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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央领导同志知道他是过去的三峡工程反对派,请他就重新考虑的方案提出个人意见。

        李锐先生于1979年7月12日写了一份《再谈三峡工程》的意见书,表示:“我个人的看法仍跟20多年前基本一样,不能单纯依靠三峡来解决长江的防洪问题,它力不胜任,且不经济,更不能等待”。

        在这份意见书里,李锐先生对林一山的观点提出了质疑。林一山认为,如果不抓紧上三峡工程,长江一旦发生特大洪水,荆江大坝如若决堤,“将会突然发生百万或数十万人的生命死亡事故”。李锐对此指责说,“这无疑是一种危言耸听”。

        ●库区人民在呼唤

        在三峡工程处于“性命攸关”的时刻,林一山、潘家铮、李伯宁、张光斗、魏廷铮、陈赓仪等人,从来都是与反对派针锋相对,据理方争,详谈三峡工程的利害得失,强调三峡工程对长江中下游防洪的巨大作用。

        众所周知,葛洲坝工程乃三峡工程的“实战演习”,为兴建三峡工程提供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这项工程在许多技术方面堪称世界第一,其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新中国首屈一指。

        这样一座既有航运效益,又有巨大的发电效益的伟大工程,长期以来倍受三峡工程反对派的责难。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长江的泥沙比黄河还多”:“葛洲坝连年因泥沙问题影响,被迫更换水轮机。”

        鉴于此,葛洲坝电厂厂长候广忠趁这位反对派人物考察来厂之机,专门更正:“我们这儿从来没有更换过水轮机!”

        面对反对派的责难和阻挠,三峡库区的人民在想些什么呢?宜昌市政府领导人明确表态:“”三峡工程在宜昌,我为宜昌作贡献“。这是全市人民的共同心声。三峡工程上马,可以促进本市经济发展,葛洲坝工程给宜昌带来的是兴旺繁荣,这是铁的事实。因此我们希望三峡工程早上、快上!”

        涪陵市的负责同志讲:“由于三峡工程久拖不决,30多年来,我区经济建设已遭到严重影响。一市九县中,有9个县属于贫困县,其中5个属于国家确定的贫困县。为什么,因为1978年以前,我区固定资产投资总共才只3.8亿元。”这位负责同志不说,国家不在淹没区投资,自已又拿不出钱来投资,你再想富,再想拚命一搏,又能咋个办呢?越等越恼火,越恼火越没有办法,越没有办法就越想有个好办法……可归根到底,我们要想有救,还得靠三峡工程,借三峡工程上马这个时机,努力发展自已的地方经济……

        万县地区行署专员唐锦章则从移民角度,谈了自已的看法:“三峡工程移民任务艰巨,但经过努力可以完成。问题的关键在

        一个早字,即三峡工程早定早上,库区早准备、早规划、早投入、早开发,把国土资源的综合开发与移民有机的结合起来,库区环境容量扩大,移民问题就能够得到妥善解决。“

        他介绍说,万县地区人口多,耕地少,底子薄。至今还是全国18个集中连片的贫困地区之一。

        他分析了地区经济发展的困难后说,三峡工程反对派与我们库区人民“同床异梦”。他代表万县地区的广大群众喊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重振“川东门户”雄风!

        这一战略设想基于三峡工程上马这个前提,提出了令人鼓舞的三步走方案:第一步,在2000年内根本摆脱贫困;第二步,2020年前实现由小康向富裕型的转变;第三步,下世纪中叶,重新成为四川省比较发达的地区!

        有人也许会问:你上边讲的全是官方语言,库区的老百姓,也这么认识吗?

        ——那么好吧,随便从我的采访本上摘几段:

        (地点:湖北秭归县城。1987年秋)

        问:建三峡,水库把县城和田地淹了,你们认为好不好?

        一卖菜老头:“好呀,淹了田上山种柑子,水田坝搞试点,国家掏钱修梯田,搞得蛮好,我看淹了田是好事,光种粮食种菜,发不了财。”

        一买菜中年妇女:“县城淹了,国家盖新的,不愁。听说新设计的县城,蛮漂亮呐。新房子,比现在的宽敞,哪个不乐意搬?”

        一卖肉的插话:“光讲空话顶屁用。我在这儿卖肉卖柑子,听说上三峡上四峡的,几百回了,耳朵都听起茧了。前些天不是又吹风吗,有好多大官反对修三峡,你们高兴啥子?”

        众人一阵议论、叹息,各自散了。

        (地点:奉节县城,依斗门下老工人俱乐部。1992年夏)

        问:“老师(这儿人们问路喊人均如此),听说三峡要上了,您这儿要搬吧?”

        一老者:“搬,啷个不搬?全县都得搬!”

        问:“老房子住了几代人,要拆迁,要忙着折腾,您心里舍得?”

        另一老者甩牌:“啷个舍不得?国家为了发展,为了老百姓不再受穷,下决心干世界一流的大工程,还舍得花钱给老百姓盖新房子,我们自家的一些破烂,有啥子舍不得?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问:“要是国家一时拿不出钱来盖房子呢?”

        又一老者:“你这人干什么的,管闲事呀?远点去,莫耽误我们打牌。要建设,哪那么容易?钱,能从天上掉下来,我们都上街去捡不成?搬县城能不给钱,再困难也会给点吧?活人能叫尿憋死吗?如今不是到处在集资吗?万一不够,我把退休金赔上,烟不抽酒不喝了,上街再做点小买卖,总可以了吧?哼,上工程还会死人哩,会死人就不干工程啦?”

        我听了这番话,嘴上赔礼心里却高兴得要命,逃出俱乐部,我美美地吸了一支烟……

        以上两处实地采访,足见百姓心态。

        这几年,我陆续到过巫山、云阳、巫溪、奉节、万县市、忠县、巴东、兴山、秭归、涪陵、重庆等地,也新到三峡坝址三斗坪走访过不少农户和小镇居民,绝大多数人对三峡工程持赞成态度。主要原因是他们感觉到了本地与外界的差距,强烈要求改变现状,尽快走上富裕之路。

        库区的政府官员,是站在本地区经济发展停滞落后状态下谈困难与希望,呼唤三峡早开工;

        库区的平头百姓,则往往是从自家利益出发,抱怨三峡工程久拖不上给自身带来的后果。“要想富,先种桔”——这是经过的几年移民试点的实践,告诉他们的信息。他们捕捉到了希望,这个希望就是三峡工程。

        长江在呼唤三峡,库区人民殷切地期待着三峡工程开工的礼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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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民,意味着什么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这是古老的概念。统治者想要得到某个地方,往往只需“跑马圈地”就够了。老百姓只有被奴役被驱逐的命运,情愿不情愿迁移永别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统治者无须考虑。

        移民,是什么概念?

        移者,迁徙也;民者,老百姓矣。

        移民二字,汉语词典上的两条解释是:“迁移居民到外地或外国去落户”;和“迁移到外地或外国去落户的人”。

        遗憾的是,中国人尤其是农民,对移民二字的理解十分简单。因为到外国去落户这种幸运压根儿不存在,即使有此荣幸,他们也未必乐意:“金窝银窝,不如狗窝”。农民对于故土情份,非农民者绝难体会。要移民,就意味着自已的生存权利被剥夺,“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这句话,农民还是懂的。

        曾几何时,共和国的缔造者将土地分给农民,那“分田分地真忙”的欢愉和感激之情,洋溢神州大地;

        同在蓝天下,同在共和国的土地上,为了经济建设的需要,广大农民响应政府号召而“背井离乡”,作出过无数巨大牺牲。而与此同时,政府也为移民安置和善后工作付出了沉重和惨痛的代价……

        ●我国水库移民的昨天和今天

        众所周知,我国非自愿移民以水利工程为最,建国以来,全国建成的大、中、小型水库(含水电站)8万余座,非自愿移民的人数已达1000万人,其中300多座大型水库移民约500万人。由于种种原因,特别是“左”的错误思想的指导,对移民工作的艰巨性、复杂性认识不足,重工程轻移民,导致许许多多工程建成后的移民安置问题至今仍未妥善解决。

        最为突出的例子是三门峡水库和丹江口水库——

        黄河三门峡水库,淹没和影响陕西关中平原富饶地带近200万亩土地,撤销一个县,移民28万人(1965年数,现为43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