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艾在他们的糟蹋下,变成了
令我完全陌生另一个人。侮蔑她是个罪犯,邪恶、冷酷、轼父、丧尽天良、没有人性…
…这些我也尚可理解,但真正使我感到出奇愤怒的是,一家颇具知名度和发行量的报纸
上竟然把小艾描述成一个肮脏、不知廉耻且卑鄙的卖淫女。他们编下了如此故事:一九
八六年,齐临蕴为了定居国外抛弃了妻子和女儿,在美国和一个年轻的女人结了婚。过
了几年他又再次抛弃了这个女人和儿子,一个人回到国内创业。十几年后,这位花花公
子似的人物,成了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富翁。但是这位亿万富翁的独特爱好(风流好色)
丝毫没有减轻。不但在公司里和女职员保持暧昧关系,还经常出入一些风月场所。在这
些风月场里,这位大富翁看上了一个叫小艾的女子。可是后来,当这位大富翁包着她来
到S 市的分公司后,才发现她竟然是S 市人。并且更可怕的是,这个被他包二奶的女人
竟然是他的当年抛弃的亲生女儿。于是在五月三十一日下去就上演了这出人间悲剧。
整个就是一荒淫、恶毒的香艳小说,不但诽谤生者,还恬不知耻地诽谤死者。你说
我怎么可能不愤怒。更可气的是,这出恶俗小说的作者竟然还搬出那个王八美术老师的
话来支持他的说法。
那个王八老师如此说道:小艾那个女孩子啊,对,我记得。高一的时候我曾代过他
们半学期的班主任。那时候我就觉得了,她不学好。举个例子吧:那时候在我们学校的
校规中有对学生上学时穿着打扮的严格规定:要求女孩子在校期间不化妆、不留长发、
不烫发、不戴金银首饰,其中特别规定即使在夏天女孩子也不能穿无袖的衣服和裙子,
但是小艾这个女孩就从来不遵守。天气稍稍有点热,就穿着无袖T 恤和裙子在课堂上卖
弄风骚,引得上课时候旁座的男生盯着她看,没法专心上课。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认为
这个孩子将来会出事,还真没想到我被料到了。不过这也没办法,毕竟单亲家庭嘛,其
实我是满同情这个女孩子的。
卑鄙、无耻,颠倒是非,这个满嘴龌龊的混蛋根本就是在报复小艾。的确我们学校
有过一段时间对穿着打扮的提了要求,但是这些个规定在试行期间就被众多的老师和学
生所抵制了,因此从来没有被真正执行过。而且我记得当年反对这事最起劲的,就是这
位“班主任”老师。我还知道,这个老师一向有猥亵女学生的行为,还曾经因为欲图侵
犯小艾而被告到了校长那里,差点被开除。所以我断定,今日今时,他说这话完全是因
为他恨小艾,他这是纯粹的报复。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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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如果换做你是我,你面对此时此景,你会怎么样?
这篇报道在网上被转来转去,影响也越来越大。使得我每天不得不拍着桌子和键盘,
歇斯底里的怒吼。杂志社的同事和上司们都挺宽容,没有人来责怪我的这些出格举动。
只有这一天,米嘉乐又来烦我了。
“你这笨蛋。”她现在连小骡子也不叫我了,“你在这像疯狗一样的又跳又叫的有
什么用。”
“那你要我怎么办。真拿了把刀去把那个记者和老师剁了不成?”
“你这白痴。谁要你做这个,流言止于智者,聪明的人自然不会相信这个。而且现
在你也没空做这个。不是吗?我听东吴说了,法院的传票三天前已经来了,下个礼拜她
就要出庭了,是不是?”
“既然你都知道,还来问我干什么?”我冷冷地反问她。
她瞪了我一眼,给我倒了杯水。“难道你就这么在这坐着,等着开庭去旁听?”
我警觉了起来,她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法院传票的到来,我当天就知道了。这几天也一直在白水律师事务所讨论研究着辩
护方法,虽然我也自愿请命给小艾作辩护证人,但是我们都知道这无足轻重。如所预料
的一样,检察官石安平在提起起诉之前就把江律师列为了控方的正要证人,从而把他最
强的对手给拎出了局。现在,要代表小艾同这个石安平对簿公堂的是,在江泉大姐开所
时就已经是她搭档的另一个女律师——周欣欣。虽然江泉曾在我和小艾的妈妈面前大大
的称赞了周律师一番,说她比自己更具有辩护的天赋。但是凡是了解这几年S 市司法界
情况的都知道,江泉的绰号是不败女皇,石安平是常胜将军,而对周欣欣的评价仅仅是
很优秀而已。
不是我不信任周欣欣和江泉,只是这一次的对手实在太强,而现实又对我们非常不
利。如果站在一个第三者的角度,客观公正看待这场辩论: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认为必
输无疑。只有百分之一的傻子才会幻想着小艾能无罪释放。
我就是这百分之一傻瓜中的一个。
“米嘉乐,你是法律本科毕业的吧?”我问她说。
“是的。怎么了?”
“你怎么看待这个案子。”我想试试这个丫头到底站在哪一边。别看她现在对我说
话和颜悦色,像是朋友似的,说不定是石安平他们派过来的女间谍呢。想要从我嘴里套
出周欣欣的辩护方法。
“就我看来,这将是一场龙争虎斗。”
“你是说胜负很难预料?你这是在安慰我吧?”我说,“谁都看得出,这场官司对
于小艾来讲,非常不利。”
“我怎么看不出啊?”她反问,“你说对小艾不利,但是控方又有什么有利证据呢?
都是间接证据。那个摄像机拍下的是个盖住脸的面孔。”
“那么那个民工的证言呢?”
“你相信那个民工的话?”
“我……”说实话,我在心里不置可否,不知道是不是该相信。
“这个民工很有意思,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自然小艾是输定了。但是如果他说
的是假话,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可以把这个民工的证言推翻,相反小艾就变得非常有利
了。谁让他做的假证,我认为石安平他们不会做这种事。那个幕后指使者,必定有问题。”
不愧是学法律的,看问题总是一针见血。我心里面十分赞同她的说法,但是还是不
敢轻易表态。
“你是不是在提防我是石安平他们派来的零零七?”被她猜中了。“放心好了,我
绝对不是的。实话告诉你我,还等着考到律师证有一天能去白水呢。我可不想和未来的
可能的老板和师姐唱对台戏。”
我托着下巴,不知怎么回答她。
下午的时候,我请假去了白水律师事务所。江律师还在她的办公室忙碌着其他的事,
就我和周欣欣见了面。她的办公室虽然没有江泉姐的宽敞漂亮,但一样的整洁有序,唯
一例外的就是那摊了一桌子卷宗的写字台。
我谢绝了她要倒给我的茶,寒暄了两句话后,直接进入了正题。我把上午米嘉乐说
的一席话告诉了她。周欣欣认真的听着,最后告诉我说:“这一点我们也想到了,但是
有一个麻烦。”
“有什么麻烦?”我奇怪道,“你认为不能揭露他的谎言?”
“不是,如果他作为证人出庭,我必然可以让他露出马脚。但关键问题是石安平会
不会让他出庭?这个主导权在他的手里,如果他仅仅只是递上一份证人证言,而不让他
出庭,我就一点办法也没有。”
“你的意思是说,石安平不会让那个证人出庭?”
“我和泉姐都认为是这样。”
“那该怎么办呢?”我又感到手足无措了。
“我们正在想一个逼那个民工出庭的方法?”
“有好办法吗?”
“我看了一下他们提供给我的证言,里面说的话,比较模棱两可,有一定的疑点,
但又抓不住实质上的错误。”
“能给我看看那份证言吗?”我请求说。
“这个我恐怕不行。”周欣欣坐在那,喝了口她的咖啡,“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
米嘉乐,是个女孩子吗?”
“是的,怎么了?”
“她的身高、体形和小艾比怎么样?”
我狐疑地望着周欣欣神采奕奕的眸子,“好像也差不了多少。”
“好极了,我要让她做我的证人。”她的话使我感到莫名其妙。
“什么?可是她和这个案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不,很快她就会有了。而且我还希望有另外两三个和她一样身材和体形都和小艾
差不多的姑娘。”
“你想干什么?”
“这个么,我当然是要这样做啦,小罗你有普通的照相机吧?”
“我有一个傻瓜的。”
“那好,明天下午带上它,然后我们……”她于是把她的方案向我合盘突出。
一个星期后,也就是开庭的前一天下午,我从一个信誉极高的彩印中心拿出了那天
拍的照片,自信满满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开庭。
那个值得诅咒的日子终于到了。
我陪着小艾的妈妈,和江泉、米嘉乐一起坐车前往S 市的中级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