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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你休想骗我。”

        “我不会骗你,”颜非卿向前走了一步,伸出手臂,“放开他。”

        尹浩然瞪大眼睛,缓缓松开钳制的双手,解开颜飞青的束缚。颜飞青站起身,看了尹浩然一眼,正对着颜非卿,也迈出了一步。

        短短的一段距离,好像变得无限漫长,颜非卿与颜飞青一步步走近,近到可以伸手碰到对方。尹浩然蓄势待发,连眼睛也不肯眨一下,叶汶则紧张得浑身肌肉一触即发。

        最后一步了,颜非卿已经与颜飞青并排,尹浩然牙关紧咬,忽然手臂暴涨,袭向颜非卿。他一动,叶汶也动,紧接着移动身形保护颜飞青。

        颜非卿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将颜飞青推向自己来的方向,尹浩然的掌风已经近在耳畔了,可是颜飞青竟然没有放开他的手,反而顺势一带,将他搂入自己怀中。“砰”一声,尹浩然的拳头击在颜飞青的后心,紧接着叶汶才赶到,此情此景令他悲痛的狂吼,像不要命一样疾风暴雨般攻向尹浩滩。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打在我身上?颜非卿的脑中只有这一个念头。沉重的掌风将他们两人击飞出去,他只能看着颜飞青的鲜血染红自己的衣衫。

        匡风和惊雷同时去接,可是有人比他们更快,抢在他们两人之前接住两人的身子,惊雷讶然地道:“公子?”

        成鹰将颜飞青交给惊雷,自己托住颜非卿,“卿,你怎么样?”刚一进门,就见到他满身鲜血的可怕景象,一霎那间,什么生气、背叛全都抛到爪哇国去了,他只想确定颜非卿是不是受到了伤害。

        颜非卿顾不上别的,急忙要起身,“非他怎么样了,非!”

        惊雷缓缓放平颜飞青的身子,“他内腑受了重创,情况不妙。”

        一听此言,颜非卿几乎昏厥过去。

        成鹰咬牙启齿,他因为颜非卿的离去迁怒于尹浩然,所以灭了他的生意、杀了他的全家,没想到尹浩然没死,以至竟成后患,“一起上!把尹浩然生擒,我要让他一寸一寸的死,另两个也一样。马上找大夫,让他看看这里病人的伤势。”

        叶汶见有人接手,立刻飞奔回来,跪在颜飞青的身边,“青,青,你睁开眼睛看看我。”他语中含泪,声音令人心碎。作为一个通晓医术之人,不用看他就知道颜飞青伤的有多重。

        颜飞青咳出一口鲜血,全身好像火烧一样,恍惚之中他还以为是回到了私自下界的那一天,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叶汶的脸,只是这一次,叶汶的脸色难看极了。

        “青!”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去救他,”颜飞青努力伸出手与叶汶相握,“我知道你会哭,可是没想到你会哭成这样子,好难看。”

        叶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里好像积满了水,他随手一抹脸上的泪水,生怕自己看不清楚眼前的容颜。

        “不许你去爱别人,不许!”颜飞青气息急促起来,脸疼得皱起,与叶汶相握的手抽搐着,使不出力气。

        “我不会!我不会!”

        “不许把我埋起来,我晚上怕冷,你要搂我睡,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回来,等我!”

        “青,青!不要走!”叶汶象个孩子一样,泪水鼻涕糊了一脸,

        “笨……”颜飞青皱眉,似乎想骂他好蠢,可是另一个字再也没有吐出来,身子抖得一沉。头也无力的垂了下去。

        “青!”叶汶发出一声嘶吼,抱起他的身子,想将他弄醒,可是无论他怎么摇,怎么喊,颜飞青却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颜非卿捂住嘴,用力咬住自己的手指,咬的鲜血直流,“非,非怎么会死呢?明明是自己要死的,为什么这一次又是他亏欠了非。”

        成鹰搂紧他,小心翼翼的将他的手指拿出来,“卿,别太难过,你折磨自己,他也不会死而复生。”

        颜非卿心中一阵绞痛,好像有人在把他的心剧开,疼痛越来越厉害,他忍不住惨叫一声,抓住了成鹰的衣服。成鹰吓呆了,慌忙试探他的脉搏。颜非卿蜷缩成一团,是时候了吗?他也该走了。

        成鹰怒吼,“大夫呢?叫他进来!”

        颜非卿抓住他的手臂,“别叫了,没用的,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成鹰心痛的道:“看你这么痛苦,我却什么办法也没有,老天爷为什么如此残忍。”

        “我骗了你。”

        “我不在意。”

        “我知道,也从不后悔爱上你。鹰,别放开我,我做梦都梦到你这样抱……”颜非卿的话被剧烈的咳嗽打断,他痉挛的仰起脖颈,血顺着苍白的皮肤不断的滑下来。

        成鹰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好像他的人已经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只是看着颜非卿在他怀里咳嗽、流血,直到血流干、咳声停止。没有人能走近他,也没人尝试把颜非卿从他怀里移走,因为他搂的那么紧,好像一辈子都不会放开。

        一下子世界上就都是伤心的人,惊雷哀伤的摇了摇头,成鹰与叶汶一人搂着一具尸体,起卧不离,偏偏神色如常,谁也不敢说什么。而自己,轻轻抚摸着袁微尘紧锁的眉头,他不由回想起当天的情景。

        那天扶起袁微尘的身体,看到他身上肮脏的痕迹,他象疯了一样冲向尹浩然,全无招数和章法,打得尹浩然浑身是血,别人怎么拖也拖不住。直到打得筋疲力尽,他才捂着脸跪倒在地,他的微尘,那个象孩子一样善良、干净的微尘,在他眼前被玷污,他却救不了他,那一刻,他真想杀了自己。

        匡风实在看不过去了,冲到他面前,拎起他的衣领,“袁微尘还没死,你到底管不管他?”

        惊雷好像一下子惊醒了,对了,他的宝贝还活着,这是最重要的,他不知道珍惜,反而在那儿自怨自艾,象什么样子。于是,他恢复了冷静,将袁微尘抱回住处,小心清洗身体,伤口也擦上了药。

        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袁微尘还没苏醒,薛总管说他并没受内伤,为什么他还不醒呢?温柔的在他额头吻了一下,惊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虽然袁微尘生命无碍,可心理和身体上的伤害一定很重,他也不知道该怎样小心的保护他早日痊愈。

        “尘,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我真的不想失去你,不管什么样的苦,你一定要挺过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一直在你身边。”

        袁微尘紧闭的眼角滑下一颗晶莹的泪水。

        惊雷心中一酸,郑重的用唇吻去泪珠,“尘,你听到我说话了,快点醒来。我是个拙舌的人,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可是我爱你,你也爱我呀!”

        袁微尘的泪流得更凶了。

        “尘,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想看你笑,我想抱你,你不醒来我会很寂寞。”

        紧闭的眼睛努力的颤动,惊雷屏息凝视着,仿佛呼吸的声音也怕惊扰到他。终于,袁微尘睁开了双眸,被泪水冲刷的闪亮的眸子清澈的象一泓秋水。

        惊雷小心翼翼的用手抚上他的脸,“尘,你醒了。”

        袁微尘张开嘴,忽然放声大哭,惊雷吓得顾不上什么,紧紧将他搂入怀中,“尘,怎么哭了?不舒服吗?告诉我,别吓我。”

        袁微尘仍旧哭个不停,哽咽地道:“雷,我恨不得死掉,可是,如果死了就见不到你,我不想……雷,我要见你,所以才苟延残喘的活着,可是我现在很脏,你……”

        温柔的吻上他的唇,惊雷用自己最大的热情融化他的悲伤,“不许说,你什么都没变,经过这些变故,我比以前更爱你了。如果你死了,我不会原谅你的,就算追到地狱,我也要找你问个清楚,有什么比我们在一起重要。”

        袁微尘伏在他怀中,汲取他的温暖,“雷,再说些话给我听,我觉得很安心,只要这样在你怀里,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放心,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我会不停地说给你听,尘,我爱你,我爱你,一辈子都爱你。”

        天界。

        莲花中冉冉浮现一个身影,飘到池边站定,他似乎仍有些混沌,在池边出神的站着。

        过了一会儿,莲花中又浮现出一个身影,飘到先前那人的身边,“非。”

        颜飞青伸出手,“你来了。”

        颜非卿与他掌心相握,彼此心意立时相通,“去找天帝。”

        “不用找了,我已经来了,”他们身后出现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你们两个的心结终于解开了,处罚也结束了,从此继续各自的修行。”

        “什么!”颜飞青立刻反对,“你装傻!明知道我喜欢叶汶的,赶快让我下界。”

        天帝头疼的皱眉,“还以为你有长进,怎么脾气照旧呢?”

        “天帝,”颜非卿上前一步,“非只是嘴巴坏些,并无恶意。另外,我也希望天帝能允许我下界为人,与成鹰团聚。”

        “让你们同心之后,倒一起来对付我了,”天帝苦笑,“做人有什么好?”

        “废话少说,我要下界,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非,要有点耐性。”颜非卿道。

        天帝急忙说话,“对啊,说下界就下界,如果大家都这样,天界有什么秩序可言,非,你耐心等……”

        “天帝,非着急是有原因的,叶汶和成鹰还在等我们,请你不要拖延时间好吗?”

        “卿,你好像变了很多。”天帝注视着颜非卿,眼中蕴意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