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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宝珏纵然脸皮厚,也挡不住花菲公开地飞媚眼,何况他还说那些暧昧至极的话出来。她紧张地看了看紫玉,就象是被抓到做坏事的小孩,发现紫玉侧着脸,压根没往这边看,才终于松了口气,嗔怪地白了花菲一眼,那意思是:你安分些行不行?别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可戳穿不得!

            花菲笑嘻嘻地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宝珏拿他没有办法,只得朝他努努嘴,示意他赶紧出去。

            花菲也是无赖,居然也朝宝珏嘟起了嘴,做了个亲嘴的姿势,才装模做样地抖了抖衣袖袍幅,道貌岸然地行礼告退。

            宝珏见他出去,心里一块石头才略略放下,暗暗琢磨,晚上还得和花菲好好说说,千万不可让他对紫玉有了成见,否则……

            “啪”一声,象是什么精细的玉器被狠狠砸到桌子上,宝珏回过神来,顺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只见紫玉板着脸,站在梳妆台边,一只手按在桌上的象牙梳子上,一只手握成拳头垂在身边,仔细看,似乎浑身有些……发抖?

            “紫玉,你这是怎么了?”宝珏微扬着声调,困惑地问。

            紫玉用力地咬着嘴唇,狠狠地瞪着她,就是不说一句话,慢慢地,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竟然涌上了一层水雾,透明的泪珠子顷刻间滚落了下来,他侧过头,狼狈地用手擦着,还是一言不发。

            宝珏最是瞧不得人家掉眼泪,尤其是漂亮的男孩子,好不容易把墨珠这个“泪包”改正了,打死她都想不到平素坚强得有些过分的紫玉有一天,居然会在她眼前掉眼泪……紫玉耶!当初吃尽苦头也不肯求饶的主儿,今天他这是怎么了?

            在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正确判断之前,她已经很自然地走上去,把紫玉拥进了怀里--所以说,习惯还真是种可怕的东西,竟然让她忽略了可能再挨一砸的可能性,而把曾经对她行凶过的紫玉抱在怀里,情不自禁地拿出当初哄墨珠的手段,一边无意识地在紫玉的耳边说些不知所云的安慰话,一边轻轻拍着紫玉的背,试图安抚他波动的情绪。

            (湖月插花:这毛病,湖月也有,可惜一直没碰上发作的机会-_-;哎……纸上谈兵啊……水月镜花啊……白日梦啊……湖月觉得,能把哭的样子表现得漂亮很难,眼泪、鼻涕……这个,似乎也只有以前的琼瑶片和现在的韩剧里面的女主角,才可以做到“泪美人”的境地,比方说:林青霞、崔智友、宋慧乔,而那些或英俊或帅气或可爱或精致的男孩子,因为不可能哭,所以偶尔流眼泪的时候才会显得特别动人……不是有句话:美少年是无敌的,忧郁的美少年是天下无敌的,哭泣的美少年是宇宙无敌的……湖月的逻辑果然很怪吧?是不是有点做“色女郎”的潜质?湖月检讨……大家千万不要来申讨……)

            

            第十六章

            “好好的,这是怎么了?”宝珏抱着紫玉,很有些纳闷。

            因为紫玉已经长得比她高了,让她抱着觉得很别扭——总归不如抱墨珠的时候那么顺手,那么自然——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的动作有些僵硬。

            紫玉挣脱她的双臂,后退了一小步,被泪水浸染得分外璀璨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宝珏,带着绝望和疯狂:“反正我是不嫁花太医的!别说是为了宛秋的缘故,就是没有他,我也不依!你爱和她怎样商量便怎样商量,大不了我剔了头发做和尚去!若是你们硬要逼我……你……你就让她准备娶个牌位回去供着好了!”

            宝珏听了皱起眉头,轻声斥道:“什么做和尚娶牌位的,你胡说些什么?!我几时这样逼过你了?你既然已经说过不愿意了,我当然不会旧事重提,如今看来,即便是他肯,我也不肯的了!”

            难道还真要把这两个性取向正常的人逼成同性恋不成?!

            宝珏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好花菲的身份被自己撞破了,真要是临到洞房才发现,岂不是把紫玉一生的幸福都给葬送了嘛!不过……紫玉将来要是见了花菲恢复男儿身份时的样子,想到今天他的这番表白,恐怕他的脸色也会很好看吧?想到这里,宝珏又不禁笑得有些贼兮兮的,心中竟隐约存了份期待——果然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你……你说的,是真的?当真不逼我?”紫玉狐疑地看着笑得古怪的公主,好象一个看着糖果非常想要、却又够不着的小娃娃。

            “傻紫玉!”宝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强扭的瓜不甜,将来是你要和人家过一辈子的,又不是我,你既然不中意人家,那咱们就再慢慢留心着便是,我哪里舍得让我的好紫玉受半点委屈哦?紫玉是什么样的人物,那花太医算什么,哪里是他能配得起的?”

            花菲这个人,要说也不是省油的灯,和我这温暾性子的老好人凑合凑合也就得了,配你这个火暴性子,大概就真得要天天吵架、日日拌嘴了——宝珏心中暗暗思忖着。

            看紫玉低头不吭声,宝珏眼珠子一转,故意大声说道:“紫玉,往后呀,我定给你找个强过他千百倍的,到时候,你可别‘新人入洞房,媒人扔过墙’,对我这旧主子不闻不问喏!”

            尽管紫玉再三申明自己的婚事要自己做主,可是在女儿岛上毕竟没有这个先例,紫玉即便不是签了死契的,只要在契约期限之内,主人若想把他嫁人便有这个权利,除非主人没有任何安排,那么,等他恢复自由之身的时候,他才可以自己决定婚姻大事——这才是女儿岛上传统的做法。

            紫玉被她这么打趣,又羞又气:“你在胡说什么呀?尽说些不着边际的混话,还有没有做公主的样子了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有这闲功夫,还不如多陪陪墨珠!”此刻他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自然不会再象当初那样脱口而出就是决绝之词,下意识地拉了墨珠做挡箭牌。

            “是,是,”宝珏向来秉承“从善如流”,现在更是如此,“听紫玉的,我不多管闲事了,这下子,你总放心了吧?”

            紫玉见她再三保证,也确信了她并没有“拉郎配”的意思,心下一松,想起方才自己的误会,便有些尴尬起来,所以便故做凶悍地白了宝珏一眼,板着脸说:“还不快坐下,我替你把头发挽起来,你看你,还有点公主的样子没有?”

            他转换话题的手段略显生硬,但既然遇见的是宝珏这样好说话的主子,即便生硬又如何,总有人会乖乖合作、配合着把戏演完。

            “紫玉教训的是,在下听命便是,”宝珏摆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在梳妆台前坐下,可怜兮兮地看着镜子中站在自己身后的紫玉,“还望紫玉大人不计小人过,手下留情,别借着机会拔光我的头发泄私愤才好……秃头公主……这个名号似乎不太雅观……”

            “扑哧”一下,紫玉终于被宝珏丰富的想象给逗笑了,一时间满屋生辉,方艳夺目。

            宝珏在镜中瞧见,心中不觉暗暗叹息:人说内外兼修,紫玉的容貌是无可挑剔了,做事也是麻利的很,可就是这脾气性子不太好,难以和人亲近……日后他要嫁人,还是得替他寻个能忍气吞声的老实人,否则即便嫁过去,不出几年大概也会被休了吧?若是他有墨珠一半的好脾气,自己也就不用那么替他操心了,以自己的地位身份,按理说,紫玉的将来总归不会比秋住要差吧?可偏偏他这张嘴、这性子……哎——他呀,吃亏就吃亏在这上面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橘红进来回报说,厨房已经备好晚膳了。紫玉和橘红服侍着宝珏用了晚膳。宝珏想起晚上和花菲的幽会,恐怕这两个小厮傻等着不睡,便推脱说要和花太医彻夜商谈五皇子治病的具体事宜,今夜就在花太医那里歇了。

            紫玉此刻还不知道花菲本是男子,自然不会多心——两个女人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总归不可能对墨珠有什么威胁的。所以,他一边应承着,一边把公主送出了门,回头把门一闩,让橘红先去睡了,自己却就桌上的蜡烛,从怀里摸住一张纸来,仔细地看……

            原来,当日宝珏那张画满了圈圈、又被眼泪晕染得有些模糊的纸片,竟被他小心翼翼地拾回来放在了身边,难得四下无人,他便拿出来细细翻看,想到当日宝珏吟诵的诗句,虽记不太全,但有一句还是记得的——单圈是你,双圈是我,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

            暗暗念叨着这句句子,紫玉禁不住叹了口气,心道:如今我心中有了你,却不知你心中可有我?……然而即便心中有我,又能怎样?难道还要我去抢了墨珠的妻子、夺了墨珠的幸福不成?我答应过要保护墨珠,这么多年我一直在遵守着我的诺言,难道最终反而是我这以“保护者”自居的人去做伤害他的事情吗?!

            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

            背信弃义的事情我是绝对不能做的!所以,就算是我自己,也决不能做任何会伤害到墨珠的事情——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上了公主啊……

            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些委屈,他的眼睛禁不住泛起一阵酸意,似乎是要流眼泪的样子,他慌忙抬手去揉,总算没有哭出来,只是两只眼睛却叫他揉得微微泛红。

            虽然自己为了守护墨珠可以做任何的牺牲,甚至连性命也可以不要,但一想到要舍弃眼下这份好不容易才拥有的感情,心却总是痛的,这份痛苦隐隐地沁入了他的骨髓,刻入了他的血脉,让他在独处时总是黯然神伤,想要潇洒斩断情缘的坚决,却总是在公主温柔的笑颜中被软化,日复一日地,让他在感情的泥沼里反而越陷越深……

            为什么公主要变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