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这位,斯巴达大校,就是总司令亲自指定的部队长。”C将军干脆利落地说。

        首长很谦虚地坐在我对面,朝我笑,并且把一个烟盒弹到我面前。他肩下那位ZH的将军却不那么客气(该老小子当年见我一次就要在我后脑勺来上一巴掌):“老C,两百五十万国军,那里找不到象样的,凭什么让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头儿?”

        首长和C将军都笑了,大家也笑。C将军对我说:“斯巴达,你自己说。”

        我毫不萎缩地看着“老仇人”:“我们周围友好国家和地区不多,台湾越南菲律宾缅甸印度俄罗斯朝鲜日本包括美国,都把我们当作假想敌,其中印俄日美哪个都不好惹,不是自己关起门来做阿Q就可以镇住人家的。不说台独,西沙南沙曾母暗沙,和越南菲律宾有一笔账要算,中越中缅中印中俄都有边境问题,鬼子还占着钓鱼岛——有那么多领土在外国人手里,有那么大地区在敌对势力手里,哪个弱国是这样的!难道非要等人家再打进来,我们才不吹自己是强国?我们才不吹自己是强大的军队?这几年你们派我打了几仗,陈旧的装备,不切实际的训练,过时的战术,低劣的指挥……我受够了!我年轻,受过专业训练,后台、文凭、经验、身体都合格,运气也不错,另外,我认识你们这些叔叔,有事,可以找到你们家里,甚至绑架你们的孙子外孙!”

        大家都笑起来了,边笑边骂我,只有ZZ的一位老将军没有骂,而是说了一句:“德行,活象你老爷子当年!”

        这支部队遂行作战任务,重点在于大量的侦察、情报分析、通讯、后勤工作,最后的只是外科手术似的短期工作,所以尽管我所有的要求都被毫不耽搁地接受了,讨论还是持续了整整一天。当老家伙们揉着腰准备去解放各自的膀胱时,首长第一次正式提问:“斯巴达,你能用最简明的话告诉我,这支部队将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会议室安静下来了,大家看着我。

        “五年、同等兵力对抗101师:四年、同等兵力吃掉日军,;两年、同等兵力吃掉台军——不过,我还要找几个人,我的师兄和教员们,转业了……”

        我把两个参谋扔在Z州市AQ局小会议室里,自己去找小蒋。

        “你,你没有……又进步了?我该称呼你什么首长了?”

        我笑了:“还是斯巴达。走。”没顾他们办公室里的那些目光,我把她拉到外面。

        “走?去哪里?”

        “归队。”

        她眼睛亮了:“什么时候?”

        “现在!”我拿出命令递给她,“我们一起去找头儿!”

        一辆“卡迪拉克”在Q州某造纸厂办公大楼门前缓缓停了下来,头儿跳下车拉开车门,让一个中年人走下车来,这时小蒋已经冲了过去。

        我突然遏止不住地在门厅拦住了那个中年人:“对不起,我想打听一下,你们集团的一位股东,董事局董事,L先生[奇/书\/网-整.理'-提=.供],是不是从美国回来了?”

        “你是……你就是,”他似乎猜到我是谁了。我点点头。

        “是的是的,都回来了。L先生身体不大好,股份全部转让给了L小姐,现在L小姐是董事。”

        这时头儿扑到我身上。

        接下来是琐琐碎碎的许多事,我还奉命去接收了陆航的一个混编直升机大队,作为我们直升机部队的基础,当然这中间还打了一小仗,十几分钟的边境战斗,等我回到新的驻地,营房、装备、训练设施已经基本到位,第一批从全军选调的四千名军官士官也报到了。

        部队在口口铁路线上的重镇口县,扼住了铁路和公路的咽喉,同时也扼住了一条大江的咽喉。离驻地几十公里,就是著名的口口演习场——按照上头的计划,这支部队以后将分驻在口口地区口省一市的战略要点附近,主要的作战目标是海峡对岸的口口岛。

        “斯巴达,不错不错,这批人的素质不比当年的你们差!”老李——射击教员灌下一大缸凉白开后说。

        我想起白天老钱说的话:“都是士官军官,起码是大专程度,这么豪华的部队世界上也少有!”

        是吗?回来后我转了一下,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头。

        “吊儿郎当,都他母亲的兵油子!”头儿用典型的兵油子口吻评价道。

        对了,就是这个!一支部队战斗力的高低,不仅仅取决于装备、训练,也不仅仅取决于指挥官的能力和后勤保障能力,而首先取决于有没有铁的纪律!再结实的桶箍不紧仍然没有鸟用!

        “是呀是呀。”大家同意道,“明天集合起来,好好地训一顿。”

        “什么明天!现在!——全体,紧急集合!”

        “军人是什么?是石头!……必须是圆石头!”我的政委开始训话,这位先后在口口政治学院和国防大学毕业的高才生说得很形象,“个别的尖石头也许有杀伤力,但是不会滚。我们这个部队,在打击敌人的时候,就是从山上同时往下滚的石头,越滚越快的石头,四千个圆石头到一万个圆石头一起滚下去,这是什么样的声势?什么样的力量!”

        “一支部队,敢对着枪林弹雨冲过去,这没有什么了不起,任何一支部队都敢。一支部队被打败了、打散了,仍然能够自动地聚集成作战单位,自然地产生指挥官,自觉地去完成任务,这才是好部队!”

        “这个军队具有一往无前的精神,他要压倒一切敌人,而决不为任何艰难困苦所屈服!无论在何种艰难困苦的条件下,只要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要继续战斗下去!——这才是我们这个部队的目标!”

        轮到我讲话了。

        我慢慢地扫视着下面的部队,以前那些首长的面容一一浮现在我面前……

        老女人说:“我进这个门的时候比你大一岁,当时你爸爸是Q部部长,只对我说了一句:‘党要你干,不干也得干!’”

        大白脸说:“我先告诉你,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

        于是我用嘶哑低沉的声音问:“谁怕死?谁觉得大学生当炮灰委屈,举手!——怕死,是人的本性,怕死不丢人,我就怕死!”

        犹犹豫豫地有人举手,越来越多,最后大约有三分之一。

        我想起在B市西郊,被单独关押的那十六天……

        “手放下!”我嘴角显出一丝笑意,“刚才举手的,是真正勇敢的人,因为他们敢于说真话。不过,执行任务的时候,越怕死越容易死。死不算可怕,可怕的是你当逃兵回来,等着被枪毙的那段日子!

        大白脸曾问我:“斯巴达,如果部长命令你向我开枪,你会怎么办?”……

        我又笑了。很久以后他们才明白我的笑容代表什么,从而流传出一句话:“不怕斯巴达跳,只怕斯巴达笑……”

        “‘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军令如山倒’,‘官大一级压死人’,听过这三句话?”

        “听——过!”

        “如果我命令你向你的亲人开枪,你怎么办?——不愿意开枪的,出列!”

        静默了一分钟左右,有十几个人出列。

        “半小时内送他们去口口军区,他们,不配在这个部队!”我命令政治部主任。

        一片静穆的大操场上,又一次响起了这样的声音:“纪律,是一把刀……!!!”

        第五十四章  尾声

        我回来了。

        是在你的梦中吗?

        关闭了车灯、发动机的越野车在黑暗中轻轻地几乎是无声地碾过了满地的落叶、春天的落叶,徐徐地滑下斜坡。树荫还是这样地浓密,海风还是这样温暖、湿润,正如这座小城还是这么清秀、这么安静。

        春夜,梦外面那甜甜的、静静的、浓浓的春夜,没有星辰,没有月色,没有光,只有甜蜜的、甜蜜到酸楚的静谧和那一份几乎浓得化不开的春愁。

        我来了。回来了,站在你的梦外。

        你知道吗?

        缓缓地松开离合器,缓缓地拉起手刹,缓缓地切断报警器电源,缓缓地推开车门,再缓缓地点上一支“七匹狼”香烟,还是不愿意下车,一个我再一次劝告另一个我:“说好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你的灯光。”另一个我似在反抗、在哀求,在诉说还没有看见灯光。

        没有灯光?为什么?(4020电子书|Www.4020.cn)

        那是你原来住着的房间,后来逼迫我搬了进去,你就住进了后门边的那一间。你怕黑,总是开着睡眠灯,然而现在没有灯光……另一间是你父亲的卧室,也没有灯光,书房、客厅的窗户也没有灯光,黑暗。为什么?

        你们不在?你不在?参加学术会议去了?生病住院了?——想起近来流行的那种可怕的疾病……跑过草地、跳过灌木丛、跃过栅栏,我停下了脚步,觉得胸间和两肩有酸酸的感觉,有一些慌乱:灯光!淡淡的、蓝蓝的灯光!熟悉的灯光映出了熟悉的淡蓝色有着竹叶花纹的窗帘,你在……这时才意识到已经下了车、已经不是离开你远远的了,离你很近……

        我回来了。

        那是什么时候?哪一年?春天还是夏天、秋天、冬天?记不得了……

        晚上,很晚的时候,你来到福州,来到华林路的机关宿舍,带来了我遗忘的几件衣服几本书,还有,还有专门从很远的地方买来的T恤。你平静地、一如以往那样平静地把上衣掸去灰尘,挂进橱里,把内衣放进抽屉,把袜子按照你的习惯叠成扁扁的、平平的一卷,然后慢慢地收拾桌子,一如以往,唯一的不同只是,只是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