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王平正在打瞌睡,他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四周望了一圈,不觉诧异道:“哪里有韭菜?”

            陈国生扳过他的脑袋,一指那些绿色的东西,鲁革命也过来了,他顺着陈国生的手指一看,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把陈国生给笑愣了!

            王平悄悄地说:“那不是韭菜,是小麦!”

            陈国生还未反应过来,张建军早已跳起来喊道:“伙计们快来看呀,陈国生把小麦说成了韭菜!”

            坐着的站了起来,站着的把脖子伸了出来,一齐把目光投向陈国生,见陈国生的脸臊得通红,不由得都笑了。张建军更是厉害,他抱着肚子,哈起腰,笑得不可开交。此刻,陈国生真是无地自容,他真恨车厢上为什么没有个窟窿,他好一头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幸好车子很快到了靶场,陈国生一按车护板,第一个跳下车去,走得远远的,直到区队长吹了集合哨,他才回来。“叽叽叽”,一发红色信号弹拖着美丽的尾羽升上了天空,打靶开始了。陈国生是第二组,他站在后边看第一组打。听着炒豆般的枪声,陈国生的心狂跳不已,那小腿肚上的肌肉也不停地颤抖。以前,他只是在电影里看到过打枪,现在自己就要亲自打枪,怎能不激动!儿时口里的“叭叭”声,如今是那样的震耳,他不由产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要是如此换一枪子儿,可真要命啊!唉,世界上为什么要发明“枪”这种杀人工具呢?

            第一组很快打完了,区队长对他们一招手,陈国生强压住心里的紧张,上前去了。

            区队长简单地讲了几句,就一人发了三粒黄橙橙的子弹,“这是试射,打坏了也没多大关系,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一下枪的性能。”

            陈国生的心稍稍宽松了一下,可手仍在不停地颤抖,子弹好半天也压不上去。区队长看见了,过来虎着脸说了句“怎么搞的?”“叭叭”两下替他压上了子弹。陈国生转过头冲他抱歉地笑了一下,然后趴下瞄准。渐渐地把枪往上抬,手指逐渐加劲,一道火,两道火,胸环靶的白环显出一个大半圆。正要搂扳机时,旁边不知谁先搂了火,“叭”地震天一响,把他吓了一跳,不知怎地触动了扳机,“砰”,又是一声巨响,胸环靶上方的黄土霎时腾起了一股烟雾。说来也怪,所有来之前的紧张感一下子全没了,心里是一片空明澄澈,满门的心思全在靶子上了。他不等示靶员示靶,一鼓作气,将三发子弹通通打了出去,然后起立,拍拍手站在了一边。

            试发打完了,区队长过来宣布了成绩,陈国生是15环,显然吃了个不及格。不过张建军更糟,三发子弹有两发没挨上靶边,惟一的一发也只打了个7环。区队长先把张建军训了一通,然后转过身又把陈国生奚落了一顿。训完了,又一人发了五发子弹,说:“这五发子弹是考核,要记成绩的,希望大家好好打。”

            这回,陈国生沉住气仔细瞄,第一枪,“八环!”示靶员划完环数后,杆朝下一指。“哦,打下了。”第二枪稍稍抬高些,“九环!”

            正巧这时区队长站在他身后,点点头说:“还不错,就这样打。”

            说完,他就离开陈国生去了张建军那里。陈国生不觉精神一震,第三枪瞄得更仔细了,打完后示靶员左右摇晃了三下,十环!第四枪,示靶员又在左右摇晃;第五枪,还是十环!

            打完后,指挥员刚下达“起立”的口令,他就一下子跳了起来,验枪后,就连蹦带跳地跑到了后面。这时后面有个同学问他:“打得怎么样?”

            陈国生右手竖起了三个指头,高高扬起,“三个十环,一个九环,一个八环!”

            区队长冲他一瞪眼,“别嚷!人家还在打呢。”

            陈国生心花怒放地回到了后面,得意地欣赏着别人打枪。又一辆汽车载着一群军人驶来了,他们下车后就直奔靶场,陈国生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发现里面有几个女兵,他的心中不觉一动,一个个细细瞅来,猛然发现队末有个熟悉的身影,近了一看,正是那天晚上一起走夜路的姑娘!那天是夜晚,没看仔细看,这回细细一瞅,

            简直把他惊呆了!姑娘那白中透红的脸蛋似乎是块透明的白玉,直如满月一般照人三分。她那小巧的鼻子嵌在上面,更是平添了几分难言的魅力。那缎子般的长发散在脑后,微风一吹,如波如浪般拂动,太美了!

            姑娘也发现了他,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扑闪闪的大眼睛也调皮地盯住了他。陈国生正想上前搭个喳,可惜区队长讨厌的哨声响了,陈国生只得上车回去。

        上部  第五节      

            (更新时间:2003-5-7  0:04:00  本章字数:3053)

            第二天上高等数学,教员还没讲两句,陈国生就走神了,姑娘白玉般的脸庞又在眼前浮动,小巧的嘴一动一动的,似乎在说什么,扑闪闪的大眼睛调皮地盯着他……

            “陈国生同学。”教员发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嘴角荡漾着微笑,知道他走神了,就喊了一声。陈国生一动不动,显然没听见,教员又加重了音量:“陈国生同学!”

            这时,陈国生的同座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陈国生的遐想立刻被打断了,他有些恼火地说:“干什么?”

            同座捂住嘴,似乎在强忍着笑,他用手指了指前面。陈国生茫然四顾,只见同学们的眼光都投向了他,心里不禁有几分慌,正六神无主间,该死的同座“嘻嘻”笑着说:“快站起来吧,教员点你回答问题呢。”

            陈国生暗叫不好,无奈只得硬着头皮站起身,匆匆扫了一下黑板。教员的教鞭正指着黑板上的一道题,“请你说说这道题怎么解?请用定积分的定义做。”

            什么,定积分?陈国生的汗“唰”地就下来了,大半节课,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正奇怪那道题的积分量上怎么多长了一条胳膊一条腿,开始他还以为是教员写错了呢!

            教员见陈国生勾着头,一声也不吭,就笑笑说:“有谁能帮助他解这道题?”

            谢天谢地,他的同座举起了手。陈国生暗暗松了一口气,至于他的同座和教员讲了些什么,他是一句也没听懂。

            最后教员对他说:“陈国生同学,我们对付的是高速运行的飞机,高等数学是基础,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希望你以后要认真听好课。请坐吧,现在继续讲课。”

            陈国生这才抹了抹脸上的冷汗,如释重负地坐下了。

            下课后,他也无心玩“打手”的游戏,就溜出去散心。曾记得一本书上说,看绿色的树人的眼睛最舒服,陈国生就盯着几百米远的一棵松树,以调节视力。

            看着看着,那棵松树竟变成了那个姑娘!那被风摇曳的松枝在陈国生的眼里也幻成了姑娘乌黑的秀发在和风中飘泛,他不觉又呆了!

            就这样,他心不在焉地混过了这一天。

            晚上,陈国生草草地练完了瞄枪,也顾不上洗脚,就马马虎虎地钻进了被窝。

            开始他还在想,今天自己是怎么搞的?那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但慢慢地,他的意识就迷糊了。朦胧中,陈国生又觉得自己回到了那条朦朦胧胧的路上。周围是朦朦胧胧的,没有一丝儿声响。他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姑娘在身后两尺远的地方默默地跟着……路好像永远没有尽头,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哦,千万别走到……

            “嘟、嘟……”悠长、嘹亮的起床号声响了,陈国生坐起身,闭上眼睛回味着那梦中美好的时刻。

            鲁革命洗完脸跑了回来,见陈国生还呆呆坐在那里,就重重地塞了他一拳,“还不快起来,被窝里又没媳妇儿扯你!”

            陈国生疼得跳了起来,他也顾不上穿鞋,两拳一挥就向鲁革命扑去……

            时光在飞逝,转眼又到了周末,晚饭后,陈国生凝目遐想着,不觉又到了小溪边。小溪仍在无声无息地向前流动着,陈国生依靠在一棵大树上,揪下一些树叶往溪里扔,然后静静地看着它们随水流浮荡。偶尔几片枯叶落在了他身上,他也懒得去拂,嘴里咕哝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这时,一双大手猛然捂住了他的眼睛,耳旁传来了张建军如机枪扫射般的声音:“好哇,到处找你找不着,原来你一个人躲在这里吟诗!”

            陈国生用力挣脱了张建军的手,“怎么跑这儿来了?”

            张建军指指王平说:“我们打算看电影去,时间还早,他要来溪边玩玩。哎,你怎么不去看电影?今天可是《南征北战》。”

            “我看过了。”陈国生摇了摇头。

            王平在一边小声说:“我还以为你上自习去了,应付下周一的考试。”

            陈国生听了一愣,把手中的乱枝乱叶扔了问:“什么考试?”

            王平说:“高数教员不是讲过了吗?下周一要搞期中考试呢。”

            “糟糕!”陈国生赶紧溜回去,翻出高数课本老老实实地复习,无奈时间已经太晚了,他的高数考了个稀里哗啦,成绩一出来,不及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