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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想杀我了。”说着进了卧房。二人并肩坐下,小丫头递了茶。林氏说:“我也不说,真的有了心爱的,还稀罕我么?俗语说:痴心老婆忘恩汉。想的我神魂颠倒,连个影儿也见不着。”官人说:“怎么能忘了你?这一向好不忙呢!眼看差钦差到来,不独我,连知县通不得闲。”林氏说:“到底不放在心里,若真惦着,忙破了脑袋也要摘个空儿走走。”

            说着,文嫂放了桌子,摆上南鲜果品。妇人把盏斟上木瓜酒,递与官人。自己也斟了陪坐。二人对饮,叙了些离情软语,把官人也说动了。妇人说:“我请你不为别事,因想你,亲手儿打了一条香络子,还绣了一对护膝,也是我的痴心。夏天热了,看见我的络子凉爽,冬天冷了想起我的护膝暖和。不知你要不要?”官人说:“在那里?”妇人叫小丫头从柜子里取出来,果然好活,计如鱼子一般。西门庆连声夸奖说:“难为你的心。”连忙收起。

            又饮了一会,妇人说:“我有两坛酒,名瓮头香,是官药房得来仙方。此酒有通宵不倦的好处,补血养气的奇功。我与王爷用了一坛,还有一坛总未肯动,还有一本册页,是南边虎丘女孩儿画的。王爷的千秋,外边随礼进的。你何不尝尝瓮头春酒,看看虎丘册页?这都是外头无有的。”官人甚喜,说:“你有这样好东西,怎不早说?快拿来,这倒有趣。”

            于是,林氏亲自带着文嫂抱了一个小磁坛来,打开七层封皮,只闻的满堂奇香。文嫂灌了一壶,官人说:“温了来我尝。”文嫂答应。去不多时,温来与官人斟了一盅。又与妇人要斟,林氏笑了,说:“傻老婆,我喝不得。”文嫂会意,与妇人斟了木瓜酒。官人饮了一盅,说:“好酒。”妇人说:“你喝罢,好处多着呢!”叫丫环“把我常看看的册页拿了来。”小丫头答应。从屋内案上取出来递与妇人、官人接过来一看。见外是绿锦板皮。展开是细绢。沿边果然画的像活的一般精工。五彩点缀入神,二十四页都有名色,且神情式样百般奇巧。看得二人心痒难挠,勾起药酒发作。说:“拿到屋里看罢。”二人携手入内室。入下纱帐来,打开册页,如法行事,把个林氏喜的没口子叫“达达”不绝。

            少睡了片时,饭也无吃,连了夜,直缠至四更,次日睡至日出三竿才起来。官人说:“好厉害酒!”妇人只是笑。丫环递了茶。二人梳洗已毕,文嫂拿上三鲜燕窝汤来,每人吃了半碗。

            王经拿了马来,官人才告辞回家。妇人恋恋不舍,送至后门,看着上了马去远了,才回房去了。

            这来毕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蓝世贤探亲巡狩  二优童得钞沾恩

          

            却说西门出了昭宣府,将走至门首,只见衙役迎来回话说:“巡按大人差人与老爹请安,说又劳差人迎接,面见再叙。”官人闻知,忙到里面换了衣冠,嘱咐预备,复又上马,带了玳安、王经、十数个牢子飞奔十里亭。不多时到了那里,见贾守备、秋提刑、张二官、李知县、张团练、吴巡检早来了。还有官军、衙役、大家会在一处。

            不一时,只听大炮惊天,鸣锣击鼓,一把大红伞先行,后是旗、锣伞扇,“肃静”、“回避”牌,令旗、令箭、引马、对子马。蓝大人坐着四人大轿,后跟一对标枪,有三四十人围随。又听十三棒锣鸣,来到面前,守府、提刑、千户、团练、巡检都跪在道旁,唱衔递手本。独西门庆站在一边,看着轿临近,强一跪,递上手本。蓝大人忙叫住轿,官人迎上虚要行礼,只见蓝大人满脸陪笑说:“姐丈少礼。”拉着手说:“至亲几年,今日方会。”官人说:“请大人上轿,到舍下再叙。”蓝世贤道:“恭敬不如从命,有罪了。”上了轿竟奔清河县来。

            进了城,只见军民百姓拥挤不动。穿街过巷,来到西门庆的大门,放了三个铁铳子,直至仪门下轿。官人下了马迎接,戏台上笙吹细乐。让至聚景堂,叙了亲情,礼毕坐下。春鸿、文珮献了茶,与蓝大人磕了头,一旁侍立。内司回禀:“大人在那里住,好卸驮子。”蓝世贤道:“我就依实了。叫从人把铺盖、衣箱留在这里,只留两个人,余者都往公馆里去罢。”内司答应,传话去了。世贤道:“姐丈带着我先与姐姐请了安,回来再叙。”官人说:“不劳老弟大驾。他大概就来。”

            正说着,只见蓝如玉扶着秋桂带着芙蓉儿来到大卷棚,见了兄弟不由得悲喜交加。世贤跑上来叩了安,托地一揖。蓝姐说:“几年未见,发达的白胖了。三叔身上安?弟妇可好?自娶了来还无见呢!我知道他是十七岁娶的,今年二十一了,比你大一岁。”世贤说:“姐姐记性不错。”说着入了座,丫环也磕了头。蓝姐又问:“二叔可康健?”世贤说:“愈发鹤发童颜了。”说:“你怎么就得了巡按?”世贤说:“也想不到。自从那年中了进士,在翰林行走,全仗着二伯父的鼎力,把我补了学士。未满三年,得了御史。因了几件事,合了圣意,特旨叫兄弟巡查四省。不是有山东,还不能见姐姐呢!”官人说:“如今难以官称,既是至亲不敢客套。老弟里边坐,还有房下也都见见。我家与你家一样,不可拘泥了。”蓝姐说:“别处他是大人来我这里他可大不成了。在家时都叫他舍人,称佑人比大人文雅多了。”说着笑了一回。

            蓝舍人跟着蓝姐来到上房,月娘迎接,见礼坐下。小玉献了茶。月娘说:“大人一路鞍马劳顿,我们还未去请安,倒先来看我。”叫丫环快到各房请他们姐妹来见见新亲。丫环去不多时,众姊妹都穿新衣新裙,打扮的花枝招展,带着一群丫环来到上房,都见了礼。月娘说:“这一个穿月白的是我们二娘,这一个穿红的是我们四娘,这一个穿藕色的是我们五娘,这一个穿绿的是我们六娘。”蓝世贤都叫“姐姐”,又拖地一揖,舍人坐了客位,众姊妹按次坐下。春娘说:“请问大人贵庚多少?”舍人道:“虚度二十岁。”又问:“府上几位娘子?”答道:“除房下还有两个。”说着丫环上了茶。茶罢,舍人说:“我到姐姐屋内看看。”众人站起,蓝姐陪着来到房中。

            姐弟坐下,秋桂递了茶。世贤说:“姐夫好所宅子。这屋里也是一样。”蓝姐说:“你才到了两处。他二娘、六娘住的都是楼,比我这里还好呢!你住的是花园,大厅后面还有七处。虽不甚好,收拾的都是内造款式。”说着叫丫环摆酒。一上八仙桌来,上了南鲜果品,斟上金华酒,姐弟闲谈。

            蓝姐说:“天气热,把大衣脱了罢,别往我拘着。”舍人答应,脱了红袍,解了玉带,身着月白衬衫、真紫敞衣,说:“错了,姐姐,这里那里也不能脱衣衫。整日家衙役三班,把兄弟管了个笔管条直。”蓝姐说:“你这一路也是好事儿,到那里不送下程?千礼儿也收了不少。”舍人说:“这叫作肥猪拱门。这一趟差,少说着也得他几千两银子。不用要,他自己送来,无什么别的,给姐姐带了三十颗珠子,一百片叶子金,二十匹大缎,四十匹库绸,留着做件衣裳,打只首饰罢。我都带了来了。姐夫难送他什么,我已说明了。叫秋桂到大厅上,叫我的人把物事都拿了来。”丫环答应,去不多时,一包一卷的都拿进来放在桌上。

            蓝姐说:“倒生受你。我这里送你什么?”舍人说:“姐姐还要回礼么?”说着笑了。蓝姐说:“你多少吃一杯,算我的礼罢。等你回来再给你接风,还给二叔叩安呢!”舍人未及回言,蓝姐又问:“你有了小的无有?”舍人答道:“只有两个女儿:一个三岁;一个才怀抱儿。”

            正说着,玳安拿进五个手本来跪着说:“阖城官员给大人请下马安。”世贤说:“知道了。叫他们歇着罢。”玳安答应,退出去了。随后西门庆进来。舍人忙让坐。官人说:“请老弟前边坐,摆上饭了。”二人出了厢房,来至聚景堂。官人让上座,舍人执意不肯,二人对坐了。台上开了大戏,唱的是《六国封相》。上了十二海碗的筵席,尽是海参、燕窝、鱼翅、鸽子蛋、整鸭、整鸡、鲜鱼、火肉等等。还有看桌二张,四红四白,烧猪、蒸猪、烧鹅、酿鸭,又上了蒸炸小吃,斟上金华酒,开怀畅饮。

            小旦下了台:“请大人点戏。”舍人说:“随便唱罢。”让至再三才点一出正本《长生殿》的胄子,叫内司赏银十两。

            戏子磕了头,回后台去了。春鸿、文珮席上巡酒,台上开了胄子。舍人说:“至亲之间,何必如此费心。太盛设了。”官人说:“老弟初次到此,别叫从人笑话。下次就是家常饭,不敢违命。”

            说着,春鸿又巡酒来。舍人见他眉清目秀、粉嘴粉眼的,说:“此童是姐夫的么?”官人回答:“就是。”问春鸿:“多大了?”春鸿答道:“十九岁了。”又问:“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江苏人。”

            说着,文珮也来巡酒,世贤举目一看,这一个也是白面红唇,俊俊俏俏,就知是两个小官。又问文珮:“你多大了?”文珮说:“小的十八岁了。”说:“你是那里人氏?”答道:“小的是安徽人。”舍人点头不语。

            原来蓝世贤最好小官。说着话,目不错珠,只是端详他二人。官人见他看上春鸿、文珮,说:“大人的内司都辛苦了。你二人晚夕就在此伏侍大人。他们还会唱南曲词呢!”一面要了鼓板来,叫二人唱了两支南词,把蓝舍人喜得眉欢眼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