愁。
“很多。”我点头承认,同时在心里也在补充,很多都是倒霉的事情。
“你的命格已经变了。”
“命格?”
“没错。”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现在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解释,而且,我现在一点内力都使不出来,真气也没有办法聚集。”
“陆小凤,自从你的灵魂跨越千年和这个肉体结合之后,你就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了,你可知道,凤凰的真正含义?”
“愿闻其详。”从流云居士的神情,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事情并非能够想象的那样简单了,很多事情,我都等待着一个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