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又是吃、吃、吃,还没吃够啊?”萧韫暗感气结,低声自语着,那金衣人耳力极好,早听得清楚,却也不以为然,反说道:“是啊,我当然还没吃饱,才这么一只瘦虎,打打牙祭还可以,要填肚子就差远了!”

        萧韫闻言大吃一惊,那猛虎虽说饿了几天,但至少仍可供二三十人饱餐一顿,金衣人竟说远远不够,可见其食量惊人。金衣人接着又说:“是了,你说的那些抢走你的人参的马贼,能不能吃啊?”

        萧韫闻言更是惊骇,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指着金衣人大叫:“什么?吃吃他们?你你是吃人的妖妖怪?”

        金衣人讶道:“什么?马贼也是人啊?那我可就不吃,人肉的味道最差啦!”

        他这么说,倒象是尝过人肉一般,萧韫自也听出这一层意思,当下更是心胆俱寒,哪里还动得分毫?金衣人见萧韫如此模样,突然一把将他提起,同时一脸坏笑说着:“虽然人肉味道不好,不过如果没别的吃的,我也只好勉为其难咯,这样吧,你告诉我那些马贼在哪里,那里应该有东西能让我吃饱,我也帮忙救你的女儿;如果你不说的话,那我就先把你吃了,再慢慢去找那些马贼,我记得小孩的味道还是可以的哦。”

        萧韫这时已是无可奈何,反正是个死,若可和女儿团聚了再死,倒也心甘情愿,于是向着西南方一指,说:“就在那边,跟这里隔着好几个山头呢。”

        金衣人抬头向着那个方向眺望一阵,点头道:“不错,那边的确有一大群的气集合在一起,嗯,应该有两三千人吧?”

        萧韫闻言大讶:我又没有说过马贼有多少,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他有千里眼?金衣人有凝望了一阵,眉头微皱一下:“那里的气息太杂,弱小的气息也有好些个,暂时找不到你女儿确实的位置,这样吧,你也一起去,找起来方便些。”

        说完,金衣人提着萧韫“嚯”的一声,升到比山顶还高几十丈的天上,萧韫眼见脚下已尽是浮云,几乎立马晕了过去:老天爷啊!这大汉会飞!他果然是个妖怪!

        金衣人身形一晃,便向着西南方向高速飞去,气流吹得萧韫差一点儿就冻成了冰条,过了一会儿,萧韫感到气流缓慢下来了,却是已来到那一群马贼的巢穴上空。

        金衣人问道:“喂,应该是这里了吧?”萧韫勉力点了点头,但却说不出话来。

        既已确认地点,金衣人仍旧提着萧韫降落在这一座由马贼盘据的石寨广场中央,这时寨中马贼正准备开宴聚餐,忽见一名金衣大汉提着个小老头自天而降,都是惊诧莫名,尽都跳将起来,以金衣人为中心,围了一个方圆三丈的圈子。

        四周具有酒席,酒香肉香引得金衣人的口水几如瀑布般淌流下来,只见他扔下萧韫,跳到旁边一张桌子上面,抓起烧鸡烤羊便往嘴里猛塞:“嗯嗯这里果然有吃的啊!”

        众贼你看我我看他,不晓得这大汉什么来头,为何会突然从天而降,但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显然毫不将众马贼放在眼里,几个不怕死的喽啰按捺不住,拔出刀子一边骂着契丹粗话一边扑上来。

        金衣人刚好举起一坛子酒大口大口的灌着,对此好象半点也不知道,待众马贼扑近身边四尺范围,一直盘卷在他腰间的尾巴猛地一扫,那几个马贼便鬼叫着飞起跌开,连人带刀尽被这一尾巴扫得断成几截。

        其余的马贼骤然见金衣人如此厉害,又有尾巴,都惊的连连后退,有个马贼认得萧韫,便向他喝问:“萧老头!这这家伙是什么东东西?”

        萧韫也被那一尾之威吓得瘫软在地,只战战兢兢地说:“妖妖怪妖怪”

        他们说的是契丹语,金衣人不识得,但马贼们却是大吃一惊,都想既是妖怪,可非人力能敌,当下便有大半马贼要夺路而逃。

        广场上一片混乱中,一把霹雳般的声音响起:“你们这帮废物!在胡混什么?”

        众马贼一听见这声音,都是精神一振,却是这一伙马贼的头儿在寨营内听见外面吵闹,带着手下亲信出来察看情况,遇见众喽啰乱成一团,于是发声喝止。

        金衣人这时已鲸吞下两席酒菜,又扑向第三席,丝毫没有因那贼头的出现而分过神,因为吃饱肚子在他来说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事。

        萧韫听见马贼头儿的声音,急忙向金衣人求救:“大爷!大爷!那贼头来了,你先别吃了啊!”

        那贼头排众而行,来到圈子边上,这时他已听得手下报告,又见几个手下死状恐怖,心想今天本有贵客上门,正要备好酒菜招待,不想贵客未至,却先来了这么个丧门星,气愤之下可不管他是不是妖怪,大骂道:“你奶奶个熊!哪来的混蛋,敢在我呼某人地头捣乱!找死呀你!”

        金衣人抬眼瞪了那贼头一眼,向萧韫问道:“喂,老头儿,这家伙鬼吼些什么啊?我听不懂哦。”

        他不懂得契丹话,那贼头却懂得汉话,萧韫尚未向金衣人解释,那贼头便已大喝道:“原来又是一个汉狗!居然去找人来这里捣乱,你这身贱骨头是不想要了吧?!”却是将气头撒在萧韫身上。

        萧韫只听得胆寒心惊,牙齿乱叩却说不出话来,金衣人正好喝下一坛子酒,打个饱嗝,不紧不慢地向那贼头说:“你抢了人家的东西,又劫持他的女儿,都是我最讨厌的行为,如果肯乖乖将那些人参还给他,释放他的女儿,看在这一顿还算可以的份上,我可以饶你们不死!”

        那贼头一听金衣人反倒说会饶自己不死,更是恼怒,他本有过人武艺,又有过千手下,在关外一带可说是横行无忌,虽说数年前曾受过些教训,但只要今天所来贵客的后台肯支持自己,便可再兴雄风,如何受得这孤身独创者的恶气?当下手一指前,叫道:“上!将这家伙剁了喂狗!”

        一众马贼喽啰见过眼前这“金衣妖怪”的厉害,但更怕老大发火,又想大伙一涌而上,料妖怪也招架不来,于是纷纷抽出兵刃,齐向金衣人扑来。

        萧韫早吓得转入桌子底下,蜷缩一团,抱着头哭叫:“完了完了死定了”

        金衣人见马贼们蜂拥而上,只嘴角微翘,冷然一笑,突然在桌面上侧身躺下,右手撑头,左手高高举起酒坛,众马贼还道他吓疯了,胆色稍壮,那已扑近的马贼也更凶狠毒辣,不想金衣人左手突然发出一道金光传到酒坛上,那酒坛立即化作过百碎片,向四面八方炸散开来。

        酒坛碎片不但速度极高,而且带有巨大的力量,冲得最近的几圈马贼,都被碎片前进后出,在身上打出几个透明窟窿。

        碎片打穿过百人围成的几层人墙后,穿透性的威力才减弱下来,但这时竟又显出另一种爆炸性的力量,被碎片击中而没有被穿透的近百马贼,象被一个巨锤轰击,七窍喷血飞退,再撞击后面的人,而被撞中的人也是一般境况,如此类推,直到至少五层人后,那惊天动地的威力方才息止。

        也不知是否有意而为,最外围倒下的马贼,刚好就在那贼头跟前,那贼头脸色惨白,只因直到那最后一层人重伤倒下,他才反应过来,而且那最初被打穿身体的马贼,也在此时伤口中狂涌鲜血,再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贼头心道自己在道上打滚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人,即使是当年受挫时的惨败,也绝无今日的狼狈,再看那金衣人,竟又一手抓起桌上的羊腿,同时以尾巴卷起一坛子酒,又吃又喝,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妖怪!你是妖怪!”一招下杀伤广场中数百马贼,即使是世上最强的武学大宗师亲临,也绝对办不到,绝对要震惊,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这个金衣人,是个妖怪。

        金衣人继续边吃边说:“怎么样?还不肯照我说的做吗?那么我只好改一下条件啦,你要将所有抢来的东西和人都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将这里痍为平地!”马贼的逞凶显恶,令金衣人更为愤怒,他天生的正义感已完全爆发,决意要这一帮恶徒受到惩罚。

        那贼头被金衣人看得噤若寒蝉,心想硬碰可不是路,还是转转脑筋的好,他虽怯于金衣人那恐怖的实力,但多年黑道生涯积聚起来的贪婪令他仍不愿就此放弃拥有的一切,眼珠转了几下后,一个阴险至极的毒计涌上心头,只见他忽然跪下,不断磕头,口中求饶道:“我从未见过有象大侠这样武功高强的人,只要大侠肯饶了我的小命,我什么都照办就是了!”

        萧韫在桌子下看见那贼头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当真惊讶莫名,想不到那金衣人本领竟这么大,看来自己是转运了。

        金衣人仍只冷冷地看着那贼头,却未有再说什么,那贼头知机地急忙向剩余的手下发令,着他们先将寨中被抢来充当奴隶的妇孺都带到广场中来,同时另一批人急忙将死伤的马贼搬走,他下令时用的是契丹话,萧韫也只懂七八成,倒也只是按照金衣人的意思传令而已,剩下的两成却不晓得,但见那贼头下令之时甚为粗暴,料想也就是些什么脏话,于是也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