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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危言耸听”的规劝乃至警告,阻止不了新城建设者的步履,秭归的“父母官”高枕无忧,根本不相信长江委的专家,根本容不得他们辛辛苦苦开创的业绩有人“抵毁”。

        结果如何,看来只好由时间来检验了。

        但,离此不远的宋家湾——宜昌县乐天溪新镇被迫改迁至烟竹园却已是事实:大挖大填后堆积如山的回填风化砂在宋家湾形成了一座人造滑坡体和泥石流源。

        还有一个事实:湖北兴山县新城选址也曾一度争论不休,多数人希望依山取势、就地后靠。但一场暴雨后形成的后山滑坡毁灭了人们的希望,县政府根据长江委提出的方案,确定将县城后移40里,

        迁至地质条件好,地形开阔的古夫“安营扎寨”。

        城址之惑,困扰库区久矣。古老的川江沿岸,每座县城的历史都很悠久。而从古至今,受地域限制,每座县城的面貌变化皆很缓慢,缘由即是可用于城市开发和建设的土地资源匮乏。象巴东县城临江的“吊脚楼”街面结构,便是最典型的例证。

        据专家介绍,三峡库区地质构造复杂,除了火山活动和冰川活动之外,它几乎包容了所有的地质问题。而库区各县在新县城选址时,总是倾向于依托长江之便和沿江环境,实施就地后靠。而事实上,这往往是一厢情愿。

        上述已采访的几个县,因地质原因而暴露的新城选址问题,记者真城地希望能引起其它县“父母官”们的高度重视。记者尚未来得及走访的地方,其城镇建设选址未必就不存在地质问题或“交学费”的事件。因为:三峡工程成败的关键在于移民,新城迁建的成败关系到移民生命财产和库区的长治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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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峡库区淹没线下滥搭乱建备忘录

        拟定这么个标题,似有对三峡库区人民不敬之嫌。不少朋友建议我免写这一章,说可以“少惹麻烦”。

        我则说:假如你们也象我一样爱到库区跑,有了“耳听是虚,眼见为实”的真切印象,为三峡工程,更为三峡库区的老百姓着想,大概也憋不住要写哩。

        在“禁区”建房,建都建得,为什么写不得?

        在“禁区”种树,种树人是何居心?

        在“禁区”架桥修路,所耗费的钱财,难道是滚滚长江漂来的吗?

        在三峡库区各县市,在那高悬的“警戒线”下,好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都喊没钱,却都在淹没区内投资

        最近一些年,三峡库区各县市的领导,陆陆续续接待了无数批中央和各级部门组织的三峡考察团,也直接与许许多多的中外记者接触或接受采访,他们当中几乎没有一位不叫穷的。

        穷,而且叫唤,而且是出以公心,怎不令人同情?

        既然同情,就该支持;

        有了“支持效益”,且“得来全不费功夫”,谁不乐意这么做?

        因此,中国就有人“怕富”:一个工厂盈利多了,会很快被人“抽血”;一个乡村搞红火了,会很快“引火烧身”;一个人发了财,会立即被人“暗中调查”……

        三峡库区的“贫困”,固然有三峡工程几十年“不上不下”所造成的客观原因,国家及四川、湖北两省不在此地摆项目,谁能与之柰何?

        但,主观原因和人的因素呢?在毛泽东时代,不是“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么?

        三峡库区之所以几十年没出现“奇迹”,不大客气地说与两省委派到当地“革命”的干部颇有关联。几十年来,被委派到库区“上任”的“县太爷”们,没几个认为这是一种荣耀——即使是“升格”。多数干部认为,到库区去工作是“受苦受难”,是“被排挤”……试想,有这种“逆反”心理,这位或者那位能象“种子”去那里“在人民心中生根开花”吗?

        走马灯似地易帅换将,在库区各县习以为常。

        当然,也不乏货真价实的能人和实干家。他们也曾想“既来之则安之”,想带领群众认认真真干一场。可一调查,一召集会议,到属地的各个角落一看,往往大吃一惊。

        他心中的目标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一呼”不能“百应”,一条严厉措施的“红头文件”,还未到基层就早已“面目全非”,真正执行的便不是他这个“父母官”的意志了……

        说改革,谁都喊得震天响,可行动呢?

        于是,“唱功好做功差”,成了时下许多“父母官”的代名词。

        客观地讲,“哭穷”要救济,并不是三峡地区干部的“发明”。

        事实上,国务院三峡地区经济开发办公室有关人士,对三峡库区警戒水位线以下悄然兴起的“建房热”、“种树热”,早有察觉。他们发现这个“穷”地区,原来并不是真穷。

        有位热心人告诉我一个粗略统计的数据:涉及搬迁的川、鄂两省19个县市,每年在水位线以下的投资高达6000万元以上。这股在三峡库区沿线办厂建房之风,自1991年8月以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

        都在嘴里喊穷,却都拼命在淹没区内滥建工厂、房舍,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

        答案,在各自的心中………

        ●巫山县城,几幢秀楼江边起

        游览过神奇“小三峡”的人,前几年路经巫山码头上岸,都会对沿江新建成或在建的几幢楼房的别致式样留下印象。且不管这些新建筑群的主人是谁,单看那构造和规模,游人即可下结论:绝非私家之举。

        一路来到别有风味的以十二峰命名的街上,又有新发现:

        路上几乎不能行车,本来不宽的街面只有一半供行人通行,另一半则在“旧貌换新颜”——翻修柏油路。

        有人问:“县城要搬迁,还修什么路?”

        有人答:“搬?还早哩。大城市到处都是柏油马路,干干净净的,我们就不能修一条过过瘾?”

        问的笑了,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儿:人家有,他们为什么不能也有?

        答的也笑了:“你们呀,饱人不知饿汉饥。你晓得我们这座光辉(灰)的城市里的居民,长年累月吃了多少灰?”

        说着说着来了劲,搅拌机电闸一推,筑路工人再不理睬管闲事的游客了。刹时间,城市一片喧闹……

        我找县移民局里的“当差的”,问及新楼和柏油路的事,这位“老师”(四川人见面都叫老师)一脸苦笑:

        “有啥子法呢,人家有权有钱鼓捣要搞,要盖房子,你拦得住吗?我反映,反映有个屁用!你不要饭碗了可以,但你不要饭碗吃啥子?喝长江水呀?再则说,人家有理由嘛!”

        “是不是”三峡旅游热“这条哇?”我问。

        “对头!你没听说今年四月以后,巫山县所有宾馆旅社都爆满的新闻吗?赫死人了,黑压压每天一片一片、一堆一堆的人往巫山拥,平均6000多人一天哪,我的哥哥!”

        “真的来这么多?”

        “嗨,假不了。全县城大大小小的宾馆旅社,总共才3000张床位。一下子来啷个多人,只有睡会议室、饭堂口罗”

        为了引证“老师”的这番话,我特意跑到红旗、巫峡等几个大宾馆和旅社作调查。不曾想,我凭籍手上的记者证当晚也未能找到一个象样的“窝”。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我这个爱管闲事的“二愣子”,感慨良多……

        ●忠县,“吊脚楼”赫然耸立

        我与同伴拍片到石宝寨,然后乘车到忠县码头赶上水船,又见到数处奇观:靠水泥钢筋混凝而成的楼房基座,一排排赫然耸立在江边的沙滩之上,形成川东从古至今一大奇景——俗称“吊脚楼”。

        从江边往上看,这组新建筑群不可谓低矮平庸,而堪称“鹤立鸡群”。少说已有八、九层,且都尚未完工,楼房外围被施工设施“保护”起来,令人难见真面目。

        但可以肯定:象这样的建筑标准,其造价绝非几万、十几万、甚至几十万元可以“打发”。那么,建这样的楼房,又是谁出的主意呢?个体户?或者某个小集体单位?

        早在若干年前,中央和地方政府就曾多次打招呼甚至下命令:

        不准在水库淹没线以下私盖房屋滥建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