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也怕你控制不了通涨!出口量有个上限,顺差到了一定程度就会碰上壁垒——那时侯进退两难,欧美不会同情你,亚洲俄罗斯恨你,国内物价控制不住,内外交困四面楚歌!嗯?那样做徒逞一时之快,鼠目寸光!愚蠢!愚蠢至极!”

        “是!首长!”

        “最近台湾又在胡闹,我们要镇一镇,明镇台湾暗压香港——你知道老头子和撒切尔那老婆子怎么说的吗?”

        关于这个,我知道两个版本。

        一个版本是铁婆子半开玩笑地说:“到那时侯如果英国政府不交香港,您会出动解放军吗?”

        老爷子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怕嘛,大不了再打个马尔维纳斯嘛,香港近得多。”

        第二个版本是因为香港回归问题,中英两国发生了严重的争执,双方甚至不惜一战。于是老练的铁婆子提议老头子和她单独到小会议室去“演习一下战争。”

        五分钟后,老爷子气喘吁吁地出来了:“同志们,资本主义终于被社会主义推倒了!”

        接着铁婆子满脸恼怒地冲出来宣布:“先生们,资本主义高潮远远没有兴起,社会主义就彻底崩溃了!

        他母亲的B市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我猜智囊会说第一个版本。

        但我猜得不够准,他两个版本都说了。

        “首长,会打香港?”趁他哈哈大笑,我问。

        “当然不会。”

        “最近不打台湾?”

        “演习一下嘛,算代表大陆投票,呵呵。”

        “那我……”我很想问我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重要。

        这位随时可以见到“当今”和“铁血丞相”的老先生狠狠地瞪我一眼:“那里在提现!那么多现金涌入市场,也会从下而上引起恐慌,导致基本日用品价格全面上涨!现在基建紧缩、通货紧缩、农产品价格上不来,大量的职工下岗!……还有还有,”他在地球仪上乱点,“这里这里,一个秃一个毒,这里一个发懒功,这里还有一个毒!还有,会不会影响港澳的市面和资产资金,等等等等!”

        “这么严重?”

        “哼!全国私人存款的17%!你说严重不严重?嗯?所以要你去!你各方面恰好合适,居然还懂点经济,”老先生不屑地斜我一眼,“还是个娃娃,人家想不到。另外,”他声音低下来了“你单纯,不属于任何派系只属于军队,无论经济上还是生活上,都是干净的,”他突然恶狠狠地抬高了声音:“他母亲的现在处以上干部中有几个干净的?嗯?”

        “我……”我站了起来,这么伟大的工作,我怕我道行不够……

        “安排好了,你跟ZY代表团一起去!”

        一九口口年口口月口口日十六时三十七分,由B市飞来的专机降落在F市机场。十六时四十五分,在F省SW书记、F市SW书记以及专程赶来的X市SW书记等陪同下,由三十余台各种车辆组成的车队在警车护送下驶出了机场,并在路人的一致瞩目下沿五一路直驶省委所在的华林路温泉宾馆。

        十七时三十分,朦胧的暮色下一辆黑色“奥迪”轿车驶近这架飞机的舷梯,我竖起风衣领子疾步走上了“奥迪”,于是这辆丝毫不引人注目的公务车立即在两辆北京JEEP的遥护下驶上高速公路,并在过了M江大桥后左转弯向原F军区方向驶去。

        第二十五章  无

        和驻军的一个指挥所取得“联系”后,我仍然无法到省AQ厅报到,因为只有厅长兼书记知道我的任务。但他陪同ZY工作组到X市去了,省ZF委、GA厅的头头都去了,于是指挥所的C将军说,我联系一下武警的老D吧,反正你早晚要去看看。

        反正我早晚要去看看,反正我闲着也难受,看看就看看吧。再说我现在不是“武警上校”么?还能不看看“自己的”部队?于是老C联系了老D,我就去看看了。

        一般说来,武警和野战军没有什么联系,在野战军面前武警有点憋气,大家本来都是一样的国军,现在换了“二尺半”顿时成了小妈妈养的!鸟!野战军则有点傲气,他母亲的你们本来就是独立师,地方部队、保安团,凭什么和我们“主力部队”站在一起比膀子?丢!而武警部队又看不起警察。老子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是地头蛇老子还是地头龙呢!球!而警察对野战军呢,“咱们军民团结如一人——那武警军不军警不警,蝙蝠,咱不带他们玩儿!”但在前线则不一样,部队要依靠地方,同时也要照顾小弟弟,所以老C联系老D很方便——他母亲的只有我难过:无论哪个单位的人看见我总是先擦擦眼睛,看看究竟是一道杠还是两道杠,然后不相信地斜着眼睛,就差没有问我是不是佩错了肩章或者穿错了制服!

        唉,也难怪,穿军装就没这等事了……

        然而在餐桌上就没有这等事——尽管无论到哪里都是吃相同的海鲜,“咱这没什么好东西,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尽是些没卵子的东西,干![奇`书`网`整.理'提.供]”当他们隐隐约约知道我是从“上头”来的后,也都隐隐约约地暗示我“美言”几句,看看能不能批点银子盖点房子买点车子。既然娃娃能混到上校,你说没有靠得住的叉杆,谁信?

        部队也是这样。你若问他火炮的种类、性能、阵地位置等等,甚至闲聊时问到新配发手枪的初速,也要几个人坑吭吃吃回想半天,你要问他“皇帝鱼”(又叫鞋底鱼)则大家就象遇见了抢答题那样争先恐后。

        但是,有一个独立中队不是这样……

        首先那个在营房门口接我们的指导员就有个兵样子,眼睛没有乱盯,敬礼动作标准利落,不象其他人那样只是摆个姿势碰个帽檐。

        带我去的政治部副主任有点不高兴:“部队呢?”

        “报告首长,独立四中队正在按计划训练,请首长指示!”

        我按了按政治部副主任的肩膀:“很好。带我们去。”

        我又一次感到了军营的活力。

        我一眼就可以看出某个人是不是军人。

        一个军人,真正的军人,睡觉时看手,走路时看腿,坐下来看腰,站着的时候看胸。一个部队是否有战斗力,不取决于打胜仗或者演习时是不是威武,而取决于失败时困难时是不是仍然保持着组织性纪律性——我眼前这一百来人的集体就给了我钢铁的印象。

        立正很自然,既不是软塌塌的象没有脊梁骨,也不是紧绷绷的象木桩,挺胸收腹时保持了最小的中轴线,而稍息的时候顺势转过身体重心,不带丝毫烟火气,而且我们的到来没有给队列以丝毫影响,好部队!——虽然以我的军龄尚不足以做出什么评价,但我的受训量总算老兵了吧?

        中队长立正、左转、举手……

        我立正、举手……

        两只手在空中凝住了,我差点喊出声来,是上尉!头儿!

        “那就是敌占岛。”头儿说。

        总队政治部副主任回去了。我和“上尉头儿”在他的中队部吃的晚饭,焖白菜,花菜炒肉片,炊事班加了两个菜,一盘炒鸡蛋和一大碗腌辣椒,酒倒是瓶装的“人头马”——“缴获的走私货”,味道比饭馆子里的好,吃过晚饭便坐在海边吹风。

        “很近。”

        “是啊。涨潮的时候可以游过去。假如要打,容易得很。”

        他看着落日,我突然发觉了他的白发。

        “头儿,怎么混的?才两毛一,还武警?”和师兄没有什么客气。

        “有好烟、好酒,不错了——你呢?飞黄腾达?不会也武警吧?”

        “不好说。”

        “不好说”可以是通常那种意思,也可以是“任务”“机密”,所以头儿不再说话,点燃两支烟,塞一支到我嘴里。

        “你呢?也不好说?”

        “丢!没什么不好说。”

        头儿比我大七岁吧,我记得他是空降兵出身。在“学校”里我还是小学员时他已经是上尉了,是我的老大哥,甚至可以说是我军事技术的启蒙老师。毕业时他晋升了少校,现在应该是中校军衔,至少也应该是副团职啊,为什么……他可是“学校“出来的啊!

        “你小子后台硬,运气也好么。光有能耐有鸟用?”头儿把烟头摁进沙滩里,再用浮沙盖在上面,“我出来后原来的老首长要我到军区大队当教员,后来老首长垮了,我也干不下去了,本来想回家开个矿什么的又放不下枪,于是托人到了武警,怎么也算是前线吧?总队也知道我该晋了,但是没有位子,我又吃不惯机关的饭,所以嘛……就所以了。”

        “那,一身武艺……”

        “武艺有鸟用!要是国家搞个特种部队么,有一伙人才行,一个人,嘿嘿,除非刀枪不入。——斯巴达,你运气好,后台么,嘿嘿。再说了,那时大家都觉得你有出息,说不定哪天上头想起这事,啊?别忘了我。”

        我点上烟,看了他一眼。

        “还有几个人,都在吃老米饭,包括几个教员……”

        “怎么联系的?”我很诧异,因为规定不许联系。

        头儿看我一眼:“我们的密级都不高,再说我们有一套办法……就是老找不到你,一会儿说好象在美国,一会儿说你英勇翘翘了……”

        “啊!那你不问?”

        “问个鸟!你不是没挂嘛,”他弹弹我肩章,“该说的你自然会说——走吧,不留你,这里蚊子太多。我有些烟酒,都他母亲的来路不正,腐蚀你一下。”

        我说漏了嘴:“省AQ厅厅长助理,要你的烟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