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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这海是冷湖水,更对自己的胃口,甩开膀子,很不文雅的在水中横行,拖着个树哥,倒像拖着一件示威的道具。痛快淋漓,好久没有享受过在水里如此放松的滋味了。

        宁则平和任海平一直跟着他游,两只都受不了了,这水也太冷了,再浸下去,要结冰了。两只同时想到这个问题,咱们俩身强力壮的都受不了这湖水,更何况树爷刚刚受了牢狱之苦,又被这水一浸。任海平奋力追上主子,拼了命透出水面叫:"  主儿,水太冷了,树爷恐怕受不了。"  一心想发泄心中的郁闷,好像早已经忘记此行的任务了,这下才想起树哥,把树哥的脸扳过来一看,吓得魂不附体,天啊,树哥的脸全都冻紫了,两片薄唇上凝结着淡淡的黑血,一双手极其紧张的搂着自己的小腹,已经完全扭曲了。天呢,自己怎么搞得嘛,怎么把树哥给忘记了,这下要出人命了,不但是一条,而且是一尸两命。想一这里,快哭出来了,急急找上岸的地方。总算找了个僻静处,靠山的所在,上了岸。其时虽在中午,这地方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想来是块向北之地,才进入十二月,已经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了。

        把树哥抱到洞中,两个侍卫这下把爻珩的死全抛在脑后了,一个急急的去寻柴火,一个急急找吃食,明珠一手按着树哥的后心催动龙神功给树哥输气,一手擦树哥的胸口,努力让他的心脏保持跳动。树哥啊,争点气好不好,你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云树像具冰尸一样,仅有的麒钰神功,让他都用来护住腹部了。为了孩子,他拼了命了,就算我死了,也要给腹中孩子留口活气,承祖哥神技,说不定就能保住我的孩子。在湖水中,受尽了伤的心灵再也承受不了湖水的冷浸了。想要叫珠子停下来,却害怕这一停下,就会被追兵抓住了,大家都遭遇不幸。自己已经给珠子带了天大的祸水了,逼得他劫持中泽主,这下,这罪名可大上天去了。我生死事小,可是要连累得珠子和两位侍卫哥哥也死于非命,你于心何忍?一念至此,便咬牙苦忍,慢慢的,便觉得手脚全都麻木了,到后来,居然感觉不到手脚在何处了。

        体温在一层层的往上逼,有温度的范围越来越小,好像所有的暧气,渐渐的都集中到了腹部和胸口,害怕腹部变冷,努力把胸口的暖意往下压,保住,一定要保住我的宝宝。胸中在一点点的受寒冷的逼迫,慢慢的,胸全冷了,血似乎都凝固成了一团,罢了,死就死了,死在水里,干干净净,死在明珠身边,还有几份温意。

        龙神功冲了无数次,树哥的心脏还是微弱的跳动,上天啊,您既然让我救树哥,您就帮我挽回树哥的命,好不好?树哥是因为我而受累啊,他腹中的孩子,更是我玉家的唯一后代金孙了。您真要绝了玉家的后么?玉家难道作了那么多恶业,要受如此惩罚么?

        不知道是天上,还是心灵深处,有一个声音在隐隐约约的在耳边飘浮:"  非也,非玉家一家之过也,五十万年来,因为贪婪、欲望、yin  luan等等,世人积下了无数的罪恶,这块天地如果无人愿意来洗清这些恶业,天地常伦,终究难建。"什么声音,云树惊奇的听着这个不知道是天外还是来自己自己内心的声音,突然有一种预感,珠子,不,珠子,不要,不要为了树哥母子,却承担这份洗清天下恶业的重任,树哥要阻止你,凭什么要你做这样的牺牲,不公平,这不公平。又不是咱们母子作的孽,又不是明珠作的业,为什么你要去承担。

        一个人的牺牲,换回亿万人的幸福,何其幸乎。可惜我无此福缘,不能献身于天地,玉明珠,你若心有犹豫,就算了。无人愿意承担此任,天地也就不能白送一个大人情。

        任海平和宁则平进洞来,看着主子脸上奇怪的神态,海平吓了一跳,拉住主子道:"  主儿,您,您别再疯魔了。"  明珠慢慢走出洞去,仰头看天,其时银月东上,皓白的月光照得积雪一片银辉,千枝万树上都荡漾着银色的光芒。明珠突然双膝跪倒,拔出龙神,指着苍天道:"  老天爷,您听清了,我,玉心悦,愿意用自己微弱之躯,来洗清这天下恶业,还这天地一片朗朗乾坤,请您赏赐给心悦这个天大人情,为我玉家留下一条后吧。"  原来纤尘不染的净银色天空,突然就云蒸霞蔚,天空起了一层层奇异的十二彩色,一层连着一层,每一层彩色都好像要渗出血来一样,让人既看得喜欢,又觉得诡奇。过了许久,这层彩色就散去了,天空又重新出现月亮来。

        海平一边扶起主子,一边激动的道:"  主子,主子,您看这月亮,好像在哭呢,奴才怎么看它,好像流下泪水一样?"  明珠看着那奇特的景象,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算了,老天的事情谁说得清楚,还是进去看看树哥要紧。刚往回返,就听见宁则平狂喜而泣的声音:"  明珠主子,我的主子醒了,他醒了啊!"

        二十五,一错招成剜心恨明珠冲进去,抱起了树哥,云树眼里含泪,这舌头还不灵活,却一个劲儿的向明珠开口道:"  别,别,别,发誓。"  明珠摸着他冰凉的纤手,也是泪如雨下,珩哥的牺牲总算有所值,树哥的这条命,算是活过来了。他亲着树哥的脸,摸着他的胸口和腹部,不断的安慰道:"  没事儿了,树哥,真的没事儿了,过二天,等你好了,咱们再上路,你别着急,这地方很偏僻,你,你不会有凶险的。祖哥马上就到了,他已经接到咱们的信了,再等二天,他就来了。"  没有想到承祖来得飞快,才过了一天多,就到了,一到,马上给云树切脉。云树已经能开口讲话了,他既担心又高兴的问承祖道:"  祖哥,我觉得这两天孩子动得特别厉害,好像,快要下来一样。"  承祖一边切脉,一边脸色尽量保持平静,他揿开云树的衣服看了看,胎位果然已经下来了,这回,边宁则平也看出来了,恐怕是要早产了。听人家说,怀孕的人,很可能在七个多月的时候早产,现在主子是四月多怀上的,已经快八个月了,早产,完全有可能。

        承祖给云树开了个安胎的方子,叫宁则平去出药,然后就管自己出了洞。明珠安抚了树可睡好,觉得蝈蝈今天好像不太自信了,情形表现得真的很奇怪了,他跟树哥说辞,完全不像他平常时候的胸有成竹,一股就是无计可施的拖延状。怎么了,难道树哥是难产,难道承祖没有十分的把握,不会吧,他可是自认为医术已经不在他老子之下的人呐。

        出了洞,发现承祖居然不在洞外,找了好一会儿,却见他蹲在一个僻静处,两手正在挖地,十指都在冰雪上挖出血了,都浑然不觉。显见得内心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明珠讶异道:"  祖哥,你怎么了,你不进去侍候树哥,在地上挖什么?"  承祖一看到他,再也不控制自己了,猛地扑向明珠,紧紧的抱住了明珠的腿,放声大哭。把明珠骇得快跳起来了。承祖哥是怎么了,中邪了不是,难道树哥又要死了。急忙抱扶起祖哥,急急的安慰道:"  祖哥,是不是树哥情况很危急,那也没什么,你尽力罢了,何必如此呢?"  "  主儿,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  承祖号陶大哭。

        跟承祖一起十四年了,从来没有见他这般哭泣,这个人从小就洋皮兮兮的,所以晨旭越来越讨厌他,后来就跟了明珠了。承祖这人可是不会哭的,今儿是怎么了,莫非,树哥真的要完了,想到树哥可能真的没救,明珠也受不了了,眼泪也叫承祖给激下来了。
        "  主儿,奴才诊错了,奴才出了个大事故,奴才医技不精,心思不专,出了大事故了!"  承祖哭得很让人惨心。

        明珠一听,诊错了,诊错了什么?难道树哥没有怀孕,是肚子里长了个大浓疮,这也太滑稽了吧,这个浓疮,也忒太了些。便收起了泪道:"  莫非,树哥没有怀孕,而是得了其他不足之症?"  "  不,主子,树主儿确实有孕。奴才说诊错了,是奴才居然没有诊出来,树主儿,他,他怀的是两胎,他怀的是两个小主子,奴才一直当一胎来护胎,奴才还奇怪为什么脉动如此之强,奴才,奴才罪该万死啊,奴才连一胎两胎都分不清。奴才是什么大夫,是什么大夫啊,把我们云曲两家的牌子砸碎了。云曲两家从此抬不起头了。"  承祖的哭声里充满了自责。

        啥,你居然连一胎还是两胎都分不出来,你这个医生,简直,简直是太妈妈的了。明珠的休养再好,也忍不住想要踢他。其实,明珠不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承祖这个人,有点大男子主义,向来看不起妇科,他觉得这妇科是女人的事情,是娘和衣姐做的,他么,当然是精于骨伤科,内科,特别是脑科,在开刀上,确实已经超过他的父亲了。可是在妇科,特别是产科上,简直跟个四流五流的医生差不多,平常就从来不进行临床实践,他父亲在给他讲妇产科知识的时候,不是抬杠,就是开小差,这门本事,可真是蒙古大夫了,不行。要是他爹,可真的不会犯这个错,可他却偏犯下了。

        忍住气,现在可不是骂他的时候,好歹,要他来收场啊,便好声好气道:"哪,你现在怎么又疹出来了?"  "  主儿,其实简单得很,原来,有一胎,隐藏在另一胎后面。奴才出于礼节,又不便查看三皇子的肚子。所以奴才就把两胎当一胎了。现在,你瞧瞧肚子不就得了,很明显是两个头嘛。但是其中一个,好像不太动,所以奴才刚才切脉,才知道事情要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