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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托孤重任

    面对着江湖群豪的怒骂,盖雷克只是阵阵冷笑,黑衣青年则是双手交叉相抱,神态悠闲地靠在一边看着好戏。姬氏姐妹此时则又退到了最后,静静地躲在一旁,观察着盖雷克的个人表演。

    “那也容易!那老头不是趴在地上么?把他抓过来审上一审就什么都清楚了。”

    盖雷克沉声道:“此人乃是帝国朝廷通缉重犯。岂能由你们这些人随意带走审问的。”

    “妈的,什么帝国朝廷,关老子屁事!反正今天不交出《武神经》来就休想离开。”

    “对啊!”此言一出,其他人纷纷附合。

    盖雷克眼中寒光一闪,右手一扬,破空声起。

    一道白光自破裂的屋顶shè出,升至半空,突然爆炸开来,万点的金光在那瞬间的灿烂,竟然连周围的夜空都为之一亮。

    “这,这是什么?”

    “信号弹一起,在附近的数千官军就会随后赶至。仅此而已,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黑衣青年懒洋洋地道。

    盖雷克回首瞪了黑衣青年一眼。

    众人面面相觑。这里虽然这群江湖好汉人人武功高强,但却是一批乌合之众,且不提彼此的勾心斗角和寡不敌众,仅是想到混战中武功其实起不上什么太大作用这一点,在此众人可不比训练有述的官兵厉害。

    要取《武神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但命却只有这一条,丢在此处却是大大的不划算。也不知是谁先动身起步,只是瞬间,一大堆人,已走了个干干净净。

    随着众人沉重脚步声的逐渐远去,厅内四人终于舒下了一口心。纵然仍有少数贼心不死躲在暗处的,但只不过是独行大盗之类的孤身,看来亦不足为患了。

    盖雷克手心已是冷汗津津,刚才那枚信号弹其实不过是吓唬人的东西,并不真能招来官兵,盖雷克还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动用官府的力量。幸好黑衣青年竟在关键时刻竟肯替他圆了谎。想及这里,盖雷克不由再次转过头,朝黑衣青年望了一眼。

    厅内四人方自放下一口心,身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劲掌风已自后方卷至。四人心头一惊,正待出手抵抗,谁知那掌风来的快,去的也快,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四人正自心惊,一阵狂风自身边刮过,多重幻影层层叠起,夺门而去。黑衣青年骇然道:“是那老头,他竟然尚有如此内力,不可能!”其余三人这才发现,倒地重伤的红面老者业已失踪。不用说,刚才夺门而出的定是他了。

    盖雷克沉声道:“《武神经》内多的是奇功异诀,那人定是用了一种刺激体内潜力的方法,苟延残喘,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追!”

    话还未说到一半,黑衣青年鬼魅般的身形一闪,已是不见了。

    姬心冰娇躯微动,正待起身追击。盖雷克急忙阻止,“且慢,我还有话说。如果再遇上那小子,可要小心,此人大有来历!”

    姬心冰柳眉一展,“你看出他的来历了?”

    盖雷克脸sè凝重,“只是猜测!但愿不是。你们看他那鬼魅般的轻功和高明的潜伏暗杀手段,有什么联想?”

    姬清月失声叫道:“‘狙杀之王’蓝天化?他们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

    随着天sè逐渐微明了,整座云萝城也开始热闹起来,大街小巷之间已有不少人在活动了。

    沉枫被母亲硬留在家里几天,待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才能出来。只是在这几天无聊的空白rì子里,瞪大眼睛躺在床上,每会心头一阵波动,那个白衣的倩影总会如一个美丽的幽灵般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既然终于获得了可以出来zì yóu溜达的机会,那么——既然答应了她要去看她,那么就趁这个机会去吧!

    凭着模糊的记忆摸到筱筱家附近,却是看见筱筱一大清早就坐在门外,托着香腮,咬着小指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白衣胜雪,美人如玉,这卷美丽的画面,在少年的心头,再一次掀动了一股感情的波澜。

    沉枫毕竟是少年心ìng,悄悄走到筱筱身后,想趁她不注意吓她一大跳。还不待走近,却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如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撞到黑漆大门上,再反弹滚落到青石路上,跌得七荤八素,四脚朝天。头痛yù裂,几yù昏晕,然后喉头突然一甜,一股液体突然涌上咽喉了,尽管咬紧牙关还是压抑不住,喷了小半口出来。低头借着早晨的微光往下,满手竟全是粘稠的鲜血。本来还是清醒的头脑,被这血一吓,竟是搅得有点迷糊起来。迷迷糊糊间听到筱筱的惊叫声:“爷爷!啊,这,这,你?是你!”

    沉枫趴在地歇息了小会,**甩了甩头,虽然胸中仍是疼痛,但头脑已经清醒了许多,勉强凭着意志力已可吃力地撑起身子活动。心中正自苦笑:自己怎么这几天这么倒霉接二连三被人打伤。耳边却传来筱筱的哭叫声,“爷爷,你怎么了?”

    沉枫微微一惊,转开目光,却看到筱筱正伏在一名红面老者的身上痛哭,红面老者嘴角血迹未干,胸膛如拉风箱般起伏不定,看来伤势颇重。原来这就是筱筱先前说得那个爷爷?果然厉害,初次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己打了一掌,不过,看来他的情形也不比我好啊,同样地躺在地上不能动。啊!哈!感受着自己的伤受,沉枫呲牙裂嘴地发出低低的呻吟,心头对红面老者的幸灾乐祸之意,更是增添了几分。

    沉枫勉强撑起身体,映入眼内的筱筱那张哭得如梨花带雨般的俏脸,虽然小美人带泪,确是比平时平添了几分凄美,但却也使沉枫更不忍心。略一迟疑,踉踉跄跄走了过去,也不yù便打搅筱筱和红面老者,便自静静地靠在一旁看着两人。却谁知红面老者指著他,恨恨道:“小子,你究竟是何方来历,我jǐng告你,你如果敢动我孙女一根头发,我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沉枫被骂得莫名其妙,但想起方才自己鬼鬼祟祟的,也难免惹人怀疑。方要解释,筱筱却在一旁替他开了口:“爷爷,不是的,他,他是好人,我认识他的,他是我的朋友,他真的不是坏人!”

    红面老者目绽神光,寒声道:“朋友?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是不是这几天?”语声之寒,连筱筱也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

    幸好筱筱也还懂得审时度事,乌溜溜的眼珠子轻轻一转,轻摇螓首,道:“不是。

    他和我认识已经很久了。只不过——我一直瞒着爷爷您,没让您知道罢了。”

    红面老者脸sè稍霁,但语气却仍未松下:“人心叵测,不可轻易相信。筱筱你就怎么不听爷爷的话呢?谁知道他是否是受人指使而来。”

    沉枫在一旁哭笑不得,见红面老者硬指他不怀好意,本yù分辩,但一看红面老者的脸sè,却又说不出来了。

    红面老者本待继续说下去的,却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来,身躯摇摇yù坠。筱筱急忙扶住,急道:“爷爷,您先别说了,快进屋去歇歇,我去替您拿药。”

    红面老者一举手,制止了筱筱的行为。紧紧抓住筱筱的小手道:“听我说,筱筱,爷爷快不行了!”

    筱筱尖声道:“不会的,爷爷,你不会有事的。”

    红面老者脸sè一沈,“不要打断,听爷爷说完。爷爷身负重伤,五脏六腑已碎,且中了剧毒,已撑不了多久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个孙女了。”

    筱筱珠泪盈眶,呜呜哭出声来,张口yù语。谁知红面老者随手一指,她顿时说不出话来,竟是被封了哑**,只急得满脸涨红。

    沉枫在一旁见情势不对,上前一步抓住筱筱的手臂,急忙问道:“筱筱,你怎麽了?”见筱筱发不出横来,转向红面老者,怒道:“你干什麽?”

    沉枫的举动,红面老者在一旁冷眼旁观。忽道:“小子,你可真是关心我的孙女吗?”

    沉枫仰首道:“筱筱是我的好朋友,我自然关心她了。”

    红面老者稍一迟疑,续道:“如果我把她交给你,你能否照顾好她?”

    沉枫点头道:“自──”忽觉话中有异,望向红面老者,“老爷子你──”

    红面老者凄然一笑,“我业已身受重伤,且遭各路高手追杀。本来一死不足惜,但筱筱她却不能和我一起出事。如果我把她交给你,你能否保证她的安全?”

    筱筱在一旁听著两人的对话,已是急出满头大汗,却苦於无法开口说话,只是泪珠一滴滴的往下掉。

    红面老者无奈地泛起一抹苦笑。“其实,到现在我也不能肯定相信你究竟是否敌方所派来的探子。”

    沉枫张口yù言,但为红面老者举手制止了。

    “但是,现在我也再无别的其他选择了。即使你真是敌方的探子,我也希望你能尽你最大的力量尽量保护筱筱。毕竟,你们也算是朋友一场吧!”

    沉枫黯然地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会的。”

    红面老者脸上掠过一丝笑容,忽道“你家中可还有什麽人吗?”

    沉枫呆了一呆,“还有一个母亲!”

    红面老者叹了口气,“我本想让你带著筱筱逃往他地躲一躲,但现在看来不通。你不可能扔下你母亲吧!”

    沉枫也是一愕,说不出话来。

    红面老者嘿了一声,“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凡事看天吧!如果天要灭我孙家满门,又有什麽办法?”话声一转:“你告诉筱筱,叫她以後做个普通人,快快乐乐过一辈子,不要再习什麽武了。”

    沉枫似也感受到红面老者话红的凄凉气氛,忍不住开口,“老爷子──”

    红面老者此时却紧锁眉头,上上下下打量著沉枫,像在看什麽宝物。良久,才一招手,“你过来!”

    沉枫战战兢兢走了过去,谁知还未站稳,红面老者一掌就打了过来,正巧打在他胸口上,只感到一股热流从心口传入,接著就什麽也不知道,晕了过去。

    待醒来时,筱筱满面泪痕,靠在红面老者身上,似已熟睡著了。红面老者却正以惊奇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那目光中除了惊奇,还带著三分恐惧。

    红面老者开了口:“小子,你究竟是什麽人?”

    沉枫微微一愕,“老爷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红面老者嘴唇抖了抖,终於没有说出来。再也看沈枫脸sè诚挚,不像在说谎。转开话题:“小子,因为你不懂武功,无法保护筱筱。我本想在我解体散功之前给你传上十年的功力让你们可以勉强支撑逃走。但想不到…唉,算了,人算不如天算。”

    沉枫奇道:“怎么了?”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除了先前的伤势已经好德差不多了,却并未感觉到有什么内力在流动。

    红面老者嘴唇抖了两抖,才犹豫道:“因为出了点意外,所以并未能成功将功力输入你体内。”

    “啊,是这样啊!”沉枫略感到有点失望。

    红面老者干咳了两声,才终于开口道:“小子,把你胸前的那样东西掏出来给我看看。”

    沉枫满心诧异,但还是将手从怀里抽了出来,带出了一条项链。形式模样和普通的项链没什么区别。不过就是就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非金非铁,十分古怪。入手沉甸甸的,在下方还坠着一颗小指头大小的黑黝黝的珠子。正是沈枫自小随身佩戴之物。

    红面老者惨笑一声:“果然是它!想不到竟然会真让我给撞上了。唉,这究竟是天意,还是什么呢?”

    沉枫满心疑惑,问道:“老爷子,您在说什么?”

    红面老者无力地摇了摇头,耷拉下脑袋。想了半天,终于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光闪闪的手镯,小心翼翼地戴到了尚处于昏迷中的筱筱纤细的右臂上。

    红面老者一扬手,“好了,差不多了。时间也不多了。筱筱已被我制了晕**,你带她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沉枫还想说什麽,红面老者身形已如大鸟般腾空而去,消失在晨曦中了。

    沉枫望着红面老者离去的方向,心中隐隐感到可能再也无法见到这位老人了。这位昔年曾叱诧风云的人物。因一事之误,而落到晚年如此凄凉的地步。大计被粉碎,且身遭各路追杀。在将筱筱交托给沉枫后,决定在死前再轰轰烈烈的干上一场,带着那《武神经》与王者之剑的秘密归于尘土。

    沉枫虽然不知道老人的心中所思,但老人临去前那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氛还是感受得出的。念及老人临行前那悲怜的表情,心中十分沉重,抱着昏迷不醒的筱筱向家走去。

    推开门,才发现布衣妇人却早已在堂上等着他了。

    沉枫不禁呆上了一呆,正想解释筱筱的事。但见布衣妇人不语,心下有点恐慌,急急忙忙把筱筱抱到自己床上。转过身来,布衣妇人竟一直在尾随着他。

    来到堂上,不待母亲发问,沉枫先行把有关筱筱的事一一叙述出来,哀声道:“娘,筱筱真的好可怜,我没就把她留下好不好?”

    布衣妇人瞪了他一眼,“她爷爷也曾说过,有很多人在追杀,如果有人追来,你能够挡得住吗?说不定连你的小命也一起陪上呢?她会连累我们的!”

    沉枫苦着脸,“可是,我答应过筱筱爷爷要好好照顾她的。娘你也不是说过人无信不立吗?我怎么可以失信。再说筱筱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以扔下她?”

    布衣妇人嘿了一声,右手闪电般伸出,探在沉枫的脉门上,秀眉微微一皱,“你别不自量力了。就凭你,身无半点武功,又没有什么门道靠山,你凭什么保护这小姑娘,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两人一起身死的下场。”

    沉枫急道:“可是——”忽然心中掠过一丝yīn影,“筱筱!”

    冲进书房,躺在床上的筱筱早已不见踪影了。想必她晕**解开,自行走了。沉枫转过身,朝跟随进来的布衣妇人吼道:“娘,她肯定是听见了你刚才说的话,才独自走了。”

    这些事布衣妇人岂有不知之理,其实那些话她也是故意说给筱筱听的。她脸一沉:“怎么?为了一个才没认识多久的小姑娘竟吼起娘来了,难道那个姑娘还比娘还重要?”

    沉枫摇头道:“娘,你不懂的。筱筱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朋友,我不能扔下她!何况我还答应过她爷爷的!这是信义!”一扭头,径自奔出了房外。

    ※※※

    筱筱一路狂奔下来,没有目的,也没有方向,只是想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而边不停得回荡着布衣妇人的话语声。“她会连累我们的!”“她会连累我们的!”“她会连累我们的!”

    “我会连累他的,我还是离开他的好。”

    “爷爷已经不要我了,我现在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谁都不会要我的。”

    “我是一个不祥的人,还是死了的好。”

    在垂垂的夕阳下,一位白衣女孩跪在草地是那个,喃难地低声自语。白衣如雪,夕阳残红,凄美至极。

    珠泪顺着白玉般的脸颊淌了下来。女孩仿佛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是痴痴的跪在那儿,直到永远。

    一双手扶住了她柔弱的肩膀,熟悉的话声在耳边响起,“筱筱,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可让我担心死了。”

    女孩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一头扎进来者的怀里,“沉枫!”

    沉枫静静地搂着筱筱,很久,很久。任凭她发泻着心中的一切悲痛。他捧住筱筱小小的脸庞,“筱筱,以后无论怎么样,我是不会仍下你的。你再也不要乱跑开了,我们走吧!”

    筱筱暂时停止了抽泣,扶住沉枫的手,步步地前进。

    走了一阵,沉枫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布衣妇人正站在前方,冷冷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