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赵虎瞪着灯笼般的眼,仍是气鼓鼓地说:“倒也不是为了出身,他要是象大老爷、范大人、苏大人那么本事,就是叫俺给他擦鞋底也没啥,可他不就是会耍耍球吗?”

        马汉却也点头称是:“四弟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我们再不济,也不能落了大老爷的名号,看来朝中势力是越来越复杂了,我们可得小心在意。”

        王朝和张龙听了也觉有理,当下即和杨元帅商定如何离开京城,又不致引人注目。这边刚刚议定好,那边却有人报到:“夫人来了!”

        杨元帅连忙走到门外,扶着一个美妇人进房来,只见那妇人身材高佻,瓜子脸,柳叶眉配着一双凤目,鼻梁挺直,嘴小唇薄,隐隐然透出一股英气,竟是不下于杨元帅,只见其正自一边甩开杨元帅的手一边笑骂道:“谁要你扶啊?”

        杨元帅却不松手,边行边说:“夫人,你现在是身怀六甲,为夫的扶一下,有什么不对?”

        说笑间,已来到王朝四人之前,杨元帅介绍道:“四位爷,这是内子”

        却已被那美妇人打断了:“你当人家不会说话啊?小妹见过四位爷!”后半句却是向着王朝等人拱手施礼而说,显得颇有豪气。

        王朝等人久历世情,打量了杨夫人一下,张龙便说道:“杨夫人当是有了身孕五个月了吧?大家还是坐下来说话好些。”

        当下六人围坐一桌,杨夫人又说:“四位爷都是前辈高人,小妹早就景仰,这次来天波府,可要多留几天,小妹也好讨教讨教。”

        杨元帅熟知妻子性情,连忙接口说道:“夫人你说什么话?四位爷都有要事在身,不能在此久留的!”

        马汉也掏出一个玉令牌,说:“杨夫人莫怪,我等四人有御命在身,确是不方便久留,不如待公子弥月之期,我四人再来天波府作几天客好吗?”

        杨夫人一听,却也觉有理,自己身怀六甲,虽然有心讨教,却也不方便,儿子弥月之后,可就方便多了,却不想马汉这话暗藏玄机,若这一胎产下的不是“公子”,那就可以再推,直到真个是“公子弥月”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她一时未察觉,便就答应了下来,后来想反悔,却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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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王朝等人自有办法离开京城,保留实力,且按下不表,再说吴长老和梅剑四姊妹在萧峰旧居外等了近三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暗,终于萧峰开了门,周侗跟随其后而出。

        吴长老连忙上前去,只见萧峰取出绿竹棒,向吴长老发令:“吴长老,这打狗棒我且收着,帮中大小事务,就劳你老多费神了,我还有事要办,你先回去安定帮中众兄弟吧。日后唉日后再说吧。”

        吴长老见萧峰肯再掌帮主之位,已是欣喜莫名,他要去办什么事,却哪里还去理会?当下便即领命而去。

        萧峰又转过头来,对周侗说:“周兄弟,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莫要误了进城。”

        周侗一拱手,说一声:“萧大哥,后会有期。”

        便翻身上马,临行看了梅剑四姊妹一眼,只见梅剑四姊妹立于一旁,静待萧峰吩咐,都是低垂着头,精神尽失的模样,不由得心中暗叹,嘴唇一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勒缰而走。

        萧峰见四女模样也着实凄凉,便招一下手道:“梅剑、兰剑、菊剑、竹剑,上马跟我来吧。”

        说罢即走到由周侗带出来的爱马旁边,翻身上马,一勒缰绳,那马儿却似在等些什么,有点不情不愿,萧峰心头一震:连马儿都习惯了我和灵珠同乘而行!于是伸出手在马颈上轻拍两下,说道:“马儿,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找你的女主人。”

        一下想起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替马儿取个名字,这时见其灵性若此,心中转了几转,又拍了马颈两下,说:“以后就叫你”追缘“吧!”

        追缘似是明白主人意思,即时蹄下一蹬,回复神骏本色,直往山下奔去。

        梅剑四姊妹合乘两骑,紧随其后,本来见萧峰对己等变得如此冷淡,她们自然知道原因,心中都是酸溜溜的,又听见那马儿起名为“追缘”,更是心头醋浪滔天,但她四人对萧峰已生依恋,萧峰又肯带她们同行,却也不甘就此罢休,于是都依言跟随。

        这一路上晓行夜宿,饥餐渴饮,三日间,萧峰已带同梅剑四姊妹来到长江以南,眼看杭州就在不远,自然也快到灵隐寺。

        自三天前那一句后,萧峰再没有和梅剑四姊妹说过一句话,她四人都自感凄凉无比,偏偏又不敢埋怨,只乖乖地紧随在萧峰后面,却不晓得萧峰此时心中所想:这就是你四人比不上灵珠的地方了,若我敢有半刻不理睬灵珠,她定已将我耳朵都扯下来了,灵珠就是这样,只要是在一起,她就要不断向我表示她爱我,也不能忍受我不表示我爱她,她总有想不尽的方法去表示。

        想到这里,萧峰仰望天际,天上云彩似变幻成两位最爱,阿朱和灵珠,最后,融合在一起,又变成灵珠,萧峰暗叹一口气:原来我心中已再装不下其他人了,连死去的阿朱,也已经比不上灵珠现时在我心中的重要了。

        “大侠!大侠!”一声叫唤将萧峰自思潮拉了回来,只见一个渔夫打扮的青年走上前来,对萧峰说道:“大侠,你果然来了!”

        萧峰看了他两眼,只觉生面得很,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说道:“当然认得啊,上次天上掉下个飞来峰,不就是大侠你和大师救了我们村子的人吗?”

        萧峰这才释然:“哦,你是那村子里的人!”

        那人连连点头道:“是啊,大侠,你虽然不认得我,我怎么会不认得你呢?大师刚才跟我说你会来,叫我告诉你,明天中午在飞来峰上见你。”

        说完便想萧峰打了个揖,再往别处去了。萧峰听得道济约自己明天中午见面,可见其早已有料,却不知是何用意,但想以其通天之能,定有原由,自己且依言便是。当下即领着梅剑四姊妹到杭州城内投栈歇息,以待来日。

        第二天己时,萧峰仍是带着梅剑四姊妹,来到那飞来峰前,只见那自天飞来的巨石,仍是光秃秃的,独立于那本来是一座村落的地方,四周环境和当日也没有什么变化,可能,变的只是人。

        那巨石方圆甚广,回想起来,当时能救得村民,很大程度是靠了道济大师那几道龙卷,将冲力消减了大半,若非如此,自己也只能自保而已。

        看看天色,将近午时,萧峰数天来首次对梅剑等说话:“等一下见了大师,决不可造次,大师神通广大,你们若是惹了事,连我都未必保得。”

        四人在赵灵珠法术下吃过大苦头,心想这道济身为其师父,本领只有更大,又听萧峰如此说,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幸好萧峰语带关切,又为她们心头带来一些温暖。

        萧峰身形一拔,照着石上可着力处一下下地提纵,梅剑四姊妹也跟随萧峰所踏之处,亦步亦趋,只觉每一步都是极为顺畅,更感萧峰仍对己等关怀。

        来到飞来峰顶,却未见道济身影,环目四看,因着这一带并无其他高物遮挡,可说是方圆十数里皆在目下,除了数里外一处有人正在重建家园,并无什么其他人影。

        忽然“啊嗯”的哈欠声在身旁响起,本来空无一人的石顶上突然出现一个“大”字型仰天躺睡的邋遢和尚,正是道济。

        萧峰早习惯其神出鬼没的无定向踪影,不觉什么,梅剑四姊妹却已被唬得连呼吸都不敢作出声。

        萧峰上前向道济施礼道:“大师,我来了。”

        道济微睁睡眼,瞟了萧峰和梅剑等人一下,却未起身,便又合上眼,再打一个哈欠,用破葵扇轻扇了两下,萧峰突然闻得一阵熟悉至极的幽香,“大师,灵珠来过这里?”

        道济翻侧身来,右臂撑着头,点了点头,说:“是,我的乖徒儿不但来过,昨天也还在这里。”

        萧峰一愣:“昨天?那大师为何昨天令人约我今天见面?”

        道济并未回答萧峰所问,却用葵扇指着梅剑四姊妹,问道:“就是她四人令我的乖徒儿当众显形的?”

        梅剑等早就害怕道济会为赵灵珠出头,心想师父护徒弟的短是常有的事,只不知他要怎么样对付己等,均吓得不敢正视道济。

        萧峰也是一般想法,正要为她们辩解几句,却又觉难以说出什么好话来,正只为难,只听得道济说:“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侠你迟早也要知道我那乖徒儿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