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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她就是说他赖波好呀,你有什么法子呢!

        我说大约赖波这男人很有魅力吧?

        她说这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人的魅力,恐怕只有在吻雪的眼睛里啰。

        照我看,这赖波猪狗不如!

        开庭时我们都去听的。出事那天,赖波在四点钟就发现孩子不见了。寻到六点钟没寻到就向公安局报案了。他为啥不去奇$%^书*(网!&*$收集整理吻雪那里看一看,问一问呢?分明是他心里有鬼!心虚呀!或者说得偏激一点,小人本来就不是他亲生的,要不然当夜他去吻雪那里看一看,两条人命就可以挽回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我们同情她、理解她的心情,但是小人是无辜的,赖波再怎样背信弃义、负了你黎吻雪,你黎吻雪对小人下毒手,是千不该万不该的。杀了人,就算是走到极限了,就是犯下了滔天的大罪了,她只能是在劫难逃了……

        (八)

        1996年11月28日,早上9点正。

        今天阴云重重。小车在通往公路管理处的高架道路上疾驶。

        市政局纪委的老张和小汪,几周前知道我的采访意图后,十分支持我的工作。

        经多方联系后,马月还是不愿意见记者,这自然是我意料中的事,我理解,她未愈的伤口,本不该去碰。我也想算了,不愿接受采访我也无奈。

        可是老张昨天又热情地来了电话,告诉我马月她回家想想后,觉得又愿意了。她又一次打电话给他(原是她的老支部书记),她经考虑,决定要求见记者了。

        我们毕竟姐妹一场,你动手前要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呀!你一定要我丈夫就对我讲一声,我就把他让给你!你让我在两个人中选择一个,我就一定要女儿,我不要丈夫!你为啥要不到这个男人,而把我女儿害了呢……

        简陋的电梯升到了七楼。我们在一间同样简陋的办公室里,等待着马月的到来。

        她曾是黎吻雪的闺中密友,婚后又将离婚后的黎吻雪母女接回家中居住。"3·8"命案发生后,传媒又几度形成舆论。而她在全案中只仅仅被议论、被传说、被一再提及。所以我很想直接听一听她心里的话,尽管找她并不容易。

        说实话,她推门而入给我的第一个直觉是:她十分漂亮。

        这似乎有点偏题,但却是我真实的感受。我私下里将她与黎吻雪比较,总分似乎不相上下。于是又想及赖波,和赖波心里的"难度"……说这些,是否显得俗了?但是我想把俗的话题也讲出来,让读者身临其境,也可省略了后面的一些篇幅。

        待坐定下来介绍过后,气氛显得有点尴尬,而话题也有点难以开头。

        大家都捏了捏茶杯,又都放了下来。

        马月的目光中,疑虑重重,且对我的采访存有戒心。

        我说马月,我今天来肯定会碰痛你的,但是我不是存心想让你痛。我只是想来听听你心里想说的话。

        她的声音立时颤了……

        她用情感爆发般的高频率声音对我说,我本来是不想讲的。这一年来,我一直生活在浓重的阴影里。我感谢法律的公正,事情有了应该的结局……我一恨再恨,记者,请问我与我的女儿究竟错在哪里?这本杂志的这篇文章,等于在歌颂黎吻雪与赖波的爱情,甚至连我的家庭也被说成了畸形。

        ……这种事情,似乎变成了黎吻雪是对的,而我却错了……

        她哭泣起来。并将一本杂志气呼呼地摔到了我的面前。又补充说,这本东西单位里人都在传阅都在复印……

        她的哭声很响很委屈。

        我拿起杂志一看,发现是一本上海妇联出的杂志,这年的第11期,刚出版的。

        接着,马月的又一通猛烈的抨击向我掷来。

        我顿时成了她心中的委屈、怨恨、愤怒的发泄的对象。

        尽管我不是那篇文章的作者,尽管我采访近一年,还从未发表过一个字,而且也没有对任何人谈起过采访内容。然而我对这一情节的突然发生觉得很正常。因此,我没有作更多的说明,我只期待着她情绪的稳定。

        我只是说,马月同志,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一直在找你,希望我们能有机会一起聊聊。

        她身材高挑,穿一件花呢外套,颈项上围着绸巾。梳着与东航空姐们相似的发型,将头发在脑后挽成髻。光洁的额面、小巧而精致的鼻于、细眉、明眸皓齿,总体给人一种端庄秀丽的印象。

        她平静了好多,抹着泪呜呜咽咽地对我说,给小灵灵的坟做好了。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我要去给女儿落葬了……今后我的葬……谁落?……说着她又号啕起来。

        忽地,她停住哭声,冲我说,电视采访中,说她杀人那天正好是例假,请问全世界的女人中,是否只有她一个来例假?而例假就可以杀人……

        我决定由她尽情地诉说。不提问、也不作解释。电台的采访中,提及那天出事,她正是例假,但是意思的指向,并非如马月理解中那样唯一。

        马月擦着眼泪,断断续续朝我说,我是在小灵灵出事前的七天出差去的。3月5日,我还与小灵灵通过电话。我告诉她,妈妈给你买了礼物,是一块金锁片。记者,因为我女儿一直生病,锁片上刻有长命百岁。我对女儿讲,这是妈妈给你的护身符……我还在电话中告诉小灵灵,妈妈飞机延迟一天回来,3月8日那天,肯定回到家,我们三个人一起吃晚饭。

        当时女儿高兴得跳起来。等到3月8日那天,下午五点半我赶回家,我心里想着等我一开门,小灵灵一定会奔过来抱住我亲我的。小灵灵是个太聪明的孩子。

        可是那天我开门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

        只见赖波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我奇怪地问,你今天为啥这么早回家。

        他说昨夜小灵灵关照的,要我早点回家来三个人一起吃晚饭的。说你今天要回来了。

        我当时听了很高兴。系上围裙,马上下厨房去做各种各样的菜……

        这样一直等,一直等,等到六点钟。

        我们还是不见小灵灵回家来。于是我们俩就一起出去找了。

        几处找了之后都不见小灵灵的影子,心就有点慌了。后来通过学校、再寻到老师、再通过老师、再寻到另一老师放在学校抽屉中的一本本子、再从本子里找到与小灵灵一起回家的一个小朋友的家里……

        四面八方的消息汇总下来,证明小灵灵在离家仅仅两分钟路的地方,神秘地失踪了……

        我们俩一直寻一直寻,寻到深夜两点钟,后来下起了大雨我们还在寻,小灵灵没有回家,我们如何能回去呢……

        马月哽咽着,声音有点声嘶力竭。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说,你当时想到过,去黎吻雪那儿找一下吗?

        她说我当然想到过的。想到时还很早呢!我对赖波说过,是否会在黎吻雪那儿?可是赖波听我这一说,好像触了他的神经似的,坚决否认说这是不可能的事。说我太过分,将人家想得太坏了……因我心存疑虑,后来实在找不到时,就再提出来,去吻雪那儿看看,果然他就大光其火了,认为是我与他过不去……

        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死结"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但是有比这怨恨更重要的事。我说马月那你为何不去黎吻雪家看看呢?

        她说上次去她家找回赖波就已积怨很深,这一次万一女儿不在她家,岂不更糟?(大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无意间就给了死神一次登堂入室的机会。可怜的花朵般的小灵灵就成了牺牲品了。)

        我说没有找到女儿怎能安生,赖波说什么也得去一趟黎吻雪的家呀!按常例,一定得将女儿凡有一丝丝可能去的地方,都寻遍。

        马月马上说,他不肯去我有啥办法!

        我说是否应了句坏话,因为女儿不是他亲生的?

        马月说那倒绝对不是,他确实非常爱小灵灵的,我们待她真是与亲生一样的。

        我问你女儿知道自己是领来的吗?马月说不知道,一点儿也不知道的。

        我说那黎吻雪会告诉她吗?马月也肯定地摇摇头说不会的,绝对不会。

        简单的对话里,我已深深探测到这两个女人间以前交往中的密切度与理解度了。

        我讲既然赖波爱女如命,又为什么不去黎吻雪那儿找一找呢?哪怕打一个电话也好呀!

        马月说,他也不知道黎吻雪会将小灵灵"弄"了过去。他认为吻雪不可能对不起小人的,因为黎吻雪到现在对他还抱有希望,赖波说我晓得她哪怕只剩下一丝希望,她就一定不会放弃我的,也绝对不会坏我所爱。何况我们现在都平平静静,不是在她黎吻雪的情绪很坏的时候……

        说到情绪这两个字,马月宽宽的眉宇间,又忧愤地竖起两道细纹。

        她告诉我说,1994年10月以后,我终于与赖波结束分居,又重新和好了。记得一天上半夜,还未归家的赖波打电话来家与我商量,他说今夜黎吻雪的情绪很激烈,BP机一直拷我不停,我怕我今夜不去,她会出事……

        赖波请求我说,你能否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慢慢做工作。今夜你如果同意,我就去,你不同意我就……回来。

        记者,我当时握着话筒,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想难赖波不好,万一真出什么事,也不好办。于是,过了好长时间,我还是说了声——好的。放下话筒我就哭了一夜……她掏出一块白手绢,掩面哭了起来。

        这是一种复杂的难以表述的情怀:

        是对自己严肃婚姻的浪漫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