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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快正午的时候,陆昃起身刷牙洗脸,换了身衣服,整理妥当后,下了楼,开车去附近餐厅用午餐。

        先是打了通电话去公司,确认今天并无重要事情需要他处理。

        然后才有些无聊的翻看着手机里的号码,想起前天有个哥们提到开车去城郊某个新建景区玩,  倒是可以叫个女人一起过去,带个马子也比较有意思。

        陆昃翻着手机名片夹里一堆人物的名字,来回翻了两回,最后一个名字落入眼中:若子楚。

        陆昃没有犹豫,按下了这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子楚才接通,似乎因为什么事而耽搁了。

        “陆昃,我现在很忙,等下再回你电话好吗?”

        子楚漫不经心的说道,  似乎一边在通话一边还在忙着什么。

        “是吗,不过我现在很闲。听着,不准挂电话。”陆昃挑了下眉头,颇为蛮横地说道。

        “有什么事吗?”子楚的口吻有些无奈。

        “我正想去看下兵马俑,你是不是要带下路?”陆昃临时找了个借口,笑得有些奸诈。

        “你不认识路?问下路人就知道了。”子楚的声音有些愕然。

        “就这样说定了,  你人在工地是吧,我过去载你。”

        陆昃悠然说道,仿佛他没听到子楚的不乐意似的。

        “我现在没空,离不开。”子楚显然有些急了,他知道陆昃的一大喜好,就是将自我意志强加于他人意志之上,简直就是个不讲理的人。

        “我都能妥协一个月的时间让你们在工地里瞎折腾,你连妥协一个下午的时间都不能?你这是为人之道吗?”

        陆昃才不理会子楚是不是正在工地那边忙晕头了,反正他就是想折腾子楚陪他。

        “。。。。。。”子楚显然有些气结了。

        “好吧,你过来吧。”子楚无奈的说道,他自己或许也觉得有些奇怪,是不是因为对方是个无赖,所以道理明明站在自己这边也会被掰过去?

        陆昃满意的挂掉手机,这样,下午大概也不会无聊了,虽然说适才一时兴起就说了要去看兵马俑,但陆昃对文物确实是没有爱。

        发掘区里,子楚与两位文物工作队队员正在清理主墓室的文物。

        主墓室的陪葬品极其稀少,显然被都盗墓者盗过了。而且墓葬本身的保存状况又很差,木制的棺柩与墓主遗骨都严重腐化,木渣骨渣都与泥土混合在了一起。

        子楚负责清理只剩些骨渣的墓主遗骨,这工作非常的繁琐,而且需要极度的耐心与细心。

        遗骨腐化的时候,留有骨渣,而这些骨渣保持了墓主骨骼的痕迹,所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另外,因为这些骨渣都溶入了泥土里,所以将骨渣的范围清理出来后,整片区域都得进行小心的切割,然后移走。

        子楚细心地清理着骨渣,顶着烈日,趴在地上,汗水爬上额头,滴落在泥土里。

        陆昃到来时,他仍旧是保持着这样一个谨慎的姿势,小心翼翼的进行发掘。

        “你还在这里忙活?”陆昃站在坑外,望着坑内的子楚。他只见到子楚趴在地上,用小刷子在刷着什么。

        “你来了。”子楚听到声音,有气无力的抬头看向陆昃。他额头上的头发都被汗水弄湿了,贴在额前。

        “可以下去吗?”陆昃看着一侧凿出的土梯,问道。

        子楚点了点头,继续埋头清理。

        骨渣的范围清理得差不多了,子楚打算完成这一阶段的工作后,就陪陆昃去兵马俑。虽说陆昃这要求有些无理取闹,但是毕竟是他延长了发掘的时间,所以确实是欠了他的人情。

        陆昃踩着土梯,进入深入地面一米多深的墓葬区域。

        第一次进入墓葬区,感觉是挺怪异的。就一个多边形的东西,里边有些半隔开的区域,但一眼望去也是一目了然,因为这座墓葬规模确实不大。

        文物工作者分散在各区域,各忙各的,都沉默不语。

        这是另一个世界,一个陆昃所不了解的世界。这里的人眼里看到的东西,是陆昃与普通人所无法看到的。

        有些知识,它是如此深涩,以至神秘得诡异。

        陆昃仰头看向天空的烈阳,有些眩晕,在这样的高温下工作,是有中暑的可能的。

        陆昃走到子楚身边蹲下,他很好奇子楚到底在忙些什么。

        凑过去一看,只见是些黑呼呼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这是什么?”陆昃问,伸手想去碰,被子楚拍回了。

        “不要乱碰。”子楚严肃的说道,这些骨渣非常的脆弱,轻轻一压就会碎掉的。

        “看起来像是个人形啊。”陆昃饶有兴趣的说道,这玩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骨渣,应该是墓主的骨头,不过严重腐化了。”

        子楚笑着说道。

        “都腐化成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价值。”陆昃不以为然的说道,勉强有个人型的一堆骨渣,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用。

        “其实还是可以知道很多东西的。比如:身高大概有一米六五至一米七零,虽然骨盆已经辨认不清,无法确认性别,但这身高很可能是男性。”

        子楚的眸子正闪动着光芒,一对眸子明亮得如同夜晚的星光。

        陆昃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子楚,发掘现场里的子楚,是他所不熟悉的。

        “你到上面再等我二十分钟好吗?”

        子楚对陆昃平和的说道,继续埋头苦干。他对这些不骨渣的兴趣显然远远浓烈过对陆昃的。

        “子楚,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一直在子楚一侧沉默不语,清理文物的严队长,突然抬头对子楚说道。

        子楚放下工具赶紧走过去,此时,几个队员也围了过来。

        他们都在清理墓室,但是这几天,除了子楚在发掘的骨渣外,并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发现。所以当得知他们队长可能有重要发现都很关注。

        一件陶制品只露出一半的身影,似乎是一个兽头,还一小部分残损的身躯。

        “这东西还真诡异。”队员们讨论着。

        “我觉得可能是陶器上的脚耳部分吧。”另有队员说道。

        “子楚你觉得呢?”严队长看向子楚,他一直觉得子楚对汉代的器物的了解非同一般。

        “这。。。会不会是镇墓兽?”子楚露出了惊愕地表情,很显然,这结论连他都觉得有些奇异。

        “这是西安,并不是湖北啊。”有队员表示了怀疑。

        “这是座西汉墓葬应该没错,这不该有镇墓兽。”另有人说道。

        镇墓兽本是战国时代流行于楚国的陪葬品,常于楚国墓葬出土。西汉时的墓葬则偶在荆楚之地出土,非荆楚之地于这个时期的墓葬出土是极少见的。

        这玩意,本就是楚巫祝文化的一种体现,是楚墓的一种象征。

        “墓主可能是楚地人。”严队长说道,提出了一种比较有说服力的说法。

        “我想我找到了个能证明身份的封泥。”  一直沉默的柳叶,手心里放拿着一个小圆饼似的东西,只有拇指大小。

        “侍中。。。藻。”柳叶释读了封泥上的文字。

        “侍中?”队员们这下脸色更难看了。

        “侍中藻?。。。这规格可能是侍中的墓葬吗?”队员们面面相虚。

        “长昊,我和陆老板还有事,先走了。”子楚打算走了,面对这样怪异的出土文物,他也觉得无比困惑,现在特别的想静一静。

        “去吧。”严队长拍了下子楚的肩,他太忙了,也没跟这位陆老板打过招呼。

        子楚回过头,找寻陆昃,却见他蹲在了墓壁角落,抱着头,脸色苍白得不像活人。

        “陆昃,你怎么了?”子楚吓得不轻,惊呼道。

        陆昃的手冰冷极了,额头上冷汗直流。

        “可以走了吗?”陆昃启唇问道,挣扎着站起来。

        “你没事吧?”子楚关切的问道,伸手想去扶陆昃。他第一次见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人,于瞬间给人一种濒临死亡的感觉,那种震惊非同一般。

        陆昃粗暴的拨开子楚的手,他痛苦的纠结着眉头,痛头欲裂的折磨使得他脾气暴躁,表情也有些狰狞。

        “子楚,扶他上去,我去牵摩托。”严队长严肃地说道,虽然发掘现场乱成一团,但是他打算送陆昃去医院。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位地产商模样有些奇怪。

        “不用,我自己开车去。”陆昃倔强地拒绝。并不是第一次有过头痛欲裂的感觉,虽然这次强烈到让他真正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我陪你去。”子楚跟在了陆昃身后,忐忑不安地看着他迈着并不稳重的脚步,离开发掘现场。

        陆昃毅力不错,即使双唇已经有些泛着灰白,冷汗泡湿了他的衬衣领,他仍旧将车开到了医院。

        一路上,子楚死死盯着陆昃,那感觉就像是跟随着陆昃在死亡线上挣扎了一番。

        车停在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陆昃苍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血色,那痛苦到狰狞的表情也消失了,只是脸上带疲惫。

        子楚掏出纸巾,轻轻擦去陆昃额头上的冷汗,有些不安的看着他。

        “好些了吗?”子楚温和的问道,眼里满是担虑。

        “还好。”陆昃淡然说道,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点上,他的手有些颤抖。

        “我先去挂号。”子楚起身准备下车,陆昃却拦住了他。

        “没用,不用去了。”陆昃丢掉香烟,踩了油门不容子楚质问,就倒车离开了医院。

        陆昃躺靠在自家大厅的沙发上,他脱下的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领带也扯掉了,衬衣领口的扣子也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