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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一个月以后,公主又回到了我身边,偶尔会去找李无忧和赵无忌,却再也没有去找过蕊。

            我很奇怪地问:是不是蕊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那样的话,我和蕊去说,他一定会改的。

            公主却笑着摇头,告诉我,他我会找蕊,只是因为他和很象,她把他当成了我的替身!

            我愣住了——当初,公主明明说我是蕊的替身的!怎么现在在公主的眼里,蕊竟成了我的替身?!刺骨的寒意从头至脚,泛走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没有任何被遗漏的地方——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无论真假,它都是一句如此伤人的话!

            心在那一刻好似掉入冰窟,也许有些感动,但更多的是凄凉和哀伤,为了蕊,为了自己,还有公主身边过去、现在、将来的人男们。

            公主看我呆若木鸡的样子,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笑了很久,又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想,这大概才是他不去找蕊的真正理由——宫里有一个姓玉的得宠,已经够了,本宫必须顾忌到你们各自代表的势力和背景,维持均衡是本宫将来顺利登大宝的先决条件,本宫对你已经是另眼相看了,对其他人视同仁,自然也就只有委屈了你的兄弟了……

            吃惊,气愤,懊悔,难过……原来,最后竟是断蕊的幸福路,明明耗费心思是要保护他,谁知道到头来,却是伤他最深!

            因为对蕊的愧疚,也因为害怕有一天,我也会落到象他样的处境,我总是差人送东西过去,但自己却再也没有上他那里,一次也没有……我怕看见他的脸,我怕看见他的眼,我更怕听见他对我说“瑞,好久没见了,好想你”……

            后来,赵无忌服侍公主怀孕,可惜未足月便流产了,先帝先后见此情形,便又为公主添选了几个官宦子弟,并要公主择机再赐“金玉汤”,似乎是打算趁公主在未登基以前,要她多生些孩子,因为一旦做了皇帝,怀孕生子会耽误处理朝政的时间。

            这个消息,让我想到蕊的孤独,只要蕊有自己的孩子,就可以和赵无忌、李无忧平起平坐——当年我们四个伴读,只有他现在的地位最低,和一般的侍寝没什么差别,赵无忌见着他时还好些,李无忧却是从鼻孔里看人,有机会就给蕊难堪,偏他做的又极有手段,摊到太阳底下,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我就是有心插手,也管不了他。

            我开始游说公主,希望她同意让蕊服侍着生个孩子。让我庆幸的是,公主正好对李无忧不怎么喜欢,嫌他平素言行过于轻佻,侍寝时又过于骄纵放荡,于床第之间竟妄想控制公主的喜好。

            这当然是犯皇家的忌讳,虽然不便明示,但公主已经很久不招他服侍,而和赵无忌都已经先后服侍公主有子,这样一来,作为当初四伴读之一的蕊,也就成唯一一个选择——虽然公主还有其他侧室,但终不及我们四个是先帝、先后钦。

            公主听了的建议,似是忆起当日和蕊的情谊,含笑答应,吩咐我去安排。

            现在想来,还是我过于大意,忽略李无忧嫉妒而愤恨的心,更没有想到李无忧竟然会为替他姐姐报仇而孤注一掷。他的姐姐被工部薛尚书检举贪污受贿、以次冲好、以至于河堤跨塌,造成百姓流离失所,最后被陛下命令推出午门斩首。他不检讨自己姐姐的过失,反而把口怨气都怪在薛尚书的头上,想出条毒辣的计策来陷害蕊,蕊“秽乱宫廷”的罪一名旦被做实,非但我要一起倒霉,就连我们家的九族也要跟着陪葬,因为“秽乱宫廷”可视为“欺君”,而“欺君之罪”是要灭九族的,薛尚书一家因为和我们玉家的姻亲关系,将难逃劫!

            可惜这一切我洞悉得太晚,蕊已经被暗算了,虽然我找出证据向公主说明,但事实却无法改变,公主下令将蕊迁到外宅,永不召见——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

            我不能亲自去看望蕊,但蕊的消息从来都如指掌。从老嬷嬷那里传来的消息,蕊的状态越来越糟,知道任由他样下去的话,早晚有一天,他会崩溃。

            正在个时候,姐姐和她的侧室生了三胞胎,我想了一夜,第二天就去求见了才下早朝回来的公主。

            公主想了很久,盯着我的眼睛字句地问:你想清楚吗?真的非要么做不可吗?你知道样做的后果是如何吗?万一被揭穿的话,连我都保不住你!

            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我,是在拿全家人的性命在冒险!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蕊疯!万一失败的话,我会自裁而不牵连任何人,到时还请公主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对的家人施以援手……我恳求道。

            你疯了,你疯了,瑞!公主摇头叹息,沉思了片刻,说,也好,就照你说的办吧,这几天母皇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那件事,如果能借机遮掩过去,倒也不错。不过,这个孩子要受些委屈,不能赐予他皇家的姓——毕竟无双的事情母皇和父后都清楚,瞒是瞒不过的;将来我会让他接受和皇子样的教育,不过蕊和他从此都只能居住在冷宫中,不得离开……你知道,宝琳父亲的家族在朝中还是有些势力的,我必须要堵住他那张嘴。

            我明白,我理解,我知道这已经是公主最大的让步——如果她口咬定蕊是秽乱宫廷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而“死”,向来是保守秘密最安全的捷径。

            在公主的安排下,我借“省亲”之名,回家和母亲、父亲、薛爹爹还有姐姐商量了番,临走时,从家里带走了个装满食物的提篮,提篮的夹层里,是我那三个侄儿中的大侄儿,然后,我去了冷宫,把提篮转赠给蕊,说是从娘家带来的特产,其实,却是送给他一个孩子,他的亲侄子。

            我把孩子给了蕊,告诉他这是他的儿子,是那个宫女生下的孩子——事实上,当日那个宫女也的确没有马上被处死,公主在确定她怀孕之后又等了四个月,然后悄悄招产婆进公主府邸,命产婆用棍子活活地把孩子打下来,孩子已经成形,当然看得出男女,公主听产婆是个女娃儿,恨恨地命人将那宫女乱棍打死,对外却是不幸流产送的命。其实,如果没有怀孕,或者怀的是个男娃儿,那个可怜的宫女也一样是死路条,差别只是不用死的么惨,一杯毒酒或是一把匕首,死的痛快,也不会再受那么多的痛苦,可惜,她怀的是公主期盼的、能为皇室传宗接代的女娃儿,可惜,她这个孩子是公主“一侍”留的种。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因为在女儿岛,即使是公主,私自处死孕妇也是必须要受到惩罚的,所以事后,所有的人都被严令封口,若有半点泄露,格杀勿论——尽管做的严密,时间一长,便总会有些风言风语传出来,公主最近烦心的也就是为个,如今正好有我的计划,既瞒过蕊的眼睛,也替公主圆谎。

            蕊相信了,人也慢慢有了精神。我很开心,因为我相信这回,绝对是做一件对蕊有益的事情,虽然为了他,我们玉家上上下下全部都已经赌上了性命。

            后来,公主登基成为皇,而我,理所当然地成为新一任的凤后,要处理的事情越来越多,但是,不管有多么的繁忙,有多么的劳累,我还依然记得我当初对母亲许下的誓言,我要守护蕊,还有蕊的“儿子”玥,要守护陛下,还有我的女儿……

            我的手漫漫染上了血,“算计”,成了我一天到晚都在做的事情,即便我身心疲惫,即便我满心厌恶,却只能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第十五章(上)

        宝珏目送他们离开,回眸看向萧文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失望:“文儿,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怀孕会如此抵触……可就算你对我有气,也不该把气出在月清澄身上。花菲说得对,他没有必要这样算计紫玉,只要他不向月女皇开口,紫玉根本就不可能有回来的机会,他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对他,又没什么好处!”

            萧文看到月清澄犯病,心里也很后悔,同时又对自己刚才的失态也觉得很困惑——正如花菲所说,他应该为公主高兴,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发脾气?听到宝珏的话,他抬眼看去,心里顿时一凉,想要开口解释,自己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默然了半晌,才低声道:“秀云,我不是怪你,也不是存心要害他发病,只是突然听到你怀孕的消息,我吃惊地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我知道,我应该高兴,你只有一个萧萧,子嗣是太单薄了,早应该再添新血脉的,可是我……我当时实在是……实在是……”

            宝珏见他茫然无措的样子,心又软了,上前几步,走到他跟前,拉过他的手,把捏紧的拳头一个个手指地扳开,一边细声道:“别说了,我都明白了……你的理智和教养告诉你,你应该为我欢喜,可是你的感情却做出相反的决定,你舍不得朝我发火,就把气都出在月清澄的身上,是么?”

            萧文的鼻子直泛酸:“秀云,”他黯哑着声音,“我该怎么办?我知道自己会变得越来越丑陋,越来越心胸狭隘,我有个这个预感,可是我没有办法……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很害怕,这样下去,终有一天,我不再是原来的我了,而你,也会舍我而去……”  想着你和别人双宿双飞,我已经苦闷地无法入眠,看着你和别人柔情蜜意,我宁愿自己耳聋眼瞎,然而比起这些,让我更加无法忍受的,是你的遗弃和绝情。只要你还在我的身边,我也许可以装聋作哑,自欺欺人地过日子,但假如有一天,你把我独自撇下离开,我会怎样?