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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几乎完美无缺。”绮蜜并不看他,像又不像是在回答他。

            弗朗切斯科把视线从画上转移到了绮蜜的脸上,却看到了一个他不认识的绮蜜。她脸上痴迷和沉浸的表情让他觉得不快,他急于想要改变她的注意力。

            “告诉我,绮蜜,你为什么这么喜爱这两幅画。”

            绮蜜没有笑,她只是把嘴角向上提升罢了,但在昏暗的环境里弗朗切斯科以为绮蜜喜欢他的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弗朗切斯科。我无法回答,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为什么。”

            她突然懊丧地垂下头又迅速地抬起说道:“我现在觉得好多了,我们回家吧。”

            第20节:玛哈(19)

            弗朗切斯科拉起她的手走在前面带路,室内昏暗的光线成了最好的屏障。如果他在那个时候转过头,如果室内的光线足够充足的话,他会看见绮蜜的脸上有一丝的不安,这不安是因为对于刚才他的问题她撒了谎。但是这并不重要,因为即使室内的光线再如何的明亮,弗朗切斯科也无法看到绮蜜心中的失望。

            第十四章

            绮蜜穿着一件式样简洁的黑色小礼服慢慢走进了贝尼尼宫酒店的大堂。因为生性低调,又是去参加一个她不认识的人举办的酒会,所以她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朴素些。黑色的礼服,黑色的鞋子,黑色的手袋还有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除去左手手臂上戴着的一块银制古董表,没有任何其它的装饰物了。

            今天下午的酒会举办得相当隆重,来参加的客人们几乎占满了大堂的每个角落。

            “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看这幅《倒地的公驴》。”绮蜜一面这样暗自想着一面后悔没有和馆长和乌尔曼小姐一起来。最起码,她不会在一开始就处于一种谁也不认识的尴尬境地。不过,总算还好。

            “请问你就是绮蜜小姐吧。”

            一个非常亲切的声音出现在绮蜜的耳畔,但是有一丝精明和事故掩藏在了下面,接着绮蜜就看见了发出这声音的女人。

            “你好,我就是玛丽安桑托罗夫人,这次酒会的主办人。”她友好而大方地向她伸出了手。

            玛丽安桑托罗夫人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贵夫人。她身穿着一套深绿色的套装,耳朵上戴着一副硕大的绿宝石耳环,脖子上戴着一根金链子底端缀着一块绿宝石子坠子。两只手臂上各戴着一只镶嵌着宝石和纯金雕刻花纹的手镯,十只手指中的一半戴着各种各样的宝石戒指。

            绮蜜看着这个珠光宝气的女人感叹道:对美丽的追求当然是不可抵挡的,但也得有个度。巴洛克是高雅美好的,洛克克就是无聊媚俗的了。

            接着她向她伸出了自己小巧细嫩,没有任何装饰物的手,同时说道:“您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夫人。”

            “哦。”她很有戏剧性的在面前做了一个两手分开的动作,然后说:“当然是乌菲兹美术馆的馆长维托尼罗告诉我的。他把你描绘成了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当然了喜欢你的还不止他一个人,那位古板的乌尔曼小姐也赞美了你,这可是十分难得的。所以刚才你一走进这个大厅我就猜想这一定就是那位漂亮的绮蜜了。”

            “我很荣幸您请我来参加您的酒会。”

            “这没什么,其实我对你也很感兴趣。而且我还听说你对戈雅的绘画十分着迷,是这样吗?”

            这个问题绮蜜觉得有些难以回答,不过她认为没必要和陌生人解释什么,所以就用十分恰到好处的轻松口吻回答说:“可以这么说。”

            玛丽安桑托罗夫人上前热情地挽住她的手臂说:“那么现在就让我带你去看看那幅几年前被窃的戈雅名作《倒地的公驴》吧。”

            那幅画自从被秘密运抵贝尼尼宫酒店后就一直挂在大堂里的一间小型休息室内。除非是今天受到邀请的客人,否则就连住在这里的那些身份高贵的客人和饭店本身的工作人员都没有福气来欣赏一下这幅绘画的庐山真面目。

            现在休息室里的沙发上正坐着几位身份高贵的客人。不过他们似乎更加热衷于彼此间的聊天。既然已经看过了那幅被窃的名画,接下来自然是该联络一下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们的感情了。在画前站着的只有乌菲兹美术馆的馆长和他那位出了名能干的助手乌尔曼小姐。

            “瞧,维托尼罗馆长,我把谁带来了。”桑托罗夫人又用她那特别赋有感染力的声音高声说道。

            馆长循着声转过头,微笑着说:“你终于来了,绮蜜。”

            乌尔曼小姐也冲着绮蜜谨慎地微微一笑。

            “这就是《倒地的公驴》,好好看看吧。”

            绮蜜早就知道这幅画了,但在此之前就连一张关于它的图片也没有见过。这幅画的创作背景十分的有趣。阿尔巴女公爵的座骑,一头公驴倒在了地上,两位公爵的仆人正在惊慌失措地扶她起来。

            “这幅画很有意思。”这就是绮蜜对这幅名作的唯一评论了。然后她把话题转向了别处。“我听说这幅画是在马德里被窃的,同时失窃的还有另外几幅名画,其中包括戈雅的另外一幅作品《荡秋千的少女》,那幅画还没有被找到吗?”

            话刚说出口,绮蜜马上觉得气氛不同了。玛丽安桑托罗夫人脸上刚才还自然温柔的笑容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僵硬,维托尼罗馆长不停地转动着他的眼珠子,但就是无法在一点上定下来。乌尔曼小姐却带着若有似无的恶狠狠的表情一会儿看看桑托罗夫人一会儿看看馆长。还是见多识广的桑托罗夫人最快恢复了过来,她伸出手,指着绮蜜略带俏皮地说:“你可真是个小天使,什么都能想到。几年前,当戈雅的这两幅作品和另外几幅名画在马德里被窃时真是轰动了整个艺术品界。因为这些画的价值估计大约为几千万美圆。为了找回这些被西班牙政府例为国家艺术珍品的绘画西班牙的警方可是费劲心机。这些画的主人甚至打算悬赏来找回她们。”

            第二部分

            第21节:玛哈(20)

            “可是您是怎么找回这幅画的呢?”绮蜜指着《倒地的公驴》问。

            “亲爱的姑娘,窃贼盗取名画的目的只有一个——钱。”

            “难道是您赎回了这幅画吗?可据我所知目前在国际艺术品黑市上还没有戈雅绘画的交易。”

            “不,从窃贼那里赎回画作不能算是艺术品的交易。如果窃贼把画倒卖给了某个私人收藏者或者专门从事黑市交易的中间商,那当然可以称作黑市交易,可是现在窃贼想把这些画还给画的原主人,但是需要支付一笔数额巨大的钱款。”
            “那就是通过绑架绘画来勒索画主了。”

            “差不多。但这次窃贼勒索的是保险公司。为了免于支付数目惊人的保险金,保险公司是会同意支付这笔勒索款的。我从事艺术品的买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我熟悉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不久前通过另外一个中间商,窃贼找到了我,让我帮助他们完成他们想要的交易。”

            “这样做难道不犯法吗?”绮蜜一脸迷惑地问。

            “可以说是有那么一点点不正常,但是西班牙警方也明白目前最重要的不是抓住偷画贼,而是如何找回艺术瑰宝。”

            “难道就不能想些办法通过交易来抓住他们。”

            桑托罗夫人摇了摇头说:“这几乎不可能。他们都很专业也很狡猾,只要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那么我们就再也见不到那些绘画了。”

            “原来是这样。噢,桑托罗夫人,既然窃贼们让您赎回了《倒地的公驴》,那么也许用不了多久他们也会来找您谈另外一幅《荡秋千的少女》呢。”

            玛丽安桑托罗夫人不无得意地耸耸肩说:“也许吧。”

            “那可真是太好了,名画物归原主。”绮蜜兴高采烈地说着,突然她重重叹了口气说:“物归原主又能怎样呢,我们还是不能常常见到它们。要是那些画能长久地挂在普拉多美术馆让大家参观该有多好啊。”

            绮蜜说这句话是无意识的,桑托罗夫人看着馆长的眼神也像是无意识的,而维托尼罗馆长和乌尔曼小姐的对视更像是无意识的。可是空气却在一秒钟内冻结了起来。绮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也为了缓解气氛,绮蜜只好继续说道:“最近几年,国际上盗取艺术品的案子好像越来越多了,不是吗?”

            “是啊,西班牙、俄罗斯、瑞典、法国、美国,偷窃名画的案子无处不在。”馆长也感叹道。

            “幸好乌菲兹还没有出现这种事情。”绮蜜又大感安慰地说着。

            “是啊,乌菲兹还没有遇见这种倒霉事,可是也要小心啊,说不定哪一天歹徒们就会把他们的目光转移到著名的乌菲兹了。”桑托罗夫人意味深长地说。

            她的话触动了绮蜜,她拉住维托尼罗馆长的袖子紧张地问:“馆长先生,我们给普拉多送去的那些藏品,不会在路上发生什么意外吧。”

            馆长先生微微皱着眉头轻拍她的手背安慰道:“不用担心,不会出意外的。来这儿之前我已经收到了普拉多传来的他们已经安全收到货物的邮件。”

            “啊,让我想想。乌菲兹这次给普拉多送去了什么。好像有《春》,有《维纳斯的诞生》,真是不惜代价、倾巢而出啊!但愿这些波提切里的传世杰作都能安全地返回乌菲兹。”桑托罗夫人用开玩笑的口吻对馆长说道。这个时候,乌尔曼小姐有些唐突地插了进来:“对不起,桑托罗夫人,对不起,馆长先生,我想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够长了,我该回美术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