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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你能想象,这所三峡珍稀植物园竟是个人行为么?

        植物园的主人叫向秀发,被国内植物学家称作“植物狂人”。他曾是中铁集团十八局高级工程师,1997年“买断工龄”后,回到老家重庆市万州区从事水产养殖业,并因此致富。他天生喜欢植物,1998年路过重庆巫山县时,发现三峡库区“淹没带”上一棵古老的黄桷树被拦腰砍断,感到非常痛惜。后来他去北京出差时,找到中国科学院植物所研究员李振宇,请教如何保护三峡库区植物。当时李振宇正好也在呼吁保护库区珍稀植物,两人一拍即合。他给向秀发详细介绍了库区珍稀植物种类,并表明自己对库区珍稀植物缺乏保护的忧虑。经过认真思考,向秀发决定创建三峡珍稀植物园,把淹没带上的珍稀植物迁到园里来。

        向秀发从京城回来后,相继找到重庆市万州区发展计划委员会和重庆市计划委员会,咨询三峡珍稀植物园立项事宜。重庆市计委认为这个项目很好,但必须做好前期工作:一是选址,二是立项,三是找主管部门。从1999年开始,向秀发和中科院武汉植物研究所专家一起跋山涉水,从湖北宜昌走到重庆武隆县,历时一年半对淹没带珍稀植物进行详细调查并选址,最终把园址定在万州区五桥机场开发区。

        在专家们的影响和向秀发的运作下,2002年8月,当时的重庆市计委支持植物园立项。国家林业局专项拨款313万元,作为植物园初期建设经费。

        和植物园基础设施建设同步进行的,是抢救性移栽三峡珍稀植物。2003年,一期蓄水就要启动,他们在和蓄水线赛跑。

        疏花水柏枝——生长在江边沙夹石地,将被全部淹没。2002年,从巫山段江心岛移栽。这种从喜马拉雅山脉辗转千年才栖息于三峡地区的奇特植物,最终落脚于珍稀植物园。

        荷叶铁线蕨——铁线蕨科最原始的类型,在亚洲大陆仅见于三峡,却与大西洋亚速尔群岛产肾叶铁线蕨、非洲中南部细辛铁线蕨同属一个种群。对研究该种的亲缘关系以及植物区系、地理分布均有重大的价值。2002年从万州武陵移栽。

        崖柏——1892年法国植物学家从三峡首次采集到标本,此后再未发现,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灭绝,成为我国植物研究的空白。2003年,采集于城口大巴山并栽培成活。

        还有被称为植物活化石的桫椤,高达20米的紫薇,世界已知胸径最大的黄连木古树,极为罕见的巨型十大功劳木……众多珍稀植物或古树名木,从绝壁或深沟被移栽。

        2002年,在迁移绝壁上的十大功劳木时,向秀发被滑脱的树干打断两根胸肋;

        2003年,他在巴东被竹叶青蛇咬伤,虽经当地医生及时救治抢回性命,但一根食指残废;

        2004年,向秀发又在野外考察时跌落山崖,昏迷数日后救回性命,一根小指残废。

        向秀发的可贵行为受到政府和专家肯定,由中科院、国家林业局等单位举办的第五届全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持续利用研讨会,主办方以“作出卓越贡献的民间保护人士”邀请他与会并发言。

        善举:鱼类也有了“保护基地”

        长江的自然环境,是几百万年缓慢演变而形成的系统,倘若短期内发生巨变,许多生物都不可能适应。

        我们赖以生存的这条江,是草、青、鲢、鳙四大家鱼的主要栖息繁殖地,历史上所养殖所需之鱼苗,绝大部分捞自长江。

        宜昌至城陵矶江段,分布着11个家鱼产卵场。

        说起来挺有趣,家鱼产卵地须是急流大浪,它们喜爱的产卵区恰好是长江中游以上的洪泛区。

        三峡大坝若因发电或防洪需要控制下泄流量过小,荆江江段的流速过缓或水量过少,则势必影响家鱼的产卵量,减少繁殖;

        而上游1000公里的金沙江,即将拦江修坝,那里恰好是国家规划的珍稀鱼类自然保护区核心区边缘,100多种鱼类大多将受到影响。

        中华民族引以为荣的在长江生存的白鳍豚的灭亡,已是不争的事实了。专家在长江一个长21公里的牛轭湖为她试设了保护区,可迄今为止,无一条白鳍豚的踪影。

        中华鲟同样是中华民族的骄傲。

        这种宝贝有个特别习性:每逄产卵期即从大海沿长江口回游至上游金沙江,产卵后待幼鲟可随母鲟活动后,又回到大海生活。

        葛洲坝修建后,中华鲟去不了金沙江,便拼死往大坝上撞。……为保护她,宜昌专辟了一处中华鲟人工繁殖基地,每年向长江投放大量小鲟;近年专家们欣喜地发现:中华鲟已适应大坝拦江现实环境,开始在葛洲坝下游枝城江段河弯回流处产卵繁殖;尽管如此,人工繁殖基地仍一如既往,每年坚持向长江投向几十万尾小鲟鱼,期待这种珍贵物种不至因环境变化而灭亡……

        隐忧:“平湖”内治污任重道远

        大坝挡水,“高峡出平湖”后,水的流态改变,河的习性变成了湖的习性。

        换句话说,长江上游的工业污水和生活垃圾过去靠大流量高流速,可以达到自净;现因江水缓流或静止不流,则必然导致环境破旧、水质污染等严重问题。

        库区内20个县市老城和100多集镇搬迁拆毁,本身就是一种大面积污染;而新城建设的大挖大填,又对原本十分脆弱的沿江库岸山坡造成新的人为破坏:老城内及其周边区域历史遗留的各类垃圾山,不胜枚举;而新城的生活垃圾仍在每时每刻产生:搬迁后的企业仍旧开动着机器,制造着新的水环境污染……

        所有这一切,如何解决?

        虽说国家巳投40亿元巨资实施库区环境治理,但这笔钱与库区建设与发展几十年的欠账相比,叫我说实话,是杯水车薪。

        因为三峡工程过去几十年处干“不上不下”状态,国家在该区域内的投资几乎为零。贫穷虽可长志,但却是买不来发展的,三峡库区经济和人民主活水平低下,己是不争的事实。

        40个亿,国家明令专款专用,只限于135水位线以下范围治理,而且钱还不够;135~175水位线范围呢,先不管它?

        原则上,新城规划时都有建污水处理厂、垃圾处理场计划。

        但人们的行为准则往往是:衣食住行,优先考虑。先得住下,还得方便行走,吃穿不愁了,再想其它事。

        据我所知,重庆市最大的污水处理厂仍在建设中,1000多万人口的特大城市尚如此,其它区县可想而知。

        如今,三峡大坝己经蓄水到135米高程,用不了多久就会涨到156米,千里库区己经成为名副其实的“高峡平湖”了。

        实话实说,“湖”内的污染治理,任重道远且代价会异常昂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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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生命,消亡或者延续——

        国宝中华鲟拯救行动回眸

        隐忧,并不如烟的往事

        许多年以来,我都在回避一个话题,即:不谈中华鲟。

        因为涉及这个话题时,我总绕不开一桩往事:1980年初,我尚在鄂东的黄石电厂工作。那是一个大热天的傍晚,我下班去幼儿园接儿子,回家路过黄石港沈家营段江堤时,发现一大堆人围在堤上看热闹。走拢一瞧,我大吃一惊:一条近5米长的非蛇非鱼亦非龙的庞然大物,不知被谁拖在堤上,头部已腐烂发臭了。人们七嘴八舌,不知此谓何物。说是龙吧,却身无鳞甲;讲它是蛇蟒吧,头型也不是我们常见的蛇样儿。现场两位老太太却认定是龙,跪下叩头并虔诚地扒一块“龙肉”用手绢包裹,说是回家将其供奉起来可利发家……据说后来请了黃石师院懂生物的老师辫认,他也沒见过这种水生动物,但他判定是一种鱼,而不是蛇,更不是龙。

        这样的水中精灵,这样的庞然大物,年纪肯定很大了。是什么样的突然性灾祸降临,导致它生命的终结呢?

        气候原因?是不小心被大船碰撞?抑或是生存环境发生根本牲逆转……心存疑虑,却无从考证。

        说来也巧,个人工作岗位的变更,居然使我非但认识了当年那个庞然大物,而且对它的历史和现状均有足够的了解,似乎冥冥之中,我与这种水生动物有缘。

        1984年夏,我从鄂东调往鄂西的葛洲坝电站工作后,立即知道当年在江堤上见到的那个大傢伙,就是被誉为国宝的“鱼中之王”——中华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